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剑道本意
125剑道真意
“当一个人失去的东西多到没有可以再失去的时候，这个人会有两种结局，一种是苟且偷生浑浑噩噩的活下去，一种是化作厉鬼趋向疯狂的活下去。”
——引子
“老师，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要我自己去发掘，而不是走你的老路，只有这样，才能走得更远，就和修行之道一样吧？”墨然激动道，完全没有想到其他的可能。
“呃？”叶隐愣了一下，接着面不改色道，“嗯，为师就是这个意思。”
其实我是在忽悠你啦，还真好打发……本来就觉得教徒弟什么的不符合我的性格，所以……不要怪为师，为师只是个风一般的男子。而且这样还能装个逼什么的，一举多得，我还真是机智……
叶隐暗笑，脸上却是正气凛然的说，“是的，你能明白我的一番苦心就好，为师给了你一片世界，便需要你自己去征战，为师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一切看你。”
“徒儿明白。”墨然笑着回应。
“但是……”墨然忽的眉头紧蹙，“老师，先前我和夏筱切磋的时候，遇到了一些情况，还望老师您能帮我答疑解惑。”
“什么情况？”叶隐问。
“夏筱并不知道我拥有半步剑意，跟我对战的时候，我被她逼到半空中，没有着力点，匆忙之下，我下意识的使出了剑意，但是，那个时候我并未持有武器，反而是我的小腿不由自主的按照玄妙的步伐踏着空气近乎飞行一般的躲开了夏筱的攻击。”墨然徐徐陈述，表情怪异，“我的意思是，老师，剑意可以不通过武器使用，而且还能作用在肉身上吗？”
“当然可以，这是境界问题，想必你也知道，剑意也分三六九等，从入门，小成，登堂，大成，到后面的一系列境界，剑道永无止境，也许你现在还只是灵机一动，但等你境界到了，剑意自然可以作用在肉身上，比如我刚才那一指，便是同样的道理。”叶隐解答道，语气平缓，似是洞悉一切般。
“这么说，如果我在这一道上臻之完满，到时候全身上下乃至于一根寒毛都可化剑？”墨然兴奋的问。
“是的。”叶隐淡淡道。
“那么，老师，不如你给我以剑意催发的步法起个名字吧。”墨然欣然要求。
“额……好吧。”叶隐愣了愣，答应了。
靠，是想名字啊，欺负我没文化吗？想名字什么的最讨厌了，额，啊，那就叫这个吧，我真机智！
“就叫登天步吧。”叶隐笑道。
“登天步……”墨然喃喃一会儿，霍然斜视叶隐，“这不是麒麟神通的一种杀式吗？”
麒麟神通飞天术，这是俗名，完好无缺的神通还有一个响亮的名字，那就是御界术，号称修炼到极致，上天入地，穿梭界面，没有哪里是不可以去的，是使用空间之力的至高法。偶尔有人得见纯血麒麟飞天而去，神光万丈，仙霞漫天，才起了飞天术这么个俗名。
其中的杀式更是名声在外，登天步便是一种，完全把速度发挥到了极致，只是缺少杀伐变化，才被称为散手，只能登天，无法御界横行。
墨然深谙这一点，才点破叶隐的错误。
随之，墨然看叶隐的眼神都不对了，充满了怀疑：这货不会是从之前开始就一直在忽悠他吧，嗯，很有可能……
“那个……为师只是测测你的知识面，”叶隐略显慌乱的找了个借口，“没错，就是这样，你果然没让为师失望。”
“明明就是懒得想名字……”墨然小声嘀咕。
叶隐自然听的清楚，咳嗽了一声，“刚才只是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为师现在就认真帮你的无名步法取个名字。”
“哦？”墨然挑眉。
“看好了。”叶隐单手伸出，一时间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真的如一把蒙尘的宝剑般，在此时焕发出了应有的光芒。
他全身都被圣光包裹，强大的意志伟力虽然刻意收敛压制，却依然让墨然感觉像是在面对一个真实宏大的世界，只见叶隐并指如剑，目光如电，灿若金灯，在连续挥动下，两个白色的大字投影在了远处的黑色虚空上，显得异常醒目。
“剑……步？”墨然转头凝视一阵，兀自道，“这也太直接简单了吧。”
紧接着又回头问叶隐，“老师，你真的不是在逗我吗？这个名字未免太……”
“太什么，你仔细看看。”叶隐收敛混沌光，恢复正常，微微一笑。
“呼，”深吐一口浊气，墨然抱拳，“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而后他起身，在净土上漫步，离那两个字越来越近，在他的眼中那两个字初看过去就像是在黑色的纸上写的一般，没什么高明之处，但再定睛一看，墨然又觉得这两个字好似蕴藏了无穷无尽的天地至理，且散发着混沌光，在虚空乱流中不动不坏，不朽不灭，又发出飞仙光，像是要羽化归去，缥缈至极，墨然没在重新端详，都会有不同的感悟，那个剑字仿佛真的绝世神剑，凌厉而不失神采，越看越有味道，让墨然陷入了悟道境中，不能自已。
“这就是缥缈之意？似乎比凌虚秘力其中阐述的大道还要完整，这是……什么级别的剑意，自成一体？”墨然不由看得痴了，低声喃喃着，看着那两个字，觉得自己快要羽化飞仙了。
然而，就在下一瞬间，那两个字忽然如早春消融的积雪迅速消散了，对着那没有任何光亮的虚空许久，墨然终于回过神，转头看向叶隐。
“点到即止即可。”叶隐风轻云淡的说，“这便是我的剑意，你领悟到了什么吗？”
墨然沉思了一会儿，面色青红交接，像是强行忍住了什么一般，道，“缥缈，明明是不相关的两个字，但我心中现在只有这两个字，似乎身体都变得飘飘然了，心神也变得模糊，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片空白。”
“你试试重新凝聚心神思考，嗯，思考什么都行。”叶隐故弄玄虚道。
“额……”墨然照做，努力令自己一团浆糊的思想凝实，渐渐的，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魑蓝动用天赐术时的太阴神剑几乎撕裂虚空的场景。
“这是……”一切的画面都变得极其清晰，魑蓝狰狞的表情和太阴之力的极致冰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墨然却是蒙了，自己怎么会有这个记忆，明明那个时候应该是溟幽血拼魑蓝，最后以左瞳传送走他们的，怎么会变成魑蓝遇到了某个强敌，然后被逼到使用这种终极手段的画面？
流光溢彩闪过，魑蓝转眼就被打败了，倒在大树的树冠上，他的血与骨染红了身下的绿色枝叶，然后……他的肉身被钉住，精血被不知从哪来的骷髅长矛吸收，骨头被一块又一块的抽出，鲜血淋漓！
难道……那天另有隐情？
墨然心神剧震，他从以前就怀疑自己的身体里寄居着另一个人的灵魂，一些混乱不堪的记忆很有可能就是由那个人篡改的，而……而从这缥缈悟道境中挣脱出来后，他才会看到真实的记忆吗？
墨然幼年时的记忆到了现在都很模糊，特别是在被老板娘在祭龙城的某个雷雨夜时在街道上由于上苍的震怒造成的泥坑中捡到前的那两年多，简直就是没有任何印象，如果这缥缈悟道境真的有这种神效，自己不就可以恢复那两年多的记忆了吗？
还有，那个在他脑海中一直支撑着他度过种种困难的幻影——那个名为尘的白衣少年究竟是谁的迷题，也许就可以解开了。
墨然努力搜寻着斑驳的记忆，左手背上隐隐有些疼痛，但他没有在意。猛的，他眼前出现龙帝的虚影，龙帝那饱经沧桑而又俊美异常的脸上好像有些惊讶，而墨然却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龙帝！迟早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到那个时候你将会后悔没有在这终结我的人生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我？
墨然茫然，画面却没有停止变化。
此刻，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片森林，这是……祭龙城的郊外！
而在那大树的簇拥下，墨然看到一个鬼魅般的绿发身影在向他冲来，那个人是……叶靥！
当初……是自己在跟他过招？
怎么可能？！
墨然的脑海剧痛，画面随即变化为叶靥被一击打飞到远处地上，好不容易爬了起来，却是伤痕累累，胸前更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有血红的无形规则力在蚕食他的生命，他好像在说什么，但是墨然听不清，他隐约间看到自己的手抬了起来，慢慢接近叶靥，最后一道红光把叶靥的头颅轰成粉碎。
像是追溯时光一般，墨然的记忆越来越往前，也越发的朦胧。最后，他站在了一片焦土上，血红的苍穹映照着数不清的罪恶，熟悉而又陌生，墨然若有所思。
修罗域……
这三个字像是梦魇一般深深烙印在墨然的心里，而且他在隐圣的残骨映像里也看到过，差点无法自拔，自己好像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这三个字的速度，左手背火辣辣的痛起来，墨然终于在强烈的痛苦漩涡中脱离了这种状态，粗喘着气半跪在地，直到很久以后，才回复过来，结果一抬头，就看到叶隐神情怪异。
“老师，学生一不小心就失态了，还请责罚。”墨然虚脱般的苦笑道，向叶隐请罪。
“无妨，墨然，我想和你比比剑术，如何？你要答应吗？”叶隐说，忽然又补充，“我不会用超过五万斤的肉身之力，也不会使用任何修为和剑意，而你可以用任何手段，向我印证你的剑道吧，只要用的顺手就好了的……剑道。”说罢，他深深的叹了口气，似是有些疲倦。
墨然看着前所未有的疲倦而又前所未有的严肃的叶隐，也没问为什么，考虑良久，重重的点了点头，“学生只求公平一战。”
“只怕你这样会一点胜算也没有。”叶隐错愕了一下，忽的笑了。
“那也要试过才知道。”墨然眼中迸发惊人战意，左手背一个血红的眼形印记浮现，他大拇指朝上，又狠狠的压下，中指关节脆响，墨然一字一顿道，“开始吧。”
“好。”叶隐深吸一口气，脸上无喜无悲，右手一抖，净土上空落下两把长剑，剑脊，剑身，剑柄，还有那如同水光潋滟的剑穗，浑然一体，剑锋锐利，闪烁着奇异的光泽，他右手一伸，握住了其中一把。
墨然依样画葫芦，伸出右手，将另一把握在手中，这长剑大概有三尺半的长度，极其顺手，通体无色，倒映着他自己的脸，有些麻木，也有些陌生。
两人似是有默契的对视了一眼，战局在下一瞬展开，墨然握着剑柄，指甲掐进手心，光凭肉身之力就屹然无惧的冲了上去，那把长剑在空气的爆裂声中挺直，如白色光龙，咆哮着刺向叶隐，好似没有意识到叶隐的强大足以开辟世界。
剑尖破开空气，墨然的意志无比坚定，此刻的他心中无法无念，只有一个目标——刺穿对方的头颅！
叶隐没有任何动作，双眼空明，仿佛包含了一个世界，他注视着前方，直到那剑尖要刺到他的眉心时，他才猛然一蹲，避开了这道锋芒。
下一刻，墨然也好似预测到这种发展，那只是一个虚招，真正的力量被隐藏在腰间，他猛的一跺脚，终止了强有力的冲刺，拧腰发力，向看也不看的就往斜下方狠狠砍去。
墨然的推算能力很强，足以媲美拥有诸神黄昏的陆溟幽，被牛奶兄称之为怪物，就连与陆溟幽模拟对战的时候也都是墨然道高一丈，自然是有道理的，在无法无念的攻击状态下，他也能瞬间退出，推算出十五种叶隐在之后会使用的招数！
叶隐虽有些惊讶，但没有发声，而是轻轻一抖剑锋，那把剑居然从他的背后如毒蛇一般窜了出来，原来他在下蹲的过程中就不急不慢的反手握剑，并且还交换了惯用手，只不过这个变化被他很巧妙的遮挡了，没被墨然看见。
墨然心神一震，但叶隐的招数确实没有破绽，很完美，虽说有些超乎想象，但只要是动用三万斤级别的肉身之力墨然也能做到。
姜还是老的辣。
墨然心里闪过这句话，不过想来也是应当，叶隐身为当代剑圣，自己打败他的希望只要是和剑字沾边就很小，小到无限接近于零。
转瞬间，墨然变招，手掌上翻，剑锋上挑，抵住了那出其不意的剑招，而墨然也因为惯性，此时和半蹲的叶隐齐高，小腿肚忽的抽搐了一下，一击高鞭腿猛然扫出。
叶隐很淡然，一只拳头打出，墨然的腿势受阻，叶隐抖了抖剑尖，登时墨然感到手臂一酸，长剑险些脱手，而叶隐也趁机大幅度旋转身体，长剑横向斩出，有点以牙还牙的意思。
墨然感觉自己陷入了危机中，掉入了叶隐的陷阱，自己现在的姿势很难发力，只好来了个侧手翻，险险避过这一击。
“反应很快，但是火候不到家，基本功不扎实。”叶隐的声音，居然还有时间点评，这说明他根本就没有认真，还有余力！
墨然微怒，赶快调整好身形，再度发起冲锋。
这回叶隐似乎感应到墨然的怒气，也很干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整以暇地挥出一剑，剑锋因为阻力微微弯曲。墨然一怔，他不认为这种角度的挥剑能挡住他的攻击。
但是叶隐很快就用行动证明了他的剑圣之名，手掌轻轻一击长剑剑身，剑锋当即弯曲如蝎尾，撞击在墨然手中之剑的剑脊上，那把剑顿时一滞，叶隐旋身一脚踢在他肩膀上，墨然就在这不可置信的心情下直接飞出了好几十米，五内剧痛。
自己被叶隐以招数之妙打败了？！
墨然慢慢爬起，他自以为在相同的条件下，叶隐不借剑意，修为，肉身来压制他，他不可能败得这么快，或者说墨然无形中也有了剑客的荣耀，不相信自己会如此的不堪一击。
忍住翻涌的气血，墨然的剑柄已然被鲜血染红，因为他把剑柄我握得太紧，以至于他的虎口在刚才的交击中裂开了。
可以说，他完全是被压着打！
“为什么？”墨然眼中惊骇之色浓烈，问叶隐。
“因为你没有一个剑客应有的素质，一个真正的剑客在拿到一把剑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这把剑的一切，长度，硬度，韧度，乃至于剑的手柄，也要握在适当的位置才能完全发挥出剑的力量，武器是身体的延伸，不了解自己，又怎么对敌，你虽有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的觉悟，却没有身为剑客的觉悟！”叶隐厉声道，声音不是很大，却如同天音重重的锤在了墨然的心脏上。
“怎么会……”墨然低吟，手掌淌血，抖了抖，又攥紧，旋即目光变得狠厉，再度冲了上去。
叶隐叹了口气，找出墨然防御的空档，手中长剑陡然弹出，打在墨然剑身的一尺三寸处，令他的剑尖稍稍朝下，覆水难收！
叶隐神情冷漠，脚掌落下，墨然佩剑剑尖被他踩在脚下，动弹不得。
“但是更重要的其实是人……”
嘭。
墨然再度被踢飞，长剑脱手。
“只有人强，剑才强，这才是剑道真意。”
（第四更，运气好的话，还有一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