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小鬼现形（二）

原来石一涧在街上卖石料时认识了师爷，师爷就带他到县衙来维修屋舍；只是做完工后，被师爷克扣了一些，但也算拿到了真金白银，石一涧还是很感激他的，后来师爷再找到石一涧时他便一口答应了到河北做工的事。河北做工完后结了三十两银子，他还送给了师爷十两银子的孝敬钱，答谢他帮自己介绍了这一份工作。

“巩冲县令彭新汉，你可听清了石一涧所说的话。”胡威要把这猫捉老鼠的游戏演足了。

“下官听清了，可小官……”彭新汉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胡威给打断了，“你不用再说了，只要听清楚了就好，一会我们看师爷能想起什么来，是不是跟这石一涧说的是一样的。”

彭新汉一听荆山王这样说，脸一下子就绿了，他默默地祈祷着，希望师爷能抗得住，这样自己还有一线活命的希望。

也就是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师爷和那两个家丁又走了进来。令彭新汉吃惊的是师爷身上并没有伤。

师爷身上没有伤就说明师爷没有受刑，没有受刑的师爷是不可能会把他们之间的那些事说出来的，说出来自己倒了，即使他脱得了干系，但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彭新汉还正在暗暗高兴地时候，师爷也走了进来，直接跪在了地上。

只有师爷自己心里明白，刚才他被带出去后遭受了什么；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恐怕是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去遭受那些折磨，他刚才所走的每一步都忍受着巨大的疼痛，他现在都能感受到自己的所有内脏似都移位了，只是表现没有伤痕而已。

“下面所跪之人，去年之事你可是想起来了？”胡威坐在堂上，没有再叫师爷站起来，就直接问话。

“小民已想起来了，只要是王爷想知道的，小民一定言无不尽。”师爷忍受着痛彻心扉的疼，坚持着说。

“那好，本王问你，石一涧你可认识？这张承揽工程文书你可曾见过？是在哪里见的？一切从实招来。”胡威知道这师爷现在是多痛苦，但他一点也不怜惜，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这个时代有很多为官者的龌龊之事都是师爷串弄搞的，师爷是依附大树上的滕，如果为官者自己不强大往往会被这滕最后给勒死。

站在一旁的彭新汉感觉到有一点风向有变，只是他不明白，好好的师爷怎么就变得这么的老实。

跪在那里的师爷，不需要任何人的催促，一五一十的，原原本本的，把围绕那张工程承揽文书的来龙去脉抖了个一干二净。随着师爷说得越多越详细，站在一旁的县令彭新汉，那额上的汗冒得越多，到最后他是直接一下子也跪了下去，用自己的头不停地嗑着地。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彭新汉此时求饶的声音都是那么的软弱无力。

拿下了彭新汉和谢迁这两个不同层面的人物，可以说是胡威已彻底地撕开了武陟黄河决堤腐败案的遮羞布。

审完巩冲县令彭新汉和师爷后，胡威并没有下令将他们投入大牢，而是暂时仍羁押在县衙大堂上。

胡威和胡小五站在县衙的前院里，现在天已经黑了，县府院中的一颗大榆树上归巢的鸟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这个时间黄河摆渡已经停了，今天我们是过不了河了。”胡小五看胡威盯着树上归巢的鸟儿看，以为他是想在河那边的婉妁了。

“嗯，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胡威以为是胡小五想过河了，所以他这样说，“明天吧，明天我们就可以回去了，回去后还要打听一下杜彪到怀庆查得怎么样了，也还要探探京师来的人到哪里了。”

胡威说的这些，胡小五都记下了，因为这些事都需要胡小五去分配人去办。

“五叔，我在想一个问题，我们这个时候动这巩冲县令是不是早了一点？”胡威现在站在院中考虑的就是这个问题，这也是他为什么还没有让人把彭新汉和师爷送进大牢的原因，胡威不是一个心肠慈悲的人，对该狠的人他是绝不会容情的，这是他到大明朝后阅历教给他的。

“可我们当初也没有想到此事最终会牵扯上这巩冲县令呀，再说我们现在不动他，若是走露了风声，后面我们会更不好办了。”胡小五不是为了给胡威宽心，而是他是亲身经历者，他依当时的势态认为也必须这样做。

“这个我也明白，只是我现在想的是如何善后。”胡威虽然在与胡小五说话，但他仍是在考虑着后续的事怎么做。

听胡威这样说，胡小五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陪着胡威。

也不是过了多久，虽然天已黑了很久，但大家都没有提出来吃饭的事。胡威反复地推敲后，对胡小五说：“五叔，在京师增派的人没有到之前，我想还是彭新汉继续当他的县令，你觉得呢？”

胡小五本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发言，他害怕因为自己的短见而影响了胡威的思路，把胡威的思路带偏啰；但是现在胡威问他，他又不得不说。

“可这样的话，是可以避免京师来的人提前觉察到，可彭新汉就不好控制了，万一他跑了或是主动向京师的人泄露消息，我们就更被动了。”胡小五并不说胡威应该怎样做，而只是把可能出现的问题提出来，让胡威思维更慎密一些，考虑问题更周全一点。

“我这时如果把彭新汉下了大牢，就得给河南府行文，河南府必然会上报到京师吏部，这样可能在路上就走露了消息，而那些从京师来的人有可能就会缩回去。”这就是胡威所最担心的问题。

“即使王爷不把县令和师爷下大牢，可这一段时间换人主持巩冲县衙的事务，这消息不一样传出去了吗？”胡小五还是有些不明白，即使不上报河南府就不会走露风声吗？

“我的想法是，明天我们悄悄地过河回武陟，留下几个人在这盯着彭新汉和那师爷，现在这巩冲县衙的事务暂时还是由彭新汉来处理。这样对外就象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待京师的人到武陟后，我们再把彭新汉收监。”胡威终于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