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指尖誓言渐冷

正要出门，客栈小二送来了一封信：“客官，这是方才一位公子让小的交给您的信。”

“嗯，有劳了！”会是谁呢？

鹊桥上，苏雨站在另外一头，眼前的画面忽然回到了刚来苏州城的那段时间，那时烛火彻夜明亮，只是今非昔比。

转身走了几步之后，忽而感觉到身后多了一个人的气息，那种气息对于苏雨来说真的很熟悉，这是她此身都没法忘掉的感觉。

时间仿佛成了禁止状态下的萌芽，渐渐的，周围所有的红烛都亮了起来。楚云风收手静静的站在对面，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苏雨依然可以感受到他此刻心里的清凉。

终于，你决定要走了吗？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说，也从未坦白过……

从没有觉得脚步那么沉重过，从没有发现和他之间居然也会无言，是不是没有了那层薄纱的遮掩，他们互相都生活在了谎言的包裹下？

“我要离开了……”她说。

楚云风沉默了半晌后，回答：“回都城吗？”

“没错！”

“你并不想害我。”

苏雨露出一张自认为倾国倾城的笑脸：“我没有那么伟大。”

“这是事实，不可否认！”楚云风指尖拿捏了几封信：“要我告诉你，上面写的是什么吗？”

这是？这是苏雨给皇上的信，全都在他手里，原来……原来她只是个笑话，像个小丑一样扮演着可有可无的绝色。在他眼里，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很蠢？

不知何时，楚云风已经站在他面前，两人贴的很近，似乎呼吸之间都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只是那么近的距离，心却已经远了。

“我骗了你。”她道出事实，既然一直都是以透明的身份而存在，现在多余的隐瞒也只不过是笑谈罢了。

“嗯！”他淡淡应着，眉目之间清淡如水。

苏雨正视着他的眼睛：“那日酒楼里的是你的人？”

楚云风并没有那种被拆穿了的尴尬之色，神色更加的淡定下来：“你那么聪明，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果然，他们之间都是在相互欺骗。

“一切都是假的。”

“那么你的心？”

苏雨艰难的吞着口水，喉咙里火辣辣的疼着，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信你不是看了吗？如果我想害你，还会绕那么大个圈子？”她苏雨虽然不是什么正派人士，但也不会无耻到这等地步。也许在楚云风心里，恐怕会认为就连第一次巧遇都是自己安排好的吧？若不是皇上突然下了这样的命令，她绝对不会搀和进他们的纷争之中。有了这样的身份，身在官家，就注定了一生要忠于大秦，她别无选择……

“留下来，这件事我可以不去计较。”

苏雨因为他的话脸上染了几分诧异，而后又自嘲的笑笑：“王爷既然对我无意，何必要让我留下？可怜我这段没有回应的等待吗？”

“你是这样想的？”楚云风一双从来都波澜不惊的眸子，此时闪动着一种让人看不懂的异样光芒？

女人的直觉一向都很准，难道一个人爱不爱自己，还分辨不出来吗？那她还真是白白的活了两个世纪了。

“既然是这样，那么……你走吧！”说出这句话，他像是下了很大勇气似的。转身的时候，楚云风指尖轻轻一捏，那几张信纸瞬间化为粉末，被风卷进了乌鹊河里。

终于，在他走后，苏雨觉得心里最后一道坚强的防线冲破了。尽管心里很难受，她还是没有抵达崩溃的边缘，只是顶着风寒在这条大桥上站了很久。

“既然放不下，何必违背自己的心？”很多年前，他也曾因为执念而放弃过一个人，看到她似乎又看到了当年那个自己。只是因为一念只差，却永远的失去了。

苏雨偷偷抹掉了眼角的湿润，转过身她又恢复了以往的笑意：“现在总算觉得身上没有那么重的负罪感了，我骗了他的同时他也在欺骗我，所以这算是扯平了吧？”

萧泉刻意忽略了她眼中难掩的浓郁忧伤，再怎么坚强她始终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他取下披风给她系上：“你还在发热，回去吧！”

很想大哭一场来宣示出心里的情感，可是现在的她没有资格更没有时间，她情缘做那个潇洒风流的苏二公子，也不愿装成痴情怨妇一样，活的越来越不像曾经那个张狂的自己。

“还是都城的空气比较对本公子的口味。”苏雨骑在马背上白衣轻扬，面上带着三分桃花意，笑看着人来人往的城门口。

“二公子，快看，是二公子回来了。”一声尖叫声，让原本静寂的青楼瞬间热闹了起来。

苏雨提步走进了凤吟天下，一段时间没有来，这里的一切似乎更加的气派了。她回来了，从今以后依然做回自己，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改变她。

进入夜色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百姓们已经进入梦乡，而对于那些达官贵人来说，这才是夜生活的刚刚开始。

“唉，这不是丞相大人吗？怎么也来这风雅之地了？”苏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话的同时人也一屁股坐了下来，毫不客气的倒了杯酒水开始喝着。

“既是风雅之地，苏二公子能来，本相就应当止步了吗？”

“是是是，大人所说有理！来人呐，再添些酒水，本公子今晚要一醉方休。”

淡雅别致的屋子里，白子墨素白的内衫外罩淡紫锦袍，仰头饮酒的一瞬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窗户大开着，吹起了他两色交杂的衣袍，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咕嘟！”苏雨咽了下口水，不禁调笑道：“大人这是在变相的嘲笑本公子失恋了吗？”

“哦？二公子这样的人也会失恋？”他质疑的语气，再加上薄唇间漾着清淡浅笑，足以迷惑任何一个女子。

一连灌下了几杯烈酒之后，苏雨轻叹着问：“你这是在勾引人吗？”

“你觉得呢？”话落，莞尔一笑。

有那么一瞬间，苏雨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是个危险的妖孽，他身上有着楚云风优雅高贵的气质，有着楚云焕万事不惊的淡定，以及华卿城无人能敌的妖魅。晃了晃脑袋，从来都不曾喝醉的她，有了几分晕晕乎乎的错觉，竟然差点把眼前的人看做了楚云风。

“看什么看，再看今晚本公子把你灌趴下。”有些时候就算不把心里的结说出来，言语之中还是能够透露出掩不住的愁绪。

闻言，白子墨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恐怕，再没有灌醉本相之前，二公子就先趴下了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半个时辰过后，苏雨迷迷糊糊说了一堆胡话后，倒头就栽在了桌角，地面上发出一声不小的空响。

白子墨依然优雅的饮酒，唇角染上了一抹淡笑，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放下酒杯：“不怕脑袋摔糊涂了吗？”撕掉面上的东西，他将地上的少年抱了起来，轻放在床榻上。

“哥哥早就劝过你离开这个人……”

暗处忽然出现一个身影，快速的朝他袭来，华卿城眼眸一眯，抬手挡下一招：“居然可以在这里隐藏那么久，倒是我小看了你。”

“放开她！”萧泉手一抬幻出一把软剑。

华卿城指尖轻弹，侧身轻易的避开，掌心发出的一团雪光将他的剑冻住。

眼见着手臂就快要被冰封了，萧泉不得已使出法术与他周旋着，点了手臂上的穴位，他眼中带着寒意：“你是什么人？”

“你我不是一样吗？”他轻笑着，浑身掩不住的散发出妖魅。

萧泉没有说话，确认了他不会伤害苏雨之后，才消失在黑暗里隐藏起来。

望着他消失了地方，华卿城别有深意的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人，果然不愧是他选中的人，就连这样有气魄的人也能握在手中。

次日清晨，苏雨揉着痛的狂跳的太阳穴醒来：“该死的白子墨，酒量也太好了吧？”

“醒了吗？”

“呃……”苏雨闻言，瞬间愣住了，僵硬着脖子转过来看着来人。看到是他后，苏雨反而镇定下来了，怪不得昨晚觉得丞相大人有些不对劲，原来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试问这人世间还有谁比得过他的魅？反正苏雨是没有见过。

“一个楚云风就把你折磨成这样？”

苏雨挠着头发，眼神不偏不移的看着他：“哥哥说笑了。”

“如果只是说笑那就最好，如今你人在都城，就别念着江南了。”

“哎呀，头好痛！”

华卿城低声轻笑着，他的声音犹如在山谷里听到的清泉声响一般，那么让人流连忘返。

“叫声哥哥，我就帮你揉揉。”

算了吧，苏雨现在可没有那个心情，她掀开杯子倒了杯茶水，发现茶水是温热不由的把视线投过去，他会那么好心吗？

华卿城缓步走过来，脚边的雪衣扫在地面上，也没有染上半点不干净的东西，他弯起唇角：“怕我会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