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妙珂
萧若云被封口，手脚被麻绳捆绑，动弹不得。她被丢进麻袋里，一阵天旋地晃，不知被颠簸了多久，然后听到几人窃窃私语，自己被扔到青石地板，湿漉的雪水渗透进来，冰寒彻骨。
又听见那大汉不满道：“不行不行，价太低了！”
尖利的妇人道：“老李，看在新年，往日情分里，这价位已经多出一倍了，怎么，还嫌少？”
那大汉讪笑道：“这小妞生得秀美俏丽，还是个清倌稚处，就这点银子就想打发我？”
“哦？你想要多少？”
“这个数。”大汉伸出食指：“一万两。”
妇人语气蔑笑，眼含微怒。
萧若云听得一阵发怵，她两世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卖到青楼！还值一万两！
“哼，就你们瓴嫏坊所有姑娘，都不及她一个，你不干自有人出高价！”说罢，要扛起萧若云离去。
“慢着，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什么货色，值得我瓴嫏坊出这个价位！”
她身后的人直接解开麻绳，脱下萧若云的黑布眼罩。
为首的中年美妇俯身走近，撩开些许凌乱的发丝，托起萧若云美嫩的下巴，细细打量。
她身着金丝镂花紫杉绸裙，红宝石镶嵌的绞丝牡丹金步摇映着彩灯，光耀夺目，萧若云看在眼里如针刺芒！
“丽姐，您看……”大汉谄笑道。
“好，好，果真是不错。”丽环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宛尔媚笑道：“这么清俊的俏雏儿，你运气不错。”示意妇人去取银子。
两个衣着华美的丫鬟解开萧若云脚踝的绳索，搀扶她进一间华丽满堂的暖阁。
“承蒙丽姐关照。”大汉乐得开花，接过银票，清点时却发现是一叠冥币，他还来不及问，身后已被暗捅一刀，血涌满地。
几个打手口吐涂抹：“敢跟丽姐狮子大开口，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他们片刻就清场干净，好像什么事也没有。
萧若云在暖阁内意外受到礼遇，心呐：这丽姐的见识果然非同一般！
丽环雍容推门而入，轻阖的门响如石落心湖，泛起涟漪，她笑道：“姑娘是何许人？怎深夜遇见那歹人？”她早看出萧若云的容貌气度绝非一般小家碧玉，这行头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买卖，财迷心智的得罪什么人，到时候怎么死不瞑目都不知道！
萧若云低敛不语，虽说地位压人，这老鸨不敢不放过她，可身份一旦暴露，她萧若云在东云真得没有立足之地了！堂堂侯府官小姐沦落风尘，就算清白无事，也会被世人唾骂而死，贞誉是这时代女子一生的枷锁！
丽环敛容道：“是我唐突了。”她笑道：“姑娘用点安神汤压惊吧。”
萧若云依旧沉默。
丽环神气少了几分恭敬，暗道：不会是个哑巴吧？
据她所知，达官贵族里不曾有个音残小姐，就算是庶出小姐，不会说话甚好，免得祸从口出，开始不怀好意打量萧若云，的确是个美人胚子！可惜不会说话，否则献给……
丽环起身叹道：“姑娘应该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是个生意人，不做赔本，今后你就在这里安住，放心，凭你的容貌出落，今晚绝对是花魁……”最后几个字说得极轻，她纤纤玉指撩开层层胧纱，玛瑙珠帘丁玲作响，略有深意看了萧若云一眼，轻摇蝉翼薄扇兀自离去。五个颇有教养的丫鬟应声进来，各自托着精美的首饰，衣饰，胭脂，精油诸类。
今晚的花魁，不会是……她不要！
丫鬟恭维道：“请姑娘沐浴更衣。”
她能拒绝吗？
萧若云如提线娃娃任人摆弄，瑶池玉汤洗凝脂，姣花照水盈月枝。明知她未及笄，偏戴上一大串珠翠簪花，还有那纱衣，透明得不能再暴露，尼玛，当花魁也有节操下限的！
一个时辰后，丽环满意的细看华丽装饰后的萧若云：这丫头年容虽小，可清秀俏美，气韵嘉贵，好个妙人！
“从今天起你就是‘妙珂’，我是你教养姑姑，丽姐。”
萧若云面红耳赤，双手拉紧胸前的衣襟，努力遮挡泄露的旖旎春色，眼前虽都是女人，但那种露骨的裸视实在让她头皮发麻，众女咯咯发笑，如银铃般回响整间暖阁。
丽环看在眼里，心想：终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面子薄了些，调教些日子就成了。
“妙珂，好好准备，姑姑的心思就寄托你了。”丽环张罗一群人，盛气十足扭腰而去。
原来，瓴嫏坊分为东春西迎阁，有两个老鸨执掌，专门培养官妓给达官贵人取乐，又献养艺伎，清倌拉拢人脉，买卖童女养为娼妓赚钱，整个是金钱罪恶，女人的地狱！
瓴嫏坊分为多个档次，萧若云幸运躲过低贱牌位，免于受辱，又不幸撞上一年一度的花魁竞赛，这些清倌女子幕后一般有人追捧，客人相中的可以赎身为家妾，夺魁的清倌女子却要献出初夜，沦为卖艺卖身的红倌人。
难道她一生要攻心宅斗或是零落红尘，还有比她更悲催的穿越女吗？绝世好男神马都是浮云！
萧若云始终低头，丽环心中早有疑虑，平常女子不都是又哭又闹，死活不从，怎么她倒安之若素，静若兰处？安慰自己她是个哑巴，就算有点来头，在瓴嫏坊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妙珂，上台后好好表演为姑姑争口气，姑姑绝对给你寻个好去处。”
寻你妹的好去处，顶多找个皮相家世好点的男人，到这种地方一掷千金的男人，除了浪荡子弟还有什么？
表演？她一不通诗书棋画，二不擅歌舞琴琶，等她表演砸吧！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西迎阁丽姐呀，哎，真是春秋寂寞，今晚的花魁恐怕又是我东春阁的姑娘了。”为首的中年女子体态臃肿，厚厚的脂粉遮不住斑纹，打扮花枝招展在一群胭脂俗粉拥戴下，嚣张十足而来。
“秋姐，历年的花魁都是贵宾们选定，俗话说风水轮流转，你这话说得太早吧。”丽环轻蔑一笑。
“怎么，丽姐还有什么好人选，让奴身见识见识。”就你那几个破烂货色，还敢跟老娘叫板！
“妙珂，你见过秋姑姑。”丽环媚韵侧身，笑容在一瞬间停滞。
萧若云乘人不注意，将丝帕挽进发丝，遮住姣美的秀颜，开玩笑，她的脸越少人记得越好！
秋月咯咯大笑：“哎哟，怎么还遮羞，姑娘对自己的容貌没自信？”
萧若云连个眼色都不给，倨傲得置若罔闻，秋月气得面色发青，厚重的脂粉龟裂不成形，贱蹄子，敢跟老娘摆脸色，丽环得意，不愧是她看中的人。
女人的战斗是无休止的，青楼亦不例外！
旁人劝阻：“秋姑姑，眼妆，气度。”
秋月连忙捂帕补妆，甩袖冷哼：“唐公子很是看好东春阁，走着瞧！”与丽环等人擦肩而过，果然是老气横秋！
“妙珂，就得这个范儿，一切有姑姑撑腰。”丽环扭丝帕狠狠瞪了秋月一眼，东春阁常年压西迎阁一筹，今年居然有唐公子助阵，实在不甘！
萧若云暗想:唐公子是谁，不带玩神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