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冥婚
“真不知道，这是不是天意啊。”师父看着李玉瑞摇了摇头，不住的叹息。
我还有些没有弄明白，还以为师父在为李玉瑞的死着急，不过很快，我发现我想错了。
“张艺，今天我给你配一个冥婚。”
师父的一句话，顿时就将我吓到了。
我记得我曾经在哪里看过到冥婚相关的知识，说是旧时候人们相信坟地风水，以为出现一座孤坟，会影响家宅后代的昌盛，所以就找八字相合的异性人家合坟。
还有就是订婚的少年少女双双猝死，家里人商议后就将他们并骨合埋，作为冥婚。
但是我和李玉瑞跟别人的情况不一样，说真的，我不太愿意和李玉瑞结冥婚，虽然她曾经真的是我梦寐以求的向往，但是她死了，我还活着。
我问道：“这怎么行？”我完全没有办法接受我会和一个死人结婚。
“我这么说吧。”师父叹了口气，“张艺，你要是想顺利活过二十岁，就必须得娶她。”
我觉得师父似乎话里有话，忍不住稍微思考了下师父话里透露的意思。我猜，或许是我二十岁的时候有什么渡不过去的劫难，需要李玉瑞替我挡吗？
这样一想，我犹豫了许多，“必须要结吗？”
“必须。”师父再次确定了一遍。
我勉强笑了下，“那好，麻烦师父了。”
我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一个善良的人。
如果我真的在二十岁的时候有什么劫难，非李玉瑞替我挡着不可，那我肯定会物尽其用。毕竟李玉瑞已经死了，而我还活着，她有可能替我挡难，那也是她的命中注定。
但凡是人，都不可能完完全全的善良，总都有自私见不得人的一面。我只是清清楚楚的认识到我这一面，并且不加掩饰的露出来了而已。
师父检查了一遍李玉瑞的身体，忽然道：“她被鼠仙咬伤，魂魄快要散尽了。”
“那怎么办？”我虽然也开始学了道术，但是归根究底还是没有师父博学多识。遇到这类问题，我也有些手足无措。
师父正在给李玉瑞处理伤口，过了会儿，他才说道：“等不到再挑良辰吉日举行婚礼了，冥婚仪式从简，赶紧点。”
他处理完李玉瑞的伤，趁着黑夜，找了处月光大盛的地方，拉着我妈一起坐了过去。月色皎洁，他们两个沐浴在月光下，竟还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我抱着李玉瑞来到他们面前，李玉瑞身体瘫软，被我放下，就倒在地上，完全跪不起来。我支撑了把，刘叔看出我的勉强，从我身后接过了李玉瑞，还朝我点了点头，意思是交给他。
刘叔摆弄着李玉瑞的四肢，跪在我妈和师父面前，我也跪下去，刘叔忽然高声喊道：“一拜天地！”
刘叔的声音高昂，响彻在黑夜里，带来几分阴郁的氛围。他似乎对这种事很熟练，做出来颇有些得心应手。不过转瞬之间，我想起来刘叔家里是卖棺材的，这么多年，什么状况没遇到过。
我和李玉瑞都弯下腰，跪天地，拜首。
希望从此，天地赐福，少灾少难。
“二拜高堂！”
高堂是我妈和师父。
这是世界上最值得我跪的两个人，一个生我，一个教我。
我们一起直起身，对着他们，再拜首。
“夫妻对拜！”
我转过身，看了李玉瑞一眼。除了双眼紧闭，神色苍白，她几乎和从前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如果不是已经确定她死了，我还以为她只是在沉睡。
而最后这一拜，礼成后，从此我和李玉瑞就是夫妻。
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她是人是鬼，我们都死生不离。
我深深的看她一眼，率先拜了下去。随后，刘叔支撑着她转过身体，也一同拜下身。
我的头抵着地面，说实话，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那一拜，我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或许有对冥婚的不解和无措，或许有对未来的茫然和担忧，或许有利用李玉瑞的丝丝愧疚，甚至还或许有几分终于能和李玉瑞在一起的暗自欣喜。
“礼成！”刘叔松开李玉瑞，宣读了最后的台词。到这里，冥婚仪式正式结束。
谁料刘叔话音刚落，师父坐在月光下，忽然点燃了一张符咒，黄纸黑字的符，直接朝李玉瑞扔了过来。我惊的站起身，就见那张符咒落到李玉瑞身上，不过瞬间，就引起了熊熊烈火。
李玉瑞浑身都被火焰包裹，本来瘫软在地上的身体，居然动了起来！她站起来，不断挣扎着，像是想要甩掉这团火焰一样，口中还断断续续发出嘶哑的声音。
“师父？”我脸色发白的看着这一切，心里有种诡异的猜想，“李玉瑞还没有死？”
师父只是冷眼目睹她的挣扎，“她死了。”
“不是！”我忽然大喊起来，“李玉瑞没有死！她在动！她还活着！”我觉得眼泪模糊了我的双眼，我是想利用李玉瑞，可那是以李玉瑞是死人为前提！
师父完全不理会我的小打小闹，他只是看着这场火焰像是巨兽一般疯狂吞噬一切。
我却再也忍不住，直接冲到李玉瑞身边，想要把她身上的火焰扑灭。李玉瑞曾经帮了我那么多次，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死掉？李玉瑞被火焰灼烧，倒在地上翻来滚去，痛苦的挣扎。我扑打着这些四处乱窜的火焰，试图让它们灭掉。
但是随后，我发现，没用。
是的，什么都没有用。
火焰只是灼烧着李玉瑞，我几乎可以透过火焰碰到李玉瑞的身体，但是半点都感受不到热度。
我居然忘了，这是师父的符咒。师父的符咒，也只有师父能灭掉。
我朝师傅奔过去，“师父，你救救她，她真的没有死！”我觉得我有些语无伦次了，我完全没有办法形容出李玉瑞现在是在活生生的被火烧。
“傻孩子。”师父抚着我的头发，眼里是我看不懂的情绪，“她早就没救了，只有烧掉身体才能留下魂魄。现在救了她，魂魄散了，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只有这样，她的魂魄才会一直在。
我听出来其中关系，茫然的擦了脸上的泪痕，也不再说话，回过头看，李玉瑞很快不再挣扎了。我只能看到烈火不断焚烧她的身体，透过那猛然窜起的火焰，我似乎看到了她温柔的笑。
最后，火焰终于逐渐消失。我也看不到李玉瑞了，她已经完全化成了灰烬。
师父走过去，从灰烬中，捡起了一枚漂亮的戒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