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逃离王城（4）

听到闵画扇被骂不是正经人，慕雁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闵画扇乔装怒容的凝视着她，道：“你笑什么？”

慕雁翎强按心神，忍住笑靥，道：“你的胆子可真是够大的，你怎么分辨的出他们是骗子？万一他们真的是公主派来的隐卫，你可就惨了。”

“嗨，这还不简单么。”闵画扇颇为自豪的道：“他们若真的是公主派来的侍卫，怎么会称呼我们‘二位兄台’呢？况且，你哪里有胸。”

对于这些市井俚语，慕雁翎知之甚少，但见他不怀好意的模样，心底已猜出他有揶揄之嫌，遂道：“你过来，我让你看看。”

“看什么？”

“凶啊。”

闵画扇闻听，瞬间脸红如赤，道：“这恐怕不太好吧。”

慕雁翎见他脸红，也颇感疑惑。见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遂举步来到他的面前，趁他彷徨之际，抡起一巴掌狠狠的抽在闵画扇的脸上！

“啊！”闵画扇捂住脸颊，呆愣愣的凝视着慕雁翎，道：“你干嘛！”

“凶不凶啊？”

“凶。”

“哼。”慕雁翎趾高气昂的怒视着他，道：“胆敢招惹我，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干嘛都是剥皮抽筋的，你们女孩子就不能温柔些么？”

“自然有温柔以对的人，但不是你！”慕雁翎盛气凌人的道。

“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好不好？很伤人的。”

“不要跟我贫嘴，那样我只会对你越来越讨厌。”

一句寡然无味的话语，对于闵画扇来说，却似乎受到了莫大的打击，他极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平静若初，但心底却再也难以平复，似乎已听到自己被撕裂的声音，“我没有得罪你啊，干嘛处处针对我呢？”

“看到你就讨厌。”

“为什么？”

慕雁翎越说越气，最后竟有些难以自控，道：“你来支离山才几年的光景，却做了君上的徒弟，你难道不知道你自己多么的令人艳羡和忿恨么？”

“做君上的弟子，真的有那么的荣耀么？”

“当然！”慕雁翎愤愤的道：“你永远不会了解我所承受的一切，师父为了提升我的修为，将疾风丹尽皆为我一人所用，盼望的便是有朝一日，我能入驻紫微殿，成为支离山下一任掌门。”慕雁翎语气渐转缓和，轻声道：“我愧对师尊，愧对摇光殿。”

“怪不得进阶考核，摇光殿对疾风丹志在必得。”闵画扇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失落，轻声道：“我最初是希望和师父一起住在紫微殿的，但现在师父已不在那里。”想到流苏，他心底悠然升起一阵酸楚，道：“你喜欢住在紫微殿么？你若是喜欢，我可以回到璇玑殿去。”

“贫者不食嗟来之食，况且，紫微殿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么？”

闵画扇看着她，淡然一笑，道：“其实，住在紫微殿上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住在紫微殿上，若是换做未央师兄的话，你一定会很高兴吧。”

“不要提他！”慕雁翎再次听到叶未央的名字，凌乱复杂之下，她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再一次挥起巴掌，重重的打在闵画扇的脸上。

闵画扇岿然不动，并不似先前一般举止古怪轻佻。

慕雁翎似乎也颇感惊讶，为自己的不能自持，也为闵画扇的不同往昔。

“你怎么不躲？”她的言语缓和了很多，竟声若细丝。

“你我若是躲了，你会更加生气的吧。”闵画扇微微一笑，淡然道：“我从无害人之意，却无形之中还是伤到了很多人，如果这样能令我的朋友觉得好过一些的话，我想我愿意这么做。”闵画扇微笑着凝视慕雁翎，道：“未央师兄一向冷冷清清，总给人一种难以相处的感觉，若一旦相处，你会发觉他是多么的热情似火，事事处处为他人着想。但有些人，在朋友面前像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口若悬河的逗人开心，但你却不知道，一个人时，他是多么的害怕孤独，所以，他会珍惜每一个曾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人，哪怕只是匆匆的过客。”

“……”慕雁翎凝视着他，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闵画扇微微轻笑，道：“师姐，我们取回凌霄剑之后，你若是不愿意，我们便分开走吧。”

慕雁翎闻听，沉寂了须臾，遂高声道：“分开走便分开走！”话音刚落，便只身向着喧嚣的人群走去！

“吆，这位公子，里边请，不知公子可有相中的姑娘？”

两人落座，便有十几个身着光鲜亮丽的女子围了上来。富丽堂皇的大厅里，觥筹交错，春意盎然。

闵画扇坐在桌前，低着头，眼神贪婪的扫视桌上的美食。慕雁翎心中那丝丝的愧疚在此时又跑到九霄云外，看着他没出息的样子，更是觉得无地自容。

“这把剑是哪里来的！”

正自生闷气，却听一声浑厚的嗓音在楼上的雅间炸响。慕雁翎凝神望去，说话的却是定远将军万俟英的一个牙将。出入定远将军府时曾见过他几面，却从不问起他的名字。牙将横眉怒目，手里抓一个上了些年岁的人，定睛看时，正是那在客栈中乞讨的老者。

看到他，慕雁翎气就不打一处来。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师姐你也不必如此。”

慕雁翎恨恨地看着楼上，却听老者道：“官爷，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再找别人，这把剑可是上品，不要可惜了。”

牙将揪住他的脖领不放，道：“告诉我，这把剑哪里来的！”

“我说过了，这把剑是我从一个姑娘的手里买来的。”

“胡说八道！慕府郡主怎么可能卖掉佩剑，我看你形容萎缩，必是宵小之辈，跟我回府衙一趟！”

老者极其狡猾，趁其不备挣脱束缚，飞身自楼上一跃而下。闵画扇欲要动手，慕雁翎却拦住了他，轻声道：“不要，如此，你便曝露了身份。”闵画扇将桌上一串从未见过却很好吃的果子揣进了怀中，道：“这些人在此地犯了事便不会再在这里出现，到时候天涯海角便更加难寻觅了。”

老者身轻如燕，飞速的掠过闵画扇的身后。闵画扇挥起一掌斜斜的窜出，拦住了老者的去路。

落荒之下，老者不由分说右手袍袖一挥，闵画扇只觉眼前寒光一闪，便知不妙，撤身慌忙闪避。一枚细小的飞针破空而去，老者身形迅捷，飞针射出，身形紧随其后，绕过闵画扇，夺路而逃。

“想跑！”

闵画扇左手五指微曲，祭出“天龙取水”。只见一道银白色的光柱蓦地撞在老者的后心，光柱袭身，无论他如何挣扎，身体却不由他的频频后退。老者甩手又是一枚飞针，闵画扇蓦地升起真气屏障，“叮铃”一声轻响，飞针落地。

牙将壮硕魁梧的身躯轰然欺上，牢牢地将其扑在身下，找来绳索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降服了老者，牙将手执凌霄剑抱拳道：“多谢少侠。”

“官爷不必客气，只是这凌霄剑能否让我带走。”闵画扇道：“实不相瞒，在下也是为着凌霄剑而来。”

牙将警觉的审视他，道：“你也为这凌霄剑而来？”

“官爷不必惊慌，我乃是慕府郡主慕雁翎的师弟。”

“哦，原来少侠也是支离山弟子？”牙将旋即放松了警惕，道：“敢问少侠尊姓大名。”

闵画扇思忖须臾，怕说出自己的名字招来杀身之祸，遂讹言道：“在下叶未央。”

“哦，叶少侠，郡主身在何处，可否带我前去拜谒？”

“官爷莫不是信不过我么？”闵画扇道：“凌霄剑遗失，我与郡主分头寻找，此刻我也不知师姐现在何处。”

“那也无妨，这凌霄剑乃是慕府至宝，我怎能轻易移交他人？少侠若真的是郡主的朋友，那我便怠慢了，还烦请少侠通禀郡主来此相见，末将亲手奉还此剑。”

“郡主金枝玉叶，怎么能出入这种地方，官爷可真会说笑。”

“既不引我去见郡主，也不通禀郡主来见，我只能怀疑你与这老贼沆瀣一气，图谋这凌霄剑了。”

闵画扇无奈，突然向着牙将的身后躬身施礼，道：“郡主，你怎么来了。”

那牙将不明所以，回身观瞧，闵画扇趁其不备，抢过他手里的凌霄剑，夺门而逃。

闵画扇御剑而行，急速而去，“放心吧，我会替你交给雁翎郡主的。”

牙将并不懂御风之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闵画扇远去而无能为力，无计可施之下，只在原地顿足捶胸。

慕雁翎见凌霄剑被闵画扇带走，也并不停留，趁着混乱之机，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喧嚣的人群。

回到了客栈，见闵画扇已在房中等候。见她回来，闵画扇侧身将凌霄剑递给了慕雁翎。

待她接过凌霄剑，闵画扇转身欲要离开，转身之际，慕雁翎突然开口道：“你怎么知道那老头子不是好人？”

“那老头子少也已步入耄耋之年，他的女儿会被卖去青楼？都人老珠黄了，难不成去青楼养老么？”

“你就凭借这一点开始怀疑？实在是太过牵强了吧。或许人家老来得女又或者人家收养的干女儿也说不定啊。”

“若是这么大岁数还有那能力，我真的应该讨教一番了。”

“少岔开话题，我想你不可能只凭借这一点便怀疑他的吧？”

“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是装不出来的，我在他的眼神中看不到丝毫的急切与悲伤，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虽故意穿着褴褛，但他身上却难掩人参果的香气，说明他刚刚服用过人参果，一只人参果何止百两，怎么会为了区区五十两而卑躬屈膝呢？”

慕雁翎故意打击他，道：“幸亏牙将聪明，捉住了他。”

闵画扇笑笑道：“我却不那么认为。”

“为什么？”

“我都告诉他了，你是我的师姐，而我在称呼郡主的时候，他还是依然回头，说明他不够聪明。”

“不是他不够聪明，是你太过狡猾了。”慕雁翎悻悻的道：“我真不知道，你为何如此的阴暗。”

“因为……”闵画扇脱口而出道：“因为，我沿街乞讨的时候，你还在娘亲的怀抱里撒娇。”

他说的轻描淡写，脸上依旧挂着一丝微笑。慕雁翎凝视他的微笑，心底不由得升腾莫名的苦涩。

“我不得不佩服你。”慕雁翎道。

听她称赞自己，闵画扇又开始得意忘形起来，“是不是觉得我也没有那么差，是不是？”

“嗯。”慕雁翎见他又回到先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不知为何，心底竟油然而生如释重负的感觉，遂笑道：“我觉得你像大海。”

“师姐，你是想说我伟岸么？又或者智慧向大海一般无边无际？”

“不，你想多了。”慕雁翎冷冷的道：“我是想说，我晕船，看到大海就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