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梦回雪山

“我之前真是懦弱，我一直都在欺骗着我自己，我向你保证，此后不会了。”声音不觉颤抖起来。

“咱们第一次见面，还有咱们微服出巡，我都记得很清楚，你也都记得吗……”

雪山的四月，是最美丽的季节，苏圣晴也是出生在这个季节，那个个芳菲的季节，整个雪山看上去都是那么有生机，那么有活力。

苏圣晴看着眼前的一切，她觉得好不可思议，她终于从皇宫中出来了，她终于回到了雪山，她第一次离家这么久。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熟悉的树木，熟悉的森林，熟悉的河流，甚至是那些行走在林间的野兽也都没有变，它们也同自己的族人一样，一样的善良，一样的可爱。

苏圣晴顺着自己熟悉的那条道路走着，远处聚集在一起的寨子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中，那就是自己的家没错了。

苏圣晴飞奔过去，守在寨子口的两个女兵认出了她。

“公主，公主回来了！”一个女兵率先认出了她，另一个女兵闻此将视线聚集在苏圣晴的身上，“公主，真的是公主！”

苏圣晴很是轻快地拍了拍她们的肩膀，“是啊，是我，我回来了！”

“公主，您在中原吃得一定不错。”

闻此，苏圣晴挑挑眉，“是挺不错的，怎么了？”

另一个女兵捂嘴笑道，“公主，她啊，是嘲笑您长胖了呢！”

苏圣晴这才反应过来，“好啊，死丫头，你敢嘲笑我，嘲笑我长胖了……”苏圣晴说着便就挥起拳头来要朝着那女兵的身上照量。

“哎哎哎，好了公主，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那女兵向苏圣晴求饶道。

苏圣晴扬起下巴，“死丫头，知道错了就好。”

“这大半年，咱们族里都还好吧？”苏圣晴终于正经起来问道。

两个女兵纷纷点头，“好啊，自从咱们归顺中原之后，就再也没有哪个部族敢来挑衅了，相反，还对咱们毕恭毕敬的。”

“是吗……”苏圣晴的语气中止不住的骄傲。

“当然是了，咱们啊，现在都不用在边界扎营了呢，那里都有中原的士兵给守着，咱们族人终于能够全身心地劳作来养活自己和家人了呢！而且啊，咱们也不需要向任何的地方交贡！”

“知道你们过得不错我也就很放心了，对了，族长还好吧？”

“族长也好啊，身体还是一如既往的硬朗，不过……不过时常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想必是想念公主你了……”

说起族长，苏圣晴便就有些迫不及待了，她真的特别想念她，母亲和孩子之间，怎会不互相思念呢？

“我得先回寨子里去了，好早点给族长一个惊喜！”

“去吧公主。”

苏圣晴迈着轻快的步子朝自家的寨子走去，她好久都没有迈过这样轻快的步伐了，也有好久没这么激动过了，没有这样渴望过了。

族长寨子。

苏圣晴悄悄地潜了进去，顺着熟悉的走廊来到了母后的房间。

苏圣晴细细地打量着她。

此时，族长正坐在窗前，那窗子是打开的，下面就是繁华的集市，她的仪态是那样的端庄，那样的优雅，没有战争的叨扰，她的神情也变得慈祥起来。

不过，她的目光并没有在看外面的集市，是在望向更远的地方，在望向一个她从来都没有去过的地方，因为她从来没有去过，所以，在望的时候，却找不到方向，但她却一直不离不弃着，一直在寻找着。

她的手中拿着一个荷包，那荷包看上去十分粗劣，不仅仅缝制得不怎么样，上面的花纹更是别扭。

苏圣晴当然认得出来，那是出自她手的一副“佳作”，刚缝制出来那会儿，母后还将自己给臭骂了一顿，好一顿奚落，说自己手笨。

苏圣晴轻轻地将遮掩着的门推开，一步一步地走到族长的身后。

她站了一会儿，见族长仍是没有任何的反应，于是，猛地伸出手捂住族长的眼睛。

而族长自由习武养成的习惯一下子就将苏圣晴反押，苏圣晴赶紧苦叫着， “疼疼疼……疼啊……”

这声音是那么的熟悉，“晴儿！”声音中满是惊喜和不可思议。

“哎呀，母后，你就不能温柔一点点吗？！真是要疼死我了，您瞧瞧，我这胳膊都要被您给拧下来了!”苏圣晴埋怨道。

族长眼中瞬间沁满了泪水，她一把将苏圣晴搂住，越来越紧。

苏圣晴也不能忍住眼中的泪水了，便由它肆意地往外溢出。

良久，族长才将苏圣晴放开。

“母后，我回来了。”苏圣晴柔声道。

族长一个劲儿地点着头，“回来好，回来好，回来就好……”用手摸着苏圣晴的头。

“在宫里没受委屈吧？”族长慈爱的眼睛朝着苏圣晴询问来。

苏圣晴摇摇头，“母后，都是骗人的，宫里一点都不好……一点都不好，母后，我不想回去了，我要跟你们待在一块儿，我要跟你们永远待在一块儿……”苏圣晴撒娇道。

“好好好，你不愿意回去，咱们就不要去了，多在家里待几天……”

听得母后的这话，苏圣晴欣慰地笑了，还是家里的感觉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苏圣晴将头往族长的怀里钻，用手搂住她的脖子，“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

“你可要守诺呦！”回答自己的竟然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这声音是如此的熟悉，那是楚亦辰的声音。

苏圣晴猛地抬起头来，搂着自己的竟然是楚亦辰！

她环顾了一下周围，自己什么时候来到了山下的桃林。

苏圣晴不由得往后倒退了几步，“你怎么在这里，我……我又怎么会在这里，我刚刚明明在家里……”

“晴儿……”楚亦辰往前走了几步。

“站住！你不要过来！”苏圣晴呵斥住他。

“晴儿，族长将你许给我了，你不记得了吗？你答应同我一块儿去中原的啊！”

“答应什么？！我什么都没有答应！”苏圣晴抱着自己的头，“你死心吧，我知道你是骗人的，去你的中原，去你的皇宫！”

“晴儿，你当真不跟我走吗？”

苏圣晴狠狠地瞪着他，“当真！”

“你若是不跟我走，你可就无家可归了！”

“你才无家可归呢！我家就在山上！”苏圣晴说着，转身就要往山上跑去。

“那里早就没有人了，不信你看!”

苏圣晴突然就又回到了寨子。

刚刚的集市全部消失了，守在门口的女兵也不见了，整个寨子静悄悄的，连一点家禽的叫声都没有，就像是一座死城一样，静得诡异。

苏圣晴飞跑到自家的寨子，房间的摆设是没有变的，可是母后却不在那里了。

“母后！母后！”苏圣晴一间一间地找着，然而，除了自己的回声，没有其它任何动静。

苏圣晴呆坐在地上。

突然，她又来到了一个野外，一个寸草不生的地方。

苏圣晴抬头一看，遍地的死尸，看得出来，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争。她不由得吓了一跳，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苏圣晴定下神来，倒在这里的，是自己的族人还有靳族的士兵。

苏圣晴感觉有一股恐惧渐渐将自己笼罩起来。

“这不是真的……”她边摇头边想逃跑，一不小心，被一个柔软的东西绊倒。

苏圣晴低下头去一看，只见刚刚在寨子口同自己说笑的那个女兵正死死地瞪着自己。

苏圣晴浑身颤抖着，话也说不了，动也动不了。

“公主……救……我……”那女兵缓缓从口中吐出几个字，血不断地从她的口中溢出。

苏圣晴再也不能忍受这样的恐惧，猛地闭上眼睛，尖叫起来，“啊……”

苏圣晴终于醒了，眼前的一切还是那般枯燥的熟悉，房间里美轮美奂，却没有一丁点儿的灵魂。

苏圣晴从床上坐起来，额头上的湿毛巾滑落下来，苏圣晴刚要将它捡起来，却发现床边靠着一个人，那人将头靠在床沿边睡着了。

苏圣晴低头细细看去，那人竟是楚亦庭！

刚刚的那个梦就已经够惊吓了，而今自己也被吓得不轻。

苏圣晴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没想到他立马就醒了。

“晴儿，你醒了？！”楚亦庭一抬头看见坐起来的苏圣晴，语气中满是惊喜。

“你……你刚刚叫我什么……”苏圣晴惊讶地看着他。

楚亦庭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对不起，我……我实在是太惊喜了，忘了……晴妃娘娘……”

“奇了怪了，你怎么会在这里……”苏圣晴揉着头问道，此时，她虽然好了许些，没那么烧了，但她还是发着烧的，整个人也是晕晕的。

“我……”楚亦庭不知该怎么解释，“你病倒了之后，太医们都回家了……碧湖到处尊殿找我……”楚亦庭无与伦比地说着。

苏圣晴听着也觉得奇怪，但是现在头晕得厉害，原来就是只清醒了那么一下，就是自己梦醒的那会儿。

“你看你都困成这样了，你快回去吧！”苏圣晴道。

楚亦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继续留在这里，从前的那些幽默和无赖，现在竟然都发挥不出来了。

“哎……你醒了就好，那我先回去了……”楚亦庭低着头便就转身出去了。

苏圣晴眯着眼看他走出去的背影，“这个家伙今天这是怎么了，好生奇怪！”

不一会儿，碧湖和彩雯便就接替了楚亦庭的班，三人默契般地谁都没有提楚亦庭。

这会儿已经是清晨了，天已经蒙蒙亮。

楚亦庭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头扑倒在床上却没有任何的睡意。

自己要是尚且不那么清楚自己的心还好，这一下子明了了反倒是觉得尴尬，以后再面对她的时候，究竟是该用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呢？！

楚亦庭现在十分恨自己，楚亦辰对自己不薄，而自己却喜欢上了她的女人，这可是不伦。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楚亦庭唯一安慰自己的办法就是告诉自己：反正楚亦辰有那么多的女人了，他应该也不会缺这一个。

楚亦庭刚刚回房的声音惊动了隔壁的楚亦轩。

楚亦庭回房的时候，由于神情太过恍惚，竟忘记了关门，楚亦轩见状，直接悄悄地潜了进来。

他看见趴在床上的楚亦庭，一个箭步冲过去，压在他的身上。

“说，出去做什么亏心事了？！”

楚亦庭有被着实吓了一跳，听出是楚亦轩的声音之后，马上翻过身来，将他压在底下。

“臭小子！进来不知道要敲敲门的吗？！”

楚亦轩瞥了瞥门，“门开得那样大，我以为你就是故意不让人敲的呢！”楚亦轩没好气地回应道。

楚亦庭起身，朝着门口走去，“哐”地将门关了上来，“那你进来就不知道将门关上吗？！”

楚亦轩挑挑眉，“昨天晚上你去哪里了？我半夜回来看你不在。”楚亦轩的语气中带了些逼问。

楚亦庭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

楚亦轩见楚亦庭心里有鬼，一手掐住他的脖子，“说不说？！”故意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

楚亦庭将他的手拿开，不打算继续理他。

楚亦轩灵机一动，打算诈他一诈。

“跟你说吧，值班的公公可都跟我说了，我现在可是给你机会呦……”

听到楚亦轩的这话，楚亦庭的心里不由得慌乱起来。

“昨晚上，雪晶阁的碧湖宫女来跟我说晴妃娘娘病了，挺严重的，昏迷不醒，太医又不在，也找不到皇上，这不就找我想办法来了吗……”

楚亦轩一听是苏圣晴病了，“嫂嫂病了？！怎么回事？！”早就忘记了刚刚要诈楚亦庭的事情。

“京太医说是一种比较罕见的风寒，给她针灸了一通之后，现在已经醒过来了。”

楚亦轩听着终于松了一口气，“醒了就好，对了，大哥去了哪里呢？晴妃娘娘病了，他应该最着急才是！”

楚亦庭的心里开始为苏圣晴鸣不平，“谁知道他去了哪里，说不准，是被新欢给迷住了呢！”

“喂喂喂，你怎么说话呢！”楚亦轩赶紧阻止他道。

楚亦庭垂下头去，沉默着。

“你也不能怪大哥啊，喜新厌旧，每个人都会这样，大哥已经做的够好了。”

是啊，他做的已经够好了，只是来到后宫的女人们的命不太好而已……

当然，这句话楚亦庭并没有说出来，他依旧是选择沉默。

“大哥还不知道晴妃娘娘病了的这事吧？”楚亦轩见楚亦庭一直沉默着，于是问道，当然，这个问题着实是有点蠢，要是楚亦辰知道的话，那就轮不到楚亦庭去操这份心了。

楚亦庭点点头，“是啊，等他回来再跟他说吧，反正现在晴妃娘娘已经醒过来了，应该没什么事情了。”

楚亦轩点点头。

星月楼。

连雨歌的身体一天比一天笨重，不过，她倒也适应了这种笨重的感觉，这种带着幸福的笨重。

连雨歌整日就是待在星月楼里的，她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再说，她现在的这个样子，去哪里都不太方便，为了不麻烦别人，也不给自己添麻烦，还是哪里都不要去的好。

然而，她觉得有些想念苏圣晴了，她有好些日子没有来星月楼了。

连雨歌也能理解，大约苏圣晴这几日心情不会好到哪里去，第一次体验这种亲眼看着自己的男人同别的女人成婚，的确是一件极为残忍的事情，可是，习惯了呢，也就好了。

连雨歌用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宝宝啊，咱们去看看你干妈好不好？”连雨歌喃喃道，“你干妈最近心情不太好，咱们去哄哄她吧！”

连雨歌整日闲来无聊，就自己绣了一些东西，放在那里也是闲着，倒不如分一分，说到分，自己也分不出去几份，也就是苏圣晴和皇上那里，于是，便就吩咐宫女多带上了一些。

雪晶阁。

“禧贵人到。”

此时，苏圣晴刚刚吃完药，躺在床上，虽说头难受得厉害，但就是睡不着。

大概是因为昏迷过去的时候睡得太多了，而今怎么睡都睡不着了。

苏圣晴一听是连雨歌来，整个人立马精神起来。头上的湿毛巾因为她的坐起来而掉到地上她也不敢，想立刻下床去迎接她。

彩雯引连雨歌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于是，赶紧冲上前去扶着苏圣晴。

“晴儿，你这是……”连雨歌看到苏圣晴憔悴的样子，脸上本来的安然立马被担忧所代替，于是，赶紧上前快走几步，到了她身旁。

“连姐姐，你慢点，你现在的身子活动起来多不方便。”苏圣晴倒是先关心起连雨歌来。

“你还说我，你看看你自己，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几天没见，你就憔悴成这个样子了呢？”

苏圣晴轻轻地摇摇头，“没什么的，姐姐不必担心我，可能就是因为这天气突然冷了这么多，衣服没添及时，这才病了的，没什么大碍的……”苏圣晴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