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是得是失
和青山数了数，总共是两名日军和五名皇协军。
“打不打？”六子低声问道。
“别着急，看看情况再说。”敲掉几个皇协军，和青山还是有信心的。麻烦的是现在多出两个鬼子，站在人群的另一侧，不易瞄准。一旦交火，很难保证百姓们的安全。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不知道敌人是否有接应部队。鬼子的战斗力大家都领教过，如果想救出李春生，必须想办法先解决这两个鬼子，速战速决，剩下的皇协军就好办多了。
和青山冷静地观察了一下周围，都是低矮的土坯房，几条巷子弯弯曲曲的互相连接。略微思考了一下，心中有了主意。把几个人凑到一起，蹲在墙后，将自己的行动方案低声部署了一遍。
几个点头领命，开始分头行动。
和青山领着一个兄弟，迅速绕过场地，插到村口。杨大锤领着一个兄弟，埋伏起来，而六子负责吸引日伪军的注意力。一切准备就绪，和青山与跟随自己的兄弟从一座坍塌的房屋后面伸出步枪，静候着鬼子到来。杨大锤两个人也从藏身的地方悄悄伸出枪，只等和青山动手。
大火还在燃烧着，乡亲们远远地望着，却不敢上前扑救。此时，七个日伪军丝毫没有察觉几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自己，依旧端着刺刀押解着十几个青壮年，慢慢向村外走去。
李春生被五花大绑捆着走在前头。前番在坟地为掩护警备团的兄弟撤退，与鬼子展开殊死肉搏，身中数刀昏死过去，后来被人救起。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却又落到这群鬼子与二狗子手里。只恨身上没有枪支弹药，不能拼个鱼死网破。
他偷偷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伺机逃走。
多年的行伍经验告诉他，周围有人埋伏。虽然不清楚对方是什么来路，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偷袭者是针对鬼子伪军来的。
一堵土墙的豁口处，冰冷的枪口锁住了一个日军的脑袋。盯着越来越近的米黄色身影，和青山慢慢把食指插进板机护套，这一枪他必须保准一弹毙敌。身边的兄弟也架好步枪，瞄准了另一个日军。
墙头的尘土悄无声息地洒落在地上，引起了李春生的注意。他偷眼望去，很快就发现了透着杀机的枪口。凭直觉，李春生断定步枪是瞄着鬼子去的。
于是，他迅速对周围的形式做出了判断：枪声一响，现场肯定大乱。而自己与身后的十几个人被绳子连在一起，很难立即逃脱，搞不好还会被流弹击中。旁边的伪军近在咫尺，身上有枪有弹，自己双手被捆绑很难夺取。
六子摘下步枪上的刺刀拎在手里，猫腰藏在村口的石碾后面，步枪搁在一边。对他而言，用枪容易误伤无辜，反倒不如用刀来的顺手。这一刻，他想起了惨死的小女孩，眼睛紧紧盯着两个鬼子。只等他们靠近，便跳出来给予致命一击。
一名日军嫌队伍走得太慢，极不耐烦地大声叫喊起来。虽然听不懂他说了些什么，李春生估计可能是催促走快一些。于是李春山故意把脚步放得更慢，以拖延时间。
日军见领头的李春生放慢脚步，不由得大怒。端着步枪走了过来，用刺刀威胁着骂了句：“八嘎！”
“八嘎”一词李春生还是能听懂的，眼睛一瞪回骂道：“你姥姥的才八嘎！”
日兵听了一愣，他没料到绵羊般的中国人竟然敢回嘴！怒羞之下，举起刺刀冲李春生胸口扎去。
就在刺刀落下的瞬间，一颗弹丸“当”的钻进日兵的钢盔，击穿了他的脑袋，身体直楞楞的倒了下去。紧接着，又一颗子弹飞过来，打中另外一个还没反应过来的日军。可惜这一枪打得略微有些偏，没有击中要害，而是打在日军的肩膀。
日军中弹倒地，忍着痛拉开枪栓，向子弹飞来的地方打了一枪。“呯”的一声响，和青山身边的兄弟还没来得及开第二枪，就被三八式步枪子弹击中头部，倒地身亡。
枪声响起，队伍顿时大乱，被捆绑着的十几个人争相逃命。无奈身体被绳子连在一起，相互拉扯着践踏成一堆。李春生在队伍最前面，他试图用脚去够地上日军摔掉的步枪，却被后面的人拽着接连倒退了数步。
两个日军瞬间一死一伤，余下的五个皇协军立马慌了神，纷纷躲避在两侧的墙根或树后，端枪寻找枪声的来源。
站在远处观望的百姓们，一见发生枪战，立刻吓得四散奔逃。
又是两声枪响，一个躲在树后的皇协军被侧面打来的子弹击中，身体一歪，顺着树干滑倒在地上。就在他被撂倒的同时，也暴露了杨大锤几人的藏身地点。
四个活着的皇协军举起步枪，冲着杨大锤还击。
杨大锤一弹打出，迅速放低身子，重新推弹上膛。就在这时，一颗手雷冒着烟越过墙头飞了过来，落在他的脚下。杨大锤“妈呀”一声，捡起手雷向墙外扔去。手雷隔着墙猛然爆炸，土坯砌成的矮墙顿时被炸塌，将杨大锤埋在底下。
李春生被绳子拉扯得身不由己，急得他大声喊道：“别乱！别乱！都趴下！”
但是十几个庄户出身的年纪人早已经六神无主，只顾各自挣扎着逃命，根本听不进他的话。李春生又被拽着倒退了五六步，好悬没摔倒，正巧到了受伤的日兵跟前。
日兵显然是个实战经验丰富的老兵，身体倒地却没有放弃抵抗。他完全不顾肩膀的伤势，挣扎着仰起上身，正试图向土墙后的和青山打出第二枪。
李春生看在眼里，拼命向前半步，抬脚冲着日兵的脑袋用力踹了下去。
日兵的脑袋狠狠撞到地面上，半天没缓过神来。
和青山的枪瞄准一个皇协军，冷静地扣动了扳机，“呯”的将他撂倒在地上。
剩下的三个皇协军见势不妙，一边开枪还击，一边顺着墙根向村外逃去。
早已经等候多时的六子从石碾后一跃而出，拦住去路，挥刀捅进一个皇协军的腹部。另两个皇协军早已经魂飞胆裂，冲着六子胡乱打了一枪，仓皇逃窜。
俗话说受惊的兔子不好拿，等六子拨出刺刀放倒皇协军的尸体，另外两个早就逃出老远，想追已经不可能了。
“逃命居然比老子还快！”六子冲着背影啐了口唾沫，转身去寻鬼子。
这次伏击，和青山等人先发制人以少胜多，成功地击毙了两名日军和五名皇协军。李春生等十几个人被毫发无伤地救下，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正当大家暗自庆幸的时候，意外发生了。一名受伤昏迷的日兵悠悠醒来，猛地抱住正在打扫战场的兄弟，拉响了手雷。和青山大喊了一声：“小心！”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手雷轰然爆炸，连同近处的两个老百姓一同炸死，另外还有数人受伤。等硝烟慢慢消散，惊魂未定的乡亲们四散奔逃。
“小鬼子呢？”六子拎着刺刀跑了过来，眼前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让他惊呆了。
平白损失了一个兄弟，和青山痛心不已。
“长官，可找到你们了！让俺找得好苦！”李春生跑到和青山跟前，行了个标准的军礼，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和青山抓住李春生的肩膀：“春生，你还活着！”
李春生用力点着头，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和青山用力拍打着李春生，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端详了半天，喃喃地说道：“太好了！太好了！真不敢相信！”
“好个屁！”六子骂了句，“为了救你，白白搭上好几条人命！大锤呢？大锤哪儿去了？”
和青山这才醒悟过来，三个人开始四处寻找杨大锤。找了半天，终于在炸塌的土墙下面发现了杨大锤。
“大锤！”三人一边叫着，七手八脚刨开土，将杨大锤扒拉出来。
杨大锤晃了晃嗡嗡作响的脑袋，抖掉身上的土，呲着牙嘿嘿一笑，说道：“俺还没死啊！”
“你没死！其他两名兄弟死了！”
和青山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由于土墙有效地阻挡了爆炸的冲动波，杨大锤只受了些皮外伤。李春生也得救了，但是另外两名兄弟却永远地倒了下去，还有几个百姓伤的伤亡的亡。连同村外的日伪军算上，一共击毙了八个敌人，还缴获了不少枪支弹药，和青山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这一仗到底是得到的多还是失去的多？是应该伤痛还是应该高兴？
关于李春生的死而复活，和青山来不及详加询问。逃了两名皇协军，鬼子的援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到。四个人迅速打扫战场，将两个兄弟的遗体抬到村外草草掩埋。大家各自想着心事，谁也没有说话。
村里的大火被渐渐扑灭，死亡的百姓也由其家人收拾抬走。
看着地上日伪军的尸体，和青山判断鬼子肯定要来报复。便冲着救火的人群大喊道：“父老乡亲们，鬼子很快就来报复，大家赶紧收拾收拾，到别处躲躲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