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慢噬蛊

照袁渊的推断，这个方正心里一定是有苏圣晴的，然而，他同自己比起来的话，还是颇有权力的，毕竟，他是一个将军，又有一个当大将军的义父，一个方皇后的姐姐，若是通过她能够助苏圣晴逃离那个地方的话，那样成功的几率就会比较大了。

“对了，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个新鲜事。”袁渊轻描淡写道。

方正赶紧凑过去，“什么事？”

袁渊见他即将要上钩了，“记得之前的选秀是你负责来着吧？”袁渊此时倒是不紧不慢起来。

方正有些失落地点点头，他对于选秀这件事情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若不是方白薇非得让他出面，这种差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接下的。

“选秀怎么了？”

“你就不好奇到最后是哪一位佳人入选了吗？”

方正笑着摇摇头，“这种事情有什么值得好奇的，我又不是什么八婆，后宫的妃子们才比较感兴趣这件事情吧！”

“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毕竟，选出来的贵妃再漂亮，那也是皇上的女人。”

“是喽，的确是这么个道理的。”袁渊继续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更何况，就算是你现在同我讲了是哪一个，我也记不清了……”

“哈哈哈，方将军倒真是正人君子来的。”袁渊打趣道，“我也没有去参加，不过，我跟你可不一样，你是没兴趣，而我，是没资格。”

“袁大人可别这么说……”

袁渊见方正严肃起来，于是，赶紧缓解气氛，“哈哈哈，大约是我平时比较闲吧，宫里有点什么事情就想去凑凑热闹。”

方正见袁渊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本来凑过去的身子又挪了回来。

袁渊瞅见火候差不多了，“说到这儿我倒是想起了关于晴妃娘娘的一点事。”

方正果然听到关于苏圣晴的事情的时候，整个人状态都不一样了。

“哦？什么事情？”尽管他现在在努力装作镇定，但是，他的第一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晴妃娘娘最近似乎过得不太好，你也知道，宫里向来都是新人最吃香的，从那位卞妃登上贵妃之位之后，她就再也不是新人了……”说到这里，袁渊故意稍稍停住，观看方正的反应。

方正果然又没有掩饰住自己的第一反应，袁渊已经很好地抓住了他眼中的焦急。

“然后呢？”

“然后，啧，其实我这也只是听说而已，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也不太清楚的。”袁渊故意卖关子。

“那您都听说了什么？”

“我听说，晴妃娘娘喝了好几天的酒，又吐了好几天，整个人虚弱得很。”故意夸大事实，并且，还带了点怜悯的色彩。

方正果然就有些坐不住了，“这样……”

“我是想去看看的，毕竟这些话定然不是空穴来风，但是，你也知道，这娘娘的寝宫，哪里是我一个下等官员可以随便进入的……”

方正紧紧皱起眉头。

“皇室大抵都会如此吧，这种事情早晚都会发生的，其实早一点也好，她还那么年轻，接受现实，还是容易些的……”

方正听得袁渊讲的这些，除了心底的怜悯之外，竟有一丝丝的欣喜，若是皇上不将她看的那样重要了的话，那么，是不是就有机会呢……

“是啊，后宫里的事情，谁能去说理呢？她也是进过一次冷宫的人了，她应该会调整好自己的……”

袁渊见火候差不多了，于是，关于苏圣晴的话题就此收住。

“我听皇上讲这里的情况了，第一感觉是有些神乎其神。”袁渊道。

方正也从刚刚的情绪之中抽离出来，“是啊，不用说是你，就连亲眼见过的我，也是觉得这有些神乎其神。”

“好好的一个人就那么昏迷了，军医也看不出是什么原因……”袁渊沉思着说道。

“而且，关键的是，这几日，一直都有昏迷的人。”

“那，有没有好好排查一下他们的共同点呢？”袁渊接着问道。

“有，有的，开始是觉得他们都是放哨的，可是，后来试验了一下，就算是不派人放哨，第二天仍旧有人会昏迷过去。”

袁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些日子来，军营中人心惶惶，军心动摇得厉害，说真的，我带的这些兵，他们跟对方真枪真刀干，绝对没有一个怂货，但是碰上这种邪术怪事，谁心里都慎得慌，打退堂鼓也是值得理解的。”

“听将军这么说，袁某倒是来了兴趣，真想去一探究竟。”

方正听他这么一说，片刻都没有迟疑，立马站起身来，“走，袁大人，我带你去看看那些被隔离起来的士兵们。”

两人很是利落，没多久就走到了隔离区。

“这位是京城来的袁大人。”方正指着袁渊对守在隔离区的军医介绍道。

“见过袁大人。”军医很是恭敬道。

“且不要这般多礼。”

“方将军，袁大人，您两位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带上这防护罩吧。”军医还是同往常一样，将两个口罩递到方正和袁渊面前。

方正是不愿带的，那东西的确长得不怎么好看，而且带上还有些难受，本想拒绝，反正，据他自己的推断，这不是一种传染病。

袁渊却是很爽快地接过了口罩，“听军医的，以防万一嘛！”接着很是爽快地带上，然后，轻快地看了方正一眼，示意他也快一点。

方正见又逃不过，于是不情愿地带了上去，便就走到前面去带路。

袁渊紧随其后。

那些昏迷的士兵方正都安排了人日夜监护，即便是喂不进食物去，还是得适量地喂一点水的。

袁渊随意在一位昏迷的士兵床边停下，把了把他的脉，然后又将他的眼睛翻开。完成这两项之后，又将那士兵的嘴撑开看了看他的口腔。

“袁大人，可都看出些什么门道？”方正一直在旁边观察着他的一切。

袁渊神色凝重，“我想看看他的身上。”

方正先是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派人将那士兵的衣服脱了下来。

“他身上似乎也很正常……”方正站在一旁看着那个昏迷的赤裸上身的士兵道。

袁渊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继续在他的身上搜寻着。

“袁大人，你在找什么？”方正忍不住问道。

袁渊依旧没有回答他，继续翻找着，良久。

“是了，就是这东西！”袁渊将那士兵侧翻过来，在腰与臀的交界部分找到了一个小红点。

方正赶紧凑过来，“什么？”

袁渊指着那个不起眼的小红点，“就是这东西。”

方正愣住，他以为袁渊在捉弄他，谁的身上还没有个疙瘩怎么的，有个红点就这么一惊一乍的吗？他指定是想办法应付朝廷好推卸责任的！

“袁大人，这小红点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这……谁身上都会有那么一两个的不是吗？”

袁渊坚定地摇摇头，“不是这样的，将军，这小红点的位置是会移动的，它最开始是在脚心的，等它到人的脖子上的时候，这人就没救了！”

方正愣了一下，竟还会有这般奇怪的病，“这个士兵是最早送进来的一批，他身上的红点尚且已经到腰部了，那么，从腰部到脖子大约多久？”

袁渊一脸的严肃，“红点在人的下半身蔓延得会比较慢一些，但是，一旦它到了上半身，速度可就不止一倍两倍的快了，大概就几个时辰之内吧……”语气中带了些许的绝望。

方正的心一紧，再看那红点的时候，似乎已经移了一个位置。

“袁大人，这……这是种什么病？”

“这不是病，是蛊。”

方正吸了一口气，点点头，这个假设他不是没有想到。

“这种蛊我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换作慢噬蛊，顾名思义，就是将一个人慢慢吞噬。”顿了顿，“将军可不要以为这位士兵很安逸，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其实，他什么都知道的，他现在身上就如同有千万只蜜蜂在蛰一样，他却一动都动不了，只能默默地承受着，正可谓是生不如死！”

“袁大人既然对这蛊这么了解，那么想必定然也有解开它的办法吧！”

而袁渊却摇了摇头，“这蛊是很罕见的，袁某尚且不知究竟该如何解开它。”

方正的头上如同浇了一盆凉水，“那怎么办，就这么看着他这么受折磨而死吗？”

“他的痛苦表现不出来的，他痛苦你也看不到。”一句话，将方正堵得死死的。

“那……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方正被袁渊的这个说法实在找不出什么话应答。

“说真的，将军，这次，皇上派我来当这个军师，那么，我希望我能以一个军师的身份向将军提一个建议，咱们先撤离这里罢！”

方正不假思索地摇摇头，态度坚决得很，“不行，这一点没有商量的余地的。”

“将军，拜托您现实一点，难道你想让这里所有的人都为此丧命吗？那是您期望的结局吗？”语气颇为理智。

“染晔城是我们的地盘，怎能这么轻易地拱手让人？！”

“现在不让，迟早都会让的喽！”

“袁渊，你立场清晰一点可以吗？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是尖细！”

袁渊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是奸细，将军真是高看在下了，奸细这活儿可是不好干的，敢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没等说完，脖子处一阵凉意袭来。

袁渊缓缓低头看去，一把明晃晃的剑正贴在自己的脖子上。

袁渊将眉毛一挑，“将军这是要闹哪样？”

“清理门户！”方正义正言辞道。

袁渊笑着摇摇头，“将军请便吧，尽管袁某的脑子不是特别灵光，但是，也能想到，我若是个奸细的话，我定然不会劝你离开这里，而是想方设法地将你留下来，然后看你的军队是如何一步步垮掉！”

袁渊的这一通话着着实实地冲击到了方正。果然，方正手中的剑滑落到了地上。

“可是谁又能知道你所说的这个蛊究竟是不是你杜撰出来的呢？谁都不知道真假！”

袁渊脸上一抹淡笑掠过，“那没有关系的，这第一批进来的士兵正好是个不错的试验，将军不妨看看啊，只需等几个时辰而已。”

方正握紧拳头，“来人，将袁大人请回厢房！”

“是。”接着，袁渊便被一左一右两个人给押了出去。

雪晶阁。

几天过来，苏圣晴已经好了很多了，尽管楚亦辰一直也没有来过，不过，苏圣晴也懒得去打听他的近况。

“碧湖！”苏圣晴唤了一声。

“最近宫里可有来什么新鲜的布料吗？”

“这……娘娘，奴婢也不太清楚的………新秀阁的姑姑管着这些，我去帮您问问吧！”顿了顿，“不过，娘娘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事情呢？”

“这不，新年将近了，我想亲手给连儿缝制一件衣服。”

碧湖听完之后，脸上露出了难堪的神色，“娘娘，您真是想到一出是一出啊……您，您这刚倒腾完了厨艺又要倒腾女红……”

“多学点也好啊，正可谓技不压身嘛，说不定哪天就真的用到了呢？”苏圣晴笑道。

“这……娘娘哪里能用的着这些的……”

“快去问问吧……”

碧湖见拗不过她，只好去帮忙问一下。不过，这么冷的天，她也懒得动弹，在半路上正好碰到一个要去新秀阁办事的姑姑，于是，便就将自家娘娘的心思一并捎了过去。

没过几个时辰，雪晶阁的大门就被敲响了。

碧湖赶紧去开门，猜测是不是上午自己拜托的事情，又想，新秀阁的姑姑们怎么会来得这样快。

门一打开，是一张年轻俊美的脸庞，那脸一看就知道是一个新人，不过，大概也只有新人会这样积极了，一说有要求赶紧来送。

“姑姑快请进。”碧湖赶紧招呼道。

来的人正是千灵，这可是她任娥女以来的第一次送东西到娘娘的寝宫，她连路都不知道的，还是在路上问了好些宫女和太监，不知遭受了多少的白眼才走到这里。

苏圣晴正懒懒地斜躺在一张藤椅上，那藤椅紧挨着小火炉，苏圣晴的身上很随意地遮了一张毛毯。

“见过晴妃娘娘。”千灵很是规矩地行了一个礼。

“平身吧。”苏圣晴手轻轻一挥。

“娘娘，上午的时候，雪晶阁里的姐姐捎话过去说您想要点进贡的料子，我赶紧找了找，亏得您要的及时，说不定再晚一点的话，这一点也就没有了。”

苏圣晴缓缓抬头看着这声音颇为好听的娥女的脸庞，诶？竟好生熟悉。

“娘娘，我尽量多的给您送来了些，就给您放在桌子上了怎样？”千灵讨好着说道。

苏圣晴露出一抹暖暖的笑意，“嗯，好，就放在那里吧。”说着，也从椅子上缓缓坐了起来。

“娘娘喜欢就好，那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千灵此时是有些紧张的，她有些无与伦比，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想着要是离开的话，就不会这般尴尬了。

事实上，她是记得苏圣晴的，

刚到新秀阁的时候，见到的第一位娘娘就是眼前的这位晴妃娘娘，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晚，见苏圣晴第一面时候的样子，那时候她总怀疑自己是撞到了一位天仙，那样的模样哪里是人间能够有的。因而，今天得知是雪晶阁的晴妃娘娘要东西的时候，她心里还是颇为激动的，自己第一次上工竟然是去雪晶阁，这不能不说是一种缘分。因而，为了报答这份缘分，她特地给苏圣晴多放了好几块不同种类的料子。

今日苏圣晴慵懒斜躺在藤椅上的样子，无疑在她的脑海里又成了一个经典。

“先不急，天这样冷，不如在这里暖和暖和再走罢！”苏圣晴说着，转头对彩雯喊道:“彩雯，快，再搬一个藤椅来给娥女坐一坐。”

彩雯片刻不敢耽误，赶紧放下手头上的事情去搬了一个藤椅来，就摆在了苏圣晴的对面。

千灵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般好的机会可以同娘娘相对而坐，而且还是坐同一样的椅子。

“这……娘娘……这不太好……”千灵无与伦比地结结巴巴道。

苏圣晴倒是没有责备她，只是浅浅笑着看着她，“怎么，是瞧不起我这雪晶阁，嫌弃我们这里的小火炉不够暖和吗？”

千灵闻此赶紧摆手，“不是的娘娘，奴婢哪里敢有这意思……”一紧张，脸就不由得红到了耳朵根。

“那还要这么多礼做什么，椅子都搬过来了，还不赶紧坐下？”

千灵见推辞不过，只好规规矩矩地坐下去。

“娥女看起来好生面熟，咱们是有见过的吧？”苏圣晴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

千灵赶紧点点头，“是的，是的，娘娘，我来新秀阁的时候您就去过的。”

听千灵这么一说，苏圣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那天晚上若不是方正硬推着自己去的话，自己是断然不会那般冒失就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