第二百四十九章 孰胜孰败 （十）证据

韩星走到石案前，点燃三柱香烛，插到香炉里。退身到案前的蒲团上恭恭敬敬的跪下来，拜了三拜。

梅天寒望着韩星的背影，似乎感触良多。待韩星起身，也携同上官婉玉和寒冰一同走上前来，准备上香礼拜。

韩星却冷冷地对梅天寒道了一句：“在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之前，你没有这个资格。”转向寒冰，又加了一句：“还有你。”

梅天寒一脸神伤，与寒冰互望一眼，只得作罢。

上官婉玉虽然现在也不敢断定梅天寒是否清白，但是她总是在不经意间，站在梅天寒的角度想问题。她似乎深深的走进了他的灵魂深处，体会着感触着他的悲凉和痛楚。开始受不了韩星的冷言冷语。只是此时此刻她犯不着为了纠结一两句话而耽误了正事。

等上官婉玉独自礼拜之后，韩星开始转入正题。盯着梅天寒道：“说吧，你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梅天寒道：“你不是要证据吗？”

韩星道：“这里怎么会有什么证据来证明你的清白。”

梅天寒道：“证据在这里，也在当年的清凉山上……”

韩星一脸茫然。问道：“什么意思？”

梅天寒的目光又变得幽远，道：“那场决战，大多数人看到的只是梅天寒从悬崖上跃落的那一幕，包括韩飞云。但是有几个人是飞到山顶，亲眼目睹了整个决战的。”

韩星突有所悟，破口道：“对，爹说当年师叔他们几个曾经不顾他的劝说飞上过山顶……”

梅天寒肯定地道：“是十一个人。”

韩星颤声道：“你……你那么确定。”

他突然想到，一直以来自己始终纠结于梅天寒的讲述空口无瓶，却忽略了当年曾经飞上山顶观战的人。

梅天寒继续道：“周天龙带着他的八个朋友。另外两个是胡千秋和东方明。”

韩星回想着韩飞云的讲述。颤声道：“对……是……是他们。”突然变得极其紧张。

当年的清凉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韩飞云及整个江湖上的人只是遥望到落崖的那一幕，周天龙几个人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梅天寒已死，梅无忌归隐山林……

韩星更是突然间想起来，每当周天龙讲述当年的故事时，总是把群雄如何的恐惧，韩飞云如何的临危不惧讲得具体而详细。而只有他们十一个人亲眼目睹过的清凉山上决战却一笔带过。导致自己对那段过程的印象十分的肤浅，所以才会忽略了这么重要的细节。当年唯一的真相是什么？他们当年下山时不是众口一词：梅天寒坠崖而亡，梅无忌乘风归去吗？是梅天寒连他们也骗过了，还是他们都说了假话。如若是后者，是什么样的力量能促使他们十一个人一起说谎。

梅天寒见韩星目光闪烁不定，急于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道：“这十一个人，未必知道我与梅无忌之间全部的恩恩怨怨，但是他们目睹了当年清凉山上全部经过……包括我如何反败为胜，如何劝说梅无忌还我清白，如何制造坠崖的假象，如何带梅无忌下山……”

韩星这一惊远远胜过梅天寒第一次说自己清白无辜，“蹬蹬蹬”退后好几步。

这十一个人当年就已经知道了熟善熟恶，孰胜孰败为何要隐瞒？是怀疑十一个人力证的分量不足以翻转这惊天大案？还是这其中另有隐情？

答案！答案！迫不及待！

梅天寒看出韩星的心思。直截了当地道：“他们飞上山顶时，首先隐身树后，暗中观察。倒不是小看他们，我与梅无忌的较量，即便他们有心插手，也没这个实力。当亲眼目睹了我如何反败为胜，如何求梅无忌还我清白后，他们再也无法坐壁上观，纷纷现出身形。各自惊得魂不附体一般，平复了良久之后，东方明第一个要求我带梅无忌下山去与群雄解释清楚，给武林同道一个交代。”

上官婉玉会意道：“你拒绝了他们。”

梅天寒点了点头道：“三年的人心惶惶，是非定论，只要当事人不肯承认，任何人的话分量都不足以翻案。在这十一个人当中，‘江湖八义’名不见经传，胡千秋臭名昭著，唯独周天龙与东方明的话还有点分量。可也不足以翻转这惊天大案。我当时已然身受重伤，不可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些人身上。也不可能带梅无忌跟他们一起下山去澄清事实。梅无忌失口否认，万一这几个人的话根本就没有说服力，我岂不是孤身一人落入群雄之手。他们要杀我，如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何况，人心险恶，他们是真心实意想替我洗雪冤屈，还是将错就错，带我去邀功请赏亦未可知。”

韩星颤声道：“那……那他们会……会轻易地放你离开吗？”

梅天寒道：“当然不会，胡千秋甚至试图合十一人之力强行拉我下山。”

上官婉玉一阵心惊胆战。忙道：“你说过……你当时已身受重伤。”

梅天寒听得出上官婉玉话中的恐惧和担忧，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道：“重伤不假，对付他们几个还是绰绰有余，那胡千秋只是自不量力罢了。”

上官婉玉这才松了口气，感觉出自己有些失态。干咳了两声转过脸去，不让寒冰看到自己脸色泛红。

韩星想即使十一个人联手对付梅天寒，毫无胜算，但在劝说无果的情况下，他们也不会轻易放梅天寒离开，为江湖留下这样一桩悬案的。肯定地道：“不可能不动手！”

梅天寒道：“对，还是动手了。三下五除二。”

韩星难以置信地道：“他们败了。”

梅天寒眼中又泛出几分得意，道：“三成功力足以让他们一败涂地，这便是差距。”

上官婉玉“噗嗤”一笑，暗骂一声：“不吹牛你能死啊！”

梅天寒继续道：“见他们无力阻拦，我便准备带着梅无忌下山。又一想，即使不能马上澄清是非，也必须让这一段江湖浩劫告一段落，便刻意制造了梅天寒坠崖而亡的假象，以安人心……临走时嘱托他们‘诸位暂且就说梅天寒死了，梅无忌归隐山林，也算是有一个交代了。若是有朝一日梅无忌回心转意肯还我清白，届时还仰仗各位将清凉山上发生的一切公诸于世。’他们虽不甘心，但武功不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离去……”

韩星道：“所以，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师叔他们下山之后，只能按你所说跟爹回禀。”

梅天寒冷笑一声，道：“无凭无据！既便是傻子也不敢贸然说梅天寒是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