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悠悠我思

“哟，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后辈们的私事了？”梼杌的身后传来一个沉稳却沙哑的男声，梼杌回头望见戴着面具的独臂男子正在缓缓向她走来。

“偶尔关心下还有错？”梼杌耸耸肩与青牛擦肩而过。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青牛转过身冷冷的问道。

梼杌停住脚步回眸一笑道“明知故问。”

“以凝夏做价码可不是什么好方法。”青牛走到梼杌身边说道。

“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辩解的。”梼杌吐了吐舌头倚在旁边的木栏杆上打量着青牛。

“盘龙要牺牲他们？”青牛问道。

“傻子，在他们接受祁洛风的任务时就应该做好牺牲的准备了，无论是哪一方胜利，他们都必须死……”梼杌阴沉着脸“因此我才没多去管他们的私事，若是鬼车在这他们别想活了。”

“可我们没告诉他们，你不觉得很残忍么？”青牛说到“何况他们是我们最得意的门徒，就这么轻易的在胜利或失败时当作弃子，你甘心么？”

梼杌轻吐一口气“我们是工具，工具坏了自然要丢掉……若是别人想要自然也要给，这才是天玦。”

“真是狠心的女人……”青牛笑道。

“他们的命是天玦的，不是我们的……若是我们有的选自然会替他们去死，但时代选择了他们，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也就只有狠心一把咯。”梼杌笑道“何况，我做的也不是特别绝情不是？我给他们的时间够多的了。”

“……”青牛拍了拍梼杌的肩膀，梼杌立刻跟炸毛似的跳开，脸颊泛起微红，青牛见梼杌这个样子不禁笑了笑随后说道“爱情对我们来说是致命的毒药，你明知道这一点，还鼓励他们去勇敢的爱，你帮助玄雀救活凝夏是为了给自己创造一个能致玄雀死地的棋子，你放纵英招和白泽，是能够在组织灭口之前让他们尽享天伦之乐，不愧是天玦的白山鬼，你一点都没变。”

梼杌沉默的看着青牛半响摇了摇头道“你说的并没有错，但我还是要说你误解了我的意思。”

“哦？”青牛好奇的问了一声。

“我们都是从小失去双亲无依无靠的孤儿，在天玦圣山里长大，从小就被训练成杀手，没有思想，没有感情，也没有属于我们的梦想，我们只知道拿起手中的武器斩杀不计一切代价斩杀自己的目标，血液的鲜红，伤口的疼痛，满目疮痍的尸体取代了平静普通的生活，成为了我们特有的人生……”梼杌幽幽的说到，一片秋叶落到梼杌的面前被她一手拂过抓住“我们是工具……”她继续说道“但我们也是人，有血有肉，纵然是杀戮的工具本当泯灭人性，残忍嗜杀，又有谁可以真正做到这一点？”

“我们之中谁没有对正常生活的渴望？谁愿意作为一个罪人活一辈子？赚的钱再多，杀的人再多又有什么用？当杀戮成为本能，血液成为我们熟悉的气味，就连成堆的尸体也是司空见惯，你难道没有想过，我们活在这个世上或许还有别的缘由？”

“……”青牛沉默着。

“我们没有兄弟姐妹，因此同期的学徒就是兄弟姐妹，就像那四个人一样，他们说普通很普通，说特殊也很特殊，但在我的眼中，无论他们长得多少岁，杀了多少人，都是当初那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在他们没有亲人的日子里，我们就是他们的亲人，谁会希望自己的孩子去送死呢？”

“你……”青牛忽然明白了什么，他惊讶的看着梼杌，心中忽然有些歉疚，梼杌的到来很是突兀，至少对青牛来说很蹊跷，天玦的行事准则时刻在提醒着他若非特殊情况，在同一个地区是不会有这么多数量的长老的，自从盘龙十一年前销声匿迹以来，他们四个长老从未聚在一起过，然而现在却意外的一个接一个的来到这里。青牛是为了看看玄雀，梼杌呢，来看看白泽？绝不会，她已经三年没有消息，突然出现在帝都而且上来就要对付弥罗，这非常不合理，弥罗碍天玦什么事情了？就算弥罗伤了天玦的刺客也不至于派一个长老去专门对付他们吧？所以在梼杌到来的第一天，青牛就开始揣摩梼杌的动机，直到今天他才猜出一点梼杌的来意，在不需要增加战力时派来一个强硬的人物，她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收尾，作为天玦的长老，梼杌的实力深不可测，青牛虽然从未跟梼杌交过手，但他见识过这个女人剑术，那细长锋利的剑鞭更是敌人的噩梦，五通曾经评价过梼杌，说他一辈子也不想跟会甩鞭子的女人交手，被她的龙葵缠到一定很痛苦，青牛没有笑而是点了点头，在青牛没有失去右臂之前，他们三个加上鬼车还是执行任务的兼职长老，但自从青牛只能用左臂的时候一切都变了，五通当起了商人，梼杌与鬼车代替青牛成为了支柱与其他刺客一样奔波于杀人的旅途之中，只不过他们的目标除了敌人还有自己人……被抓到的弃子，出卖组织的叛徒，未经许可私自叛门的刺客都是猎杀的对象，梼杌就是处决人之一。在盘龙接受祁洛风的条件时，青牛就预感到这是一份死亡契约，于是他来到了帝都想要凭自己保护那四个人，五通和他的部下好说，作为死党五通会考虑他的意见，但是梼杌来了情况就不同了，直到梼杌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还在试探着梼杌的口风……

“人孤单的时候总想找个人依靠……”梼杌轻声说道声音婉转悠长“他们都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在离别不可避免的降临在他们身上之前，为什么不让他们好好享受一下呢？”

“……”

“若是他们退出，我会代替他们的工作的，其实盘龙考虑大局牺牲他们很符合天玦的要求，但我还是觉得拆散情侣撕碎世间最美好的感情还是太残忍，我做不到，所以……这种事情还是我们这种早已失去青春的人来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