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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文武裘燃
面前的人缓缓转过身来,他的样貌与身形截然不同,若是单看相貌,面若冠玉,神色温和,年岁约莫二十有五,眉宇间透露着一股读书人的文雅气质,但观其身形却是强健有力,分明就是武者的体态。复观其神态,泰然自若,内敛沉稳,器宇轩昂,神采不凡。
“嗯?阁下是等在下?”
一阵不着痕迹的审视过后,面前的人开口道:“恭候多时。”
苏衡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告示,上前道:“看来阁下在在下揭下这张告示之时便已经注意在下了。”
那人身形不动,等到苏衡走到他面前,伸手从苏衡手中接过那张告示,摊开粗略一看之后:“自然。”
这告示所示之事乃是当今陈国太子病症之事,自然是事关重大,何况先前有过医者消失之事,那么一旦在城中再次出现揭下这告示的人,就必然会引起关注。
苏衡自然是明白这些,而多余的问话不过是为了能够在言谈之中获取知悉面前之人的信息,但见此人言语简短,一时之间也获取不得什么。苏衡心中已然有些许答案,但仍是开口问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那人目光清澈分明,又宛若深邃湖水一眼望不到底,双眸之中是无法看出的情绪,好似根本无情绪波动,平静如水。
“……裘燃。”
片刻的沉默后那人终是开口,而所吐露出的名字正中苏衡心中所想,苏衡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裘大将军。”他顿了一下:“听闻先前有一名医者专门等待皇宫之外考验前来诊治太子殿下的医者,只有通过者方可进入,只是后来那名医者……不知所踪,而后便再无这道过程。敢问将军此刻在此等候在下,亦是为了考验在下吗?”
“名字。”裘燃双目注视着苏衡却没有直接回答苏衡的问题。
苏衡一愣,致歉道:“是在下失礼了,竟忘了自我介绍,在下名唤言安,自陈国东部而来,路过皇城时见到……”
“随我来。”
裘燃打断了苏衡的话,转身自己先行一步,苏衡看着裘燃的背影心中更添疑惑。
按照先前的店老板所言,既然这个裘燃文武皆得,那么为何他的表现会如此的冷漠,是性情使然还是故意为之?
性情……看来关于裘燃的性情,只有在接触中方能知晓,普通百姓看来也无法具体清楚。
人有多面,性情多变,如何能从他人口中得知一个人的全部,只有自己接触之后方能了解。
只是这接触的过程还需谨慎小心微妙。裘燃能够不出七日便攻下裘族必然有其才能过人之处。善谋略知兵法者,心机城府必然不浅。
先前那张告示的内容与店老板所说之事串联起来已然像是一个局,而苏衡既然已经以身涉局,那么必然是要多加注意,若是在局中失了分寸,那么就可能出不了这个局。
苏衡紧跟在裘燃身后暗自在心中猜测,在走进皇宫之后,他将心思收起,准备认真对待眼下情况。
首先,他需要弄清楚的是,那些曾经进入陈国皇宫医治太子的医者,后来究竟去了哪里?那名考验其他医者的人究竟又是谁?陈国太子所得的又是什么病症?
一连串的问题在苏衡脑中盘旋,以至于他几乎察觉不到自己脸上渐渐严肃的神色。
由裘燃引路穿过重重宫门,走过条条宫道,仿佛进入一处幽暗诡异的地域一般,苏衡渐渐皱起了眉头,心中产生一股莫名的感觉,说不出道不明,直教人心上不安。
“先生怎样了?”
前方的裘燃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苏衡,苏衡被他这忽来的举动与问话惊到,险些失态,好在反应足够灵敏,在呆愣一下过后镇定自若摇头:“在下无事,将军为何驻足?”
裘燃道:“到了。”
“嗯?”
苏衡见裘燃抬手一指,所指之处正是一处宫门,门上正中央摆放着一块金玉镶边的匾额,匾额上写有“策殿”二字。
“这便是太子的寝宫?”
“是。”裘燃抬头看着那块匾额,好似若有所思般盯了许久,在苏衡的轻唤中他回过神来,“进来吧。”
裘燃依旧走在苏衡前头,策殿的宫女们见到裘燃似乎也并不感到惊奇,皆毕恭毕敬无声行礼,看其模样像是裘燃经常进出此处一般。
“参见裘将军。”
走廊的拐角处,一名宫女端着水盆退至一旁向裘燃行礼,裘燃颔首询问道:“太子如何?”
“回将军,太子的情况依旧不变。”
裘燃复问:“陛下可来探望过?”
“方离开不久。”
“嗯,我知晓了。”裘燃问完后就带着苏衡继续向前走去,苏衡在路过宫女时回头看了一眼宫女手中的水盆,想来是帮那名太子清洁用的,只是……
苏衡脚步微微一顿,又担心这样的小举动被前面的裘燃发现,立马又若无其事般跟在后面。
但方才所感受到的必然没错。
在路过那名宫女身边时他闻见了一股极为清凉淡薄的药香味,这种味道若是换做其他人,或许无法闻出,但他常年与药材打交道,又经常用细弱的药香考查苏木,自然是对香味有所察觉。
那药香若是没有闻错的话乃是雪山之上难以寻觅的寒水草,以天寒地冻之地为生长环境,通常长于冰封的湖泊之下,因寒因水而得名,味道清爽冰凉,淡若清风,宛若夜息香,其中一处功效便是清利头目,疏肝行气。
然而此物极为难寻,当年他也不过是跟着师尊前往雪山寻找雪山灵芝之时有幸得到一株,因味道与夜息香相近便是记住了。而那份相近之中仍是有所不同,相比夜息香,寒水草的味道更是清香。
按照师尊的说法就是寒水草处于雪山地带,其生长之所几乎都是雪山清泉之中,而那些冰封的湖水实际上便是汇集起来的泉水。既是以泉水为底,自是与平常之物不同。
正是因为如此,苏衡才能在问道寒水草的那一刻就直接排除了夜息香的可能。
再加上方才那名宫女应当是从太子寝宫内出来,根据她与裘燃的对话不难猜出她是刚照顾完陈国太子,既然如此就更加说明这药草是为了医治或者更准确来说的是用来压制太子病情的草药。
而陈国太子的病情究竟是如何,苏衡尚且不知,但他知晓逃走的病情断然不是依靠夜息香就能简单安抚,否则又为何如此大费周章寻找医者,除非另有阴谋。
排除那些不确定因素再往深入思考所能得到的便是更是确认那的的确确是寒水草。
只是,为何需要寒水草?
苏衡心中又生出一丝疑惑,眼下只能为陈国太子诊断之后方能得知了。
继续前行的一段路上裘燃没有再回过头看苏衡一眼,直接将苏衡引至太子屋内。
两人进了屋,身边站着几名垂下头的宫女,屋内静若无人,苏衡跟着裘燃上前,裘燃站在屏风前,回头看向苏衡说道:“先生请进。”
苏衡点了点头,绕过屏风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被蓝色纱帐遮住的大床,床上隐隐约约躺着一个人,那人宛若睡着一般一动不动,苏衡回过头看了身后的裘燃一眼,裘燃朝着苏衡点头,示意苏衡上前,苏衡以点头回应,而后从怀里掏出一根银丝,递给裘燃。
“烦请将军将此丝系在太子殿下的手腕处。”
“嗯。”
裘燃接过那银丝,向太子走去,他走到床边,单膝跪地,苏衡见到他将那银丝系在陈国太子殿下的手腕上后便走上前去,而裘燃也顺势退到了一旁。
极细的银丝一端系于躺在床上的人手腕上,一端由苏衡轻轻牵扯,苏衡两指合并轻搭在银丝之上,原本平静的神情渐渐发生变化,疑惑,讶异,沉思,最后又恢复成平静模样。
他轻轻一扯,银丝便从太子手腕上掉落,苏衡一边将银丝卷起放进怀里,而后自袖子内取出针包,摊开,捻起一根银针,低声道:“殿下,草民逾越了。”
苏衡一手掀开蓝色纱帐,探进身子就见床上躺着一名少年人,少年紧闭双目,唇色尽失,脸上毫无血色,宛若一张白纸一般,苏衡见状心中更是了然,他抬手下针,又迅速从针包里取出数针,分别朝床上之人的几处要穴扎去,在最后一针落下之时,苏衡往怀里掏出一瓶玉瓶,从中倒出一枚白色药丸。
“将军,助我。”
四字落尽,站在苏衡身旁的裘燃快速上前,扶起太子,运掌轻拍太子后背,就见太子微微张开嘴,苏衡趁机将药丸塞进太子口中,紧接着一掌抬起太子下巴而后快速沿着喉咙向下滑,随后收掌。
“已经让太子服下药丸,解除了他身上一处毒物。”
裘燃将太子放回床上,拉过纱帐遮住太子,回头看了苏衡一眼示意这苏衡随他出去。
苏衡跟着裘燃出去,方至门外,就听见裘燃问道:“你已经知晓太子身上所中何毒?”
“回将军,太子身中三毒一蛊。”裘燃背对着苏衡,苏衡看不见他的神情,不知他问话何意,按照先前那么多的医者的诊断,太子的症状裘燃不可能不知,但见裘燃这样发问,苏衡也只得完整告知。
“嗯?”
“三毒之中,一毒为轻,二毒为重,重者牵制轻者,致使轻毒解除后仍旧残留,甚至通过重毒恢复如初。而一蛊则是……”
“你说轻毒会重生,那么你方才所说的解除是何意思?”
裘燃打断苏衡的话,苏衡便顺着裘燃的发问回答:“或许是先前医者无法寻找正确解法,致使轻毒重复堆积生长。在下方才喂给太子的那颗药丸乃是祖上留下的解毒丹,正常情况下可解任何毒。”
“那另外两种毒无法解开?”
“另外两种毒毒性相比轻毒更强,尚需更多时间。再加之那两张毒之间的牵引相对轻毒更加麻烦,在下还需仔细查看一番过后方能知晓。”
裘燃回过身看向苏衡:“那么另外一蛊呢?”
苏衡顿了一下,回答道:“乃是陈国境内的引梦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