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中秋宫宴
一转眼,中秋便至。
中秋宴上,皇上当着王公大臣、文武百官的面宣布了秦景云审查的甘州贡品被劫一案的结果,众人喏喏。
皇上也只是公布了结果,并未动怒,只是临了他说:“顾大人终究受了冤屈啊。”而后摇了摇头,曾经殿上慷慨陈词历数顾平之诸多罪状的大臣讪讪。顾容与并非奉旨入京,是以并未出现在宴上。
宁平王府,暮流景听说顾容与不去参加宫宴,好生失落,无奈自己的身份在那里,无论如何也是要进宫的,临走前,她同顾容与说:“容与哥哥,你不必觉着孤单,进宫后我给各宫娘娘请过安便会回来陪你过中秋的。”顾容与笑着点点头,只说好,上了马车,暮流景又想起了什么,掀开帘子:“容与哥哥,容与哥哥……”顾容与靠近马车,暮流景说:“秋婶儿做的月饼很可口,你一定要等我回来一起吃啊。”顾容与点点头:“知道了,你赶紧进宫吧,别再误了时辰。”暮流景缩回帘子,偷偷笑了。
进了宫,暮流景和哥哥一起到永寿宫给太皇太后请安,请安之后暮归鸿便被皇上差人叫去了。
暮流景陪着太皇太后说话,太皇太后已年过古稀,身子还算硬朗,只是她向来喜欢清静,是以将每日的晨昏定省都省去了。流景坐在太皇太后的脚边,其罗拿来蒲团,铺在地上,流景微微颔首以表谢意,挪在蒲团上为太皇太后捶腿:“太奶奶,流景进宫陪您过节了。等会儿啊,各宫的娘娘们都会来,您高兴吗?”太皇太后乐呵呵的看着她:“你进宫,哀家当然是高兴了。你们都来,都好。”流景仰着小脑袋:“太奶奶高兴就好,看着太奶奶高兴,流景也高兴。”
太皇太后伸出手摸了摸暮流景的头发:“流景也长大了啊,过了年,是不是就要行及笄礼了?”
暮流景愣住,抬头委屈巴巴地看着站在旁边的其罗姑姑,其罗回答说:“回太皇太后话,过了年,郡主便满十五岁了,可以行及笄礼了。”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又问:“那流景可有心仪之人?”
暮流景只得起身,后退了两步,跪下:“回太皇太后话,流景……没有。”
鬼使神差的,说这话时,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影子,那个同她说话时,总是眉眼弯弯的人,那个明明内心焦灼无比,还要云淡风轻的人,那个,已有心仪之人的人。
她知道自己的心意,也知道他的心意,自然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了。
正想着,外头的人进来报琦妃到了,暮流景起身,站到一旁。
琦妃进了门,行过礼,便也在一旁站着了。
流景觉得奇怪,琦妃在宫中,在皇上面前也从来不会这般乖巧安静,可是回回,只要是在永寿宫,琦妃除却行礼问安告退之外,几乎不会多说一个字,而且很是谨小慎微的样子,更奇怪的是,太皇太后对小辈一向宽和,可偏偏对着琦妃,连笑脸都甚少有,琦妃不说话,她也从来不会去问她,仿佛,琦妃,是不存在的。
过了一会儿,沅妃、瑾妃、祥嫔也都来了。
三人见礼之后,离开席还有一会儿工夫,太皇太后问沅妃:“听说前些日子你中了毒,如今,可好些了?”
沅妃往前走了两步,跪下回话:“回太皇太后话,臣妾好多了,劳您挂念,是臣妾的不是。”
太皇太后笑眯眯的望着她:“傻孩子,怎么能是你的不是,你也是受害之人,要说不是,也该是那心肠歹毒之人的。”
沅妃点点头:“太皇太后说的是。”
太皇太后又指着瑾妃:“你呢,你可好些了没有?”
瑾妃也往前走了两步,跪下低着头回话:“回太皇太后话,臣妾无碍,劳您挂念了。”
太皇太后又说:“你长在边关,受不了这暑热也是正常,日后可要好生照顾自己。”
瑾妃俯身:“臣妾记下了。”
“你们啊,都是皇上身边的人,哀家还指望着你们给皇家绵延子嗣呢,万不可大意了。地上凉,都起来吧。”太皇太后望着跪在地上的沅妃和瑾妃笑呵呵地说。
太皇太后年迈,不可久坐,宴席未摆多久,便回了寝殿,几位嫔妃来来回回地就是宫中那些体面话儿,流景心系顾容与,一直在寻找机会脱身,好容易太皇太后走了,哪儿还能听她们说太久。
端了酒杯,跟琦妃、沅妃、瑾妃相继碰杯后,便借口不胜酒力告退了。
在座的都是在宫中位分不低的一宫主位,自然也看得出她只有走心没有留心了,也都只是嘱咐了几句,便让她离开了。
虽说不胜酒力是有点像借口,但其实,暮流景的流量本身也并不怎么好,再加上出宫时吹了风,又坐着马车一路狂奔,回到家,也是真的有些晕晕乎乎了。
到底是入了秋了,晚风吹过,很是舒爽,暮归鸿带着妹妹入宫之后,顾容与打了两壶酒,借着过节的名义拉了钧元一起,月下对饮,都是军旅之人,这两壶不过是小酌而已。闲聊下来,顾容与才知道钧元和自己同岁,平日里,甚少见他说话,很是沉稳自持。
相较之下,顾容与有些小惭愧。他这些年,浑的时候恨不能上房揭瓦,如今外人看来的些许稳重还是在姐姐出嫁时一朝成就。钧元听他这样说,微微颔首:“顾公子说笑了。”
聊了不大一会儿,顾容与便有些坐不住了,说是聊天,反倒一直是自己在说,心想,他何止是沉稳,简直是沉闷了。归鸿整日把他带在自己身边,真的是不会寂寞吗?也不知道宫宴何时结束,中秋啊,自己一个人在京都和一个闷葫芦过,无聊至极。不知道爹娘……想到爹娘,顾容与心中也有些惆怅,短短几个月,顾家经历了太多了,一家人,偏在三个地方。
也不知道她今夜如何,宫中夜宴,推杯换盏之余总也少不了些勾心斗角,至今,他仍不明白为什么她非要一意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