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记忆总在那天夜里

司马子如看样子很想说话，是不是有了老婆就有了倾吐的欲望。

“军主，如果这条路被我们走通的话，那北方到中原就有了第二条路。我们刚刚渡过黄河的地方非常适合建立一座城市，地势平坦，而且土地很适合种粮。这里的天气比怀朔好，虽然只隔了一座山，但是温度高了一些，更适合居住。”司马子如喜欢地理这个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什么如果，就是一定走得通。”崔蒿很不满意有人质疑他的计算。“不过，我也觉得这里不错。除了过河有点难度外，你们看，这里起伏不平，西北高东南低，地形复杂。东北西三面被黄河环绕，南与黄土高原相连。

这里的土地 主要是由洪积和黄河挟带的泥沙带的泥沙等物沉积而成。地势平坦，水热条件极好。特别是这里，“崔蒿一踩脚下的土地。这里是刚刚渡过黄河的地方，放眼望去至少是几百公顷。

“这个土是 草甸土，土壤中质地与生产性能良好的土壤。水源条件好，都有充足的水源保证。在我们老家这就是稳产高产农田 。大哥，这里开发前景相当乐观，潜力很大。 ”

"是啊，没有想到走出来之后，世界一下子变大了，视野也开阔了。以前总是觉得怀朔非常好，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地方。去了洛阳，我们觉得明白了奢华与富庶；现在来了黄河，觉得天底下宽广的地方多了去了。其实有人就有家！离人行脚遍天涯,何处青山不是家。“贺六浑也大发感慨。

一个著名探险家说过， 多数人们终其一生都没有去挖掘自己隐藏的勇气、 力量和忍耐； 当你开始挖掘的时候，你的灵魂就可能得到升华！现在就是贺六浑开始升华的时刻。

”等打回怀朔，我们申请到这里来安个家，重新建一座城。就叫天涯城吧。“崔蒿突然间想到。

“这个名字好，我们就建座城，来纪念我们的远征。”贺六浑很有信心。

一路沿河行来，风景旷达。一百多里高原土路，一天就过去了。

第二日，清晨。

“报告军主，前方已经进入沙漠了。“斥候前来汇报。

蓝天、白云、黄沙简单而丰富的色彩一下子充满了人们的视野。库布齐的沙非常非常细，随风飘动。你可以看到时间和风联手打造的杰作——沙丘曲线。一阵阵风儿吹过，沙漠又回复到它原来的模样。

沙地上能看到很多很多这种小虫子，爬过的地方留下长长的脚印。甲虫和蜥蜴是库布齐常见的两种小动物，黑甲虫在沙漠上游走，留下完美的生命轨迹！ 沙漠里生物确实少的可怜，偶尔飞来的小鸟也显得格外亲切。

贺六浑是非常理解大家的兴奋的，毕竟一下子没有了生存的压力，而且看见了新奇的景象。就连雅诺牵来的双峰驼，都让这群没有见过世面的土逼们开心不已。咳咳咳，怎么里面还有自己的老婆，也在上下其手的抚摸驼峰。

沙漠里，骆驼是当之无愧的王者。能半个月不喝水,而且在50度高温下,缺水的时候还能坚持行走45天，骆驼行进速度为每小时3至5公里,不吃不喝的情况下能走3240至5400公里。双峰驼生有浓密的眼睫毛，鼻孔有瓣膜，可以完全闭住。这些结构均是居于多风沙地区的长期适应。十分能耐饥渴，它们可以十多天甚至更长时间不喝水，在极度缺水时，能将驼峰内的脂肪分解，产生水和热量。 它们吃沙漠和半干旱地区生长的几乎任何植物，连其它食草动物不吃的盐碱植物它们也能吃。

自己的老婆一下子被双峰驼征服，也很快和雅诺成为朋友。虽然两个人语言有障碍，但是比比划划开心要命，笑声不绝于耳。

所有人都没有骑马，都是牵马步行。马掌细,容易陷在沙里,当然就走不快。如果太多的压力，马匹很容易出现受伤等现象，一匹战马就毁了。往后看去，队伍连绵数十里，好一幅壮观的画卷。

行进过程中，初进沙漠的兴奋逐渐减退，剩下的只是机械性的迈开脚步前行。沙漠边缘地带还可以看到少许绿植，再进去就是茫茫黄沙了。 初次行走在沙漠中，非常不适应，特别是翻越沙丘时，每走一步都后退两步。所以真正的行者总结出经验，要不就小步快跑冲上去，要不就绕过沙丘。而且沙漠里面很容易迷路和脱离队伍，所以必须保证时时刻刻是能看到前面的队伍，否则这一绕有可能就成了孤雁，那就非常可怕了。

在沙漠里看日出 是人生中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沙丘在太阳的朝晖晖中色彩更加柔和，谁都会喜欢这种自然的线条 勾勒出的粗狂的美。但是中午在沙漠里行走，那也是一种真正的折磨，因为你无处可逃。天，那火辣辣的太阳蒸发着你的全身，你都不知道是几度。沙子的温度也高，感觉拿个生鸡蛋都会煮熟的。

所以必须拿点东西遮下头，不然直接晒伤，重者虚脱而死。

队伍里已经没有了欢笑，也没有了交谈，只是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没有青草，没有森林，没有炊烟，没有绿洲，这里有的，只是黄沙漫漫，横无际沿。一个接 一个沙丘仿佛大海中一浪高过一浪的波涛， 沉寂毫无掩饰的铺张开来。 眼前的沙漠是苍 凉孤绝的，其中仿佛蕴涵着一种难以征服的力量。 极目所眺，视线之内几乎没有绿色，只有几根不知名的枯草默默迎风，向我们展示着这里曾 经有生命存在。数万人的队伍在它的面前，还是显示出自身的渺小，恐慌、无助，所以人在大自然面前还是需要保持敬畏和尊重。

入夜，气温突然间到了零度左右，让人禁不住打哆嗦。中午最高温度在30-40度左右，地表温度60-70度。夜晚有风的天气体感温度会低一些。沙漠偏偏就是晚上才有风！

卢长贵围坐在篝火旁，不停的在骂：“这个鬼沙漠，中午热死老子，晚上冷死老子，真的是怪地方。”

雅诺很自然地坐在司马子如边上，不停的说点什么，一旁的一个婢女一样的就在翻译。

贺六浑看看大家都有点萎靡不振，就主动问司马子如：“子如，你们两个说点什么悄悄话呢。”

“雅诺说，这个库布齐沙漠是有传说的。”司马子如说道。

“ 什么传说，说来听听。”高岳很喜欢凑热闹，卢景裕也喜欢跟着一起。两个人极力怂恿，要听故事。这个晚上如果能听好故事，也是一种乐趣。

“曾经，天上有九个太阳，每一个都像现在的太阳一样，像一团巨大的火焰，从黎明到黄昏，无时不刻地炙烤着大地，河流干枯了，大海干涸了，动物们都只能躲在枯死的树木下，人们只能住在深暗的洞穴中，等到夜晚来临的时候才能出门寻找食物。后来出现了一位勇士，决心拯救万物于水火，他取来巴颜碦拉山上的冰川弯成弓架，搓出黄土高原上的尘土碾成弓弦，用勇气制作箭身，用毅力磨砺箭头。他追着太阳们跨过九十九座高山，越过九十九条大川，一直追到北境，经过激烈残酷的搏斗，终于射落了其中的八个，将剩下的一个太阳踩在脚底，用弓弦勒住太阳的脖子。

剩下的那个太阳害怕了，发誓从此以后，只有听到公鸡的叫声才出来，只要看到月亮的脸就躲起来，用自己的热量为人们带来春天和夏天，勇士，想了想，决定留下他。

后来，勇士老了，死了。他的神弓被留在了遥远的北境，弓架化为了黄河，奔流不息；弓弦变成了库布齐沙漠，炽热无比。

传言说，在炽热的库布齐沙漠里，埋藏着勇士用来制作弓箭的宝藏：勇气和毅力。如果我们能够跨过沙漠，就能够拥有神的力量。”司马子如结束了宣讲。

贺六浑一听，这个不是后羿射日的故事翻版吗？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就听到雅诺开始唱歌了。歌声清澈悠远，莞尔动听。虽然听不懂是什么，可是就是在夜里容易打动人。所有的兄弟们都沉默了，一直静静的在聆听。

司马子如在一旁轻轻解释，这是一首歌颂草原的歌曲。

天鹅梳妆在达赉湖的岸边

孛儿帖出生在呼伦贝尔草原

烈马跨过克鲁伦河

我的英雄迎亲在这片草原

牧歌回荡在高山的云端

蓝天下升腾着敖包的炊烟

心中神圣的宝格达山

保佑着牧人

保佑着草原

阳光 阳光流淌

遥望 天上人间

千年 千年的祝愿

就在 就在这片草原

这时，贺六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也在一个夜里唱起了歌曲。那是一首情意绵绵却有忧伤的《鸿雁》。那个人现在肯定在京城的皇宫，过着快乐的日子。自己说过，再也不会和她有任何瓜葛，可是偏偏在这样的夜里，却想起了她。

贺六浑强迫自己不去想，却依旧禁不住的沉默。

不料，一部分跟随自己去过洛阳的士兵也开始唱起歌来，就是这首《鸿雁》。男声齐唱的这首歌曲，更是增添了一种苍凉。

歌声里有你的乡愁，有你的成长，因为家乡是每个人心底最柔软最美好的缱绻。这是每一个草原男人的深情告白 一个人，一杯酒，独对苍天，想一想曾经的过往，用力的遥望未来，那里是不是真的有彩虹挂在天堂。

歌声悠远缠绵，直抵内心。

整个队伍都醉了，醉在这冰冷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