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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那就战斗吧
李弘定轻轻叹了口气,他实在不愿意看到今天的场面。李弘谏沉默不语,李弘愿大声说:“张小五若要战,便与他战!十一郎,三哥我要求,我要上战场!”
张承奉家族排行第五,李弘愿显然对他很是气愤,毕竟李弘愿可是被逼着从敦煌灰溜溜地跑出来投靠自己的弟弟的,虽说现在他是朝廷钦命的陇右节度副使,级别仍旧与先前一样,毕竟人总是要点儿面子的。
李弘益沉默了片刻,轻轻地说:“此事…该如何向母亲交待啊?”四兄弟一起沉默了,张承奉可以不顾及亲情,但是母亲张氏与张淮鼎可是亲兄妹啊!
李弘愿一咬牙:“还是我去说吧!我是家中老大!”李弘定摆了摆手:“三兄,还是咱们一起去吧!”李弘益也说:“以我看还是咱们弟兄们一起去吧!”李弘愿瞪了他一眼:“你如今身兼三镇,便要拿出气度来,这样的事,不要总叫三个兄长来给你担!”说完他先叹了口气。
张氏在康妙妙的陪同下,笑着从外面回来。索梵微怀孕后,那么多名医信誓旦旦,只说一定是麒麟儿,老太太高兴得紧,于是对康妙妙的态度也随着转变了。
索梵微生个儿子,地位只会更加稳固,她实在没有必要再与李弘益计较康妙妙的事情。与自己的大儿子李弘愿比起来,小儿子可以说是相当不错了,她提起过让李弘益再纳妾,李弘益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这让老太太很是欣慰,于是很难得地叫上康妙妙,陪着她去梨园春楼听了一下午的变文。回到宅院,她先去索梵微的院子陪着小儿媳妇说了一会儿话,这才返回了所住的后院。
待见到四个儿子一起前来,老太太没想那么多,毕竟三个儿子在外为刺史,难得回来一次,她从来不过问河西政事,只以为是李弘益召集各州刺史训话开会呢。
她高兴地说:“难得四个儿子都来看我,晚上陪为娘一起用晚膳!”她看着李弘定,心疼地说:“五郎,比去年更瘦了!”
李弘定笑着说:“洮州要修一条官道,儿子一直在现场盯着,山高路远,运输不易,为百姓做事,瘦一些又有什么?”
李弘愿咳嗽了一声,大声说:“母亲,今日我们四个前来,是有事情要告诉你老人家的!”张氏看着李弘定、李弘谏和李弘益三人,发现三个人脸色变得很严肃,叹了口气:“是不是敦煌有事?”
李弘益惊讶地问:“母亲怎么知道?莫非母亲也会掐算么?”张氏摇了摇头:“前几日谢中丞托人求见,我随口问了一下,得知十一郎见过他,若没有事情,他何必再来求我?我却也没有见他!说罢,到底什么事情?”
李弘愿说:“张家五郎想要回删丹县,我们自然是不愿意的。张小五已经罢免了曹家,又召药罗葛仁美东归!”
张氏听他说前半句,刚想开口审斥大儿子不得对张承奉无礼,听完后半句,顿时愣住了。看到四个儿子关切地望着自己,老太太凄然一笑:“没想到,竟然会走到这一步!”
李弘益连忙说:“母亲,切勿生气,免得气坏了身子。”张氏摇了摇头:“十一郎自得了河西节度一职,为国家屡次立得功劳,乃外祖得追赠王爵美谥,我原以为,河西与归义军可以相安无事,看来我是想的太好了!”
她有些无力地挥了挥手:“小儿辈的事情,我不掺和,你们该做什么便自去做吧!我有些乏了,便不留你们在我这里用饭了,去吧,去吧!”
李弘益四兄弟恭敬下跪磕头,抬起头来时,看到张氏已经泪流满面:“十一郎,汝舅父我兄长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答应我,若真到了那一天,留他一条性命!”
李弘益恭敬地说:“是!”他不知道张承奉的打算,却想起了当年他跟随二哥偷偷地从玉门关返回敦煌,在那个密谋商议对付索勋的夜晚,张承奉说出了自己的志向“东取河兰,西扫瀚海,北定燕然,南平羌蕃”,如今瀚海已扫,庭州、西州大半归了归义军,或许张承奉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河兰”,也就是外祖父张议潮曾经收复的陇右诸州县了。
徐彦若外放,李磎致仕,以李琪的官职,只怕也探听不到什么朝廷的内部消息,只能等着军情司长安分部能否打探到什么了。李弘益现在不确定,李晔给张承奉的命令到底是什么,但是有一点他能够明确:张承奉对曹家下手,很显然,对河西动手就是早晚的事情了!
四兄弟从母亲所在的后院出来,李保玉领着个少年,走近来说:“国公,从严小公子向老太太问安!”李弘益招了招手:“祖母今日有些不适,改日再来问安吧!”
来的是李茂贞的儿子李从严,当日打败了李茂贞,应他所请,李从严被护送来到了姑臧,就住在李家。张氏可怜他的生世,便把他当做孙子看待。李保玉身为管家,派了专人伺候看护,就连李从严拜见索梵微,他都紧紧跟着。
李从严性格有些柔弱,他有些胆怯地走上前来:“见过叔父大人!”在临行前,父亲交待过,要称呼李弘益为叔父,所以他很顺从地就学会了。
李弘益笑了笑,拉着他的手说:“这是我三哥,这是我五哥,这是我七哥,你前来姑臧应该见过的!”李从严又一一下拜:“见过三叔父,见过五叔父,见过七叔父!”
这四兄弟里,他最怕的就是李弘益和李弘愿。李弘益是他的杀父仇人,可是父亲和母亲在他临行前说过,不要恨这个人,所以李从严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却对李弘益格外的害怕。
李弘愿做官久了,官威比李弘益还要重,而且他在秦州、陇州都做过一任刺史,紧挨着凤翔,对李茂贞的印象很差,勉强挤出一个笑脸:“贤侄近来可好?”
李从严不禁发起抖来,李弘定温和地说:“今日在学堂学了什么,给几位叔父说说?”李弘谏在一旁微笑。
李从严看着李弘定的眼睛,壮了壮胆子:“今天老师教我们学画画,侄儿很是喜欢呢!”他来到姑臧一年多,为了避开耳目,李弘益特意来信,告诉李保玉,先让他休息一阵时间,再去学校跟着学习。
李弘益拉着他,说:“喜欢画画好啊,走,跟几个叔父一起用晚膳。吃完了我去看看从严画的如何。”李弘谏在后面悄悄地说:“这孩子倒也可怜!”李弘定叹了口气:“是啊。”他话未说完,李弘愿低声说:“好了,咱们要操心的不是这个孩子,而是敦煌那个熊孩子!”三个人一起低低地笑了起来。
李从严和四兄弟一起吃晚饭,他悄悄抬眼看了一眼李弘愿,敏锐地发现他的胡须沾了点儿小米粥,李弘愿并未察觉,依旧矜持地用小勺喝着粥。李从严无声地笑了起来,再看到李弘益,吃饭吃得极快,一碗粥端起来两口就倒进了嘴巴里,吃得如此急切而且香甜,李从严突然不那么怕这两个人了。
看到李弘益吃饭的样子,三个哥哥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李家的家教极好,所谓“食不言”,等到吃完了饭,李弘愿忍不住说:“十一郎,你很饿吗?”李弘益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大笑着说:“我常年在军中,有时来不及吃饭,便在马背上就着干粮胡乱吃两口,习惯了,倒叫兄长们见笑了!”
李弘愿三人都是文官,身居高位,还有些不理解,倒是李弘定恍然大悟:“我在狄道县跟随修路,常见监军士兵,吃饭也如十一郎一般,以前也没有多想,看来这便是军中养成的习惯了!”
他看了看李弘愿:“三哥,你还要入军么?”李弘愿大窘:“从严小侄不是爱作画么?来,带几位叔父去看上一看!”
李从严有自己的一处小院,打扫得很是干净,李保玉安排了一男一女两名仆人伺候,还有个十三四岁的小厮,当做他的跟随和玩伴。
李从严带着四个叔父进了书房,他开始还有些害怕,毕竟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待拿出日常绘画和画笔出来,整个人似乎都变了个样子。
他拿出来的是一副临摹山水画,虽然画得很是稚嫩,李弘益等人看了却大吃一惊。李弘愿赞叹道:“落笔虽然简拙,却颇有规模。贤侄心中有丘壑啊!”
李弘益也夸奖到:“从严有天赋啊!”李弘定和李弘谏也出言夸赞,实际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画得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看到李从严的神情,四个人都大肆鼓励了一番。
李弘益说:“延鹤,去我的书房,把那两幅大小李将军的画拿来!”周延鹤应了一声,出去了。李弘定很温和地问:“从严,学画有多久了?”李从严很是自豪:“学了有四五年了!”
待周延鹤取来大李将军李思训的《春山图》和小李将军李昭道的《摘瓜图》,李弘益郑重地递给李从严:“贤侄既然爱画,吾便将这两卷画送与你,还望你多加研习,学会这青绿山水的画法!”
李从严激动地抱在怀里:“多谢叔父,侄儿必会用心!”他喜欢画画,也只有在安静地独自一人画画的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内心是充实的。
四人说了一会儿话,便留李从严在屋里观看两卷画作,然后走了出来,李弘定回头看了一眼:“不曾想李茂贞之子,居然有作画的天赋。难得啊!”
李弘愿笑了笑:“这孩子可比敦煌那个好多了!十一郎,你意如何?”李弘益沉声说:“张承奉若要来战,我河西三镇自当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