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互换身份，别样人生

大约是又行进了半个月的路程，和亲的队伍终于到了北燕大都的城墙脚下。

从前传言北燕蛮荒，如今看来倒是另外一番景象。进了城门，街道两旁的店肆林立，好不热闹。来来往往的人流如织伴随着商贩的吆喝和叫卖声，倒也不失帝都景象。

“小时候总听父亲讲北燕大多都是苦寒之地，没想到也会有这样的景象。”乐菱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放下马车的帘子回过头来对着苏念慈说道。

“公主……”

还未等苏念慈把话说完，乐菱便打断了她。“现在已经进了北燕，比不得我们从前在大凉的光景，从今日起你便是公主苏念慈，而我则是你身边的侍女乐菱，以后不管是在人前还是人后，都万万不可失言。”

如今的苏念慈看着自己身上的凤冠霞帔，又看了看马车外繁华喧嚣的北燕都城。她本以为她这一生便是陪着眼前这位远嫁的公主在异国他乡终其一生，没想到还未等到进入北燕，事情便有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乐菱看着眼前这位一时不知如何自处的苏念慈，忍不住将她的头挪过来靠在自己的肩上，拍着她的胳膊轻声安慰道:“小丫头，都是我不好，反而害苦了你。”

公主的马车行至宫门前，乐菱便扶着苏念慈走下车来打算朝着宫门内走去，不料却有宫人走上前来拦住了她。“今日是公主第一次进宫面圣，姑娘就不必跟着了吧。公主在这宫中初来乍到，还请姑娘先去为公主准备。”

苏念慈紧紧的握着乐菱的手，乐菱却不好再说什么，将自己的手从苏念慈的手心抽将出来，轻轻拍了拍苏念慈的手说道:“公主，我先去下给您收拾东西了，您不必担心。”

乐菱同苏念慈说完话，便跟着北燕的宫人朝着后宫的方向走去，留下苏念慈一个人前去进宫面圣。

怎么说苏念慈也是大凉皇帝亲封的公主，北燕人也不敢怠慢，早早便准备好了一切就等公主入住。

“乐菱姑娘，这里是凌烟阁，以后公主便住在这里了。”乐菱被一位宫人带入凌烟阁，同她一起打扫屋子收拾东西。

乐菱忙行礼道谢，“多谢姑娘，只是不知姑娘……”

还未等乐菱把话说完，面前的宫人便明白了乐菱的话意，拉着乐菱的手说道:“乐菱姑娘，我叫绣夏，是皇上派来服侍公主的。”

绣夏满面笑意的看着乐菱。或许是北燕寒冷的缘故，尚未到冬季，绣夏便身着蜜合色棉袄，更衬得脸颊通红。

乐菱听着点了点头，还未来得及答话，门外便吹来一阵寒风，冻得乐菱不住的发颤。

绣夏见状忙取来一件桃红撒花袄给乐菱穿上，笑着对乐菱说道:“乐菱姑娘是从南方来的，自然没有受过这北方的寒气，赶紧穿上衣服吧，不然着凉了可如何是好。”

“多谢姑娘。”乐菱一边对绣夏说着，一边穿上绣夏递过来的褂子，顿时觉得暖和了许多。

绣夏拉着乐菱在一旁坐下来，“乐菱姑娘不必客气，以后你我二人要一同服侍公主殿下，自然应该互相照应的。”

乐菱和绣夏在房中说着话，心中却一直担心着此时正在殿前面圣的苏念慈。

苏念慈随着宫人走到殿内，只见大殿之上有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年，身着朱色冕服，一言不发的坐在大殿之上。想来这便是北燕的皇帝周文宇了。

苏念慈忙伏下身来行叩拜之礼。“大凉苏念慈，见过皇帝陛下。”

“公主平身。”大殿之上的皇帝微微欠身，不紧不慢的回应着，示意苏念慈起身。“公主这一路舟车劳顿，实在是辛苦了。”

“这一路上承蒙皇上和北燕将士照顾守卫，实在担不起辛苦二字。多谢皇上体恤。”苏念慈小心翼翼的应对着，生怕旁人看出什么破绽来。

“公主这一路风尘仆仆，今日就先下去休息吧，至于封妃各项事宜，我们改日再议，改日再议。”皇上匆匆说了几句话便宣布退朝，反倒让苏念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公主，您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现在请您移步凌烟阁。”苏念慈正纳闷儿着，便有宫人过来引她移驾，她匆忙的点了点头，跟着宫人过去。

“公主，你回来了，今日在大殿上见到北燕的皇上可还一切顺利？”乐菱看到苏念慈回来，赶紧走过去搀扶着她。

苏念慈点了点头，舒了一口气说道:“一切顺利，还好没有出什么差错。”

乐菱听后也放下心来，握着苏念慈的手问道:“手怎么这样冷，还是赶紧进屋子里去，绣夏取了炭盆在屋子里生了火，这会儿正暖和着呢。”

苏念慈听后点了点头，随着乐菱向屋子里走去，进门时不忘问道:“绣夏是何人？”

“见过公主，奴婢就是绣夏。”苏念慈正说着进了门，绣夏站在屋子的中间对着苏念慈行礼说道。看见苏念慈一脸疑惑，乐菱笑着走过来解释道:“公主，这位是绣夏姑娘，是北燕皇上派来服侍您的宫女，以后就让我们二人一起照顾你。”

“公主，今日是你进宫第一次见皇上，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少说也会待上大半个时辰呢。”乐菱起身为苏念慈斟了一杯热茶，递到苏念慈的手心。

苏念慈一边点了点头，一边说道:“我原本也以为会说上很长时间的话，没想到北燕的皇上不过匆匆说了几句便散了，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

绣夏听苏念慈说着，在一旁叹了一口气说道:“公主可能有所不知。几日前皇上因为办事不利处罚了一位官员，可这位官员是楚安王的门生。圣旨还未下达到这位官员的府邸，便被楚安王拦了下来。楚安王拿着圣旨到宫中找皇上兴师问罪，更是在文武百官面前对着皇上一顿斥责。也就是为了这件事，皇上这些天一直闷闷不乐的，已经称病罢朝好几天了。若不是今日公主来了，恐怕皇上还是谁也不见啊。”

绣夏说着，回过头来拉着苏念慈说道:“公主，皇上他虽然年少，却是个宅心仁厚、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如今他在宫中处境艰难，公主你既然来到这宫中，便一定要多多扶持皇上才好。”

虽然年纪尚小，可毕竟是一国之君。如今权臣当道，当朝天子却要在文武百官面前低头认错，不免让人唏嘘。

绣夏是皇上身边的人，自然希望皇上的处境可以好起来。看得出来，她也是个忠贞护主的姑娘。乐菱想着，以后她们三人在这宫中相依为命，日子也不会过得太难。

第二日一大早，乐菱吃过饭后正在打扰，便听到路过的宫人说后花园中的梅花开了。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北燕寒冷，就连梅花也会早早开放。不愧是皇家的后园，寒梅傲骨，开得极好。乐菱想着，剪几株梅花插起来放在屋子里，苏念慈见了肯定高兴。

乐菱正挑选着，却看到一对士兵带着宫人朝这边走来。

为首的士兵看到乐菱厉声斥责道:“你是何人，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我是新来的，不懂规矩冲撞了将军，还请将军原谅。”乐菱说着，看见情形不对便打算离开，不料却被为首的士兵拦了下来。

为首的士兵打量了乐菱一眼，目光狡黠的说道:“看你这丫头倒有几分姿色，今日撞见我是你命好，送给楚安王的佳人还少一个，就你了。” 那人正说着，后面的士兵便把乐菱拉进队伍里准备带走。

“慢着，这里可是北燕皇宫的后园，你们究竟要干什么？”乐菱看到事态不对，大声喊道想让队伍停下来。谁料那些士兵根本不理睬她，继续向前走去。

“你们竟敢如此对我，可知我是何人？”

那些士兵听到乐菱的话，回过头来戏谑的看了乐菱一眼，故意问道:“既然这位姑娘这么说，那我倒是想听听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有这么大的口气说话？”

乐菱正想开口，此时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大凉的公主了，底气瞬时少了一大半，但还是故作大声的说道:“我是大凉公主苏念慈的贴身侍女，看你们谁敢动我。”

乐菱原本以为这些将士会看在两国邦交和大凉公主的份上放了自己，没想到他们听到自己的身份后当即一愣，随后便哈哈大笑起来。

笑罢，那位为首的士兵继续问道:“你说的可是昨日刚刚入宫，被安排在凌烟阁的那位大凉公主？”

乐菱点了点头，故意虚张声势的说道:“正是，识相的话便快些放我回去，本姑娘便不与你们计较。”

还未等乐菱把话说完，便有士兵上前来压住她的双手让她动弹不得。为首的士兵凑到她面前说道:“这位姑娘，请你听清楚记住了，这里是在北燕，不是你们大凉，莫说是王爷要了你一个小小的陪嫁丫鬟，就是要你们公主，皇上也不敢吭声。”那人伸出手来将手掌一挥，大声喊道:“带走。”

直到傍晚苏念慈才得知了这件事情，一时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赶紧跑去求北燕的皇上可以救乐菱回来。

皇帝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询问清楚后，将跪在地上的苏念慈扶起来坐下，叹了一口气说道:“公主，朕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这件事情朕真的是无能为力啊。”

苏念慈拉着皇上的衣袖，抽泣着说道:“皇上，我此次远嫁和亲，只带了这一个侍女，我与她情同姐妹，求皇上无论如何也要救她回来啊。”

周文宇皱着眉头，良久才拍了拍苏念慈的肩膀安慰道:“若是旁的朕必定答应你，可是这件事情，你那侍女被送到的可是楚安王的王府，朕也无计可施啊。”

“可您是皇上，是这北燕的天子啊，怎么可能无计可施呢。”苏念慈跪在地上不肯起身，身边的绣夏也不知该如何劝说这位公主才好。

周文宇摇了摇头，“公主，你初来乍到，自然不知我们北燕的情形，等到日后你熟悉了北燕，自然就知道朕的难处。”周文宇将苏念慈扶起来坐在一旁，继续安慰苏念慈道:“公主，以后你的侍女不在身边，便由绣夏来照顾你，你放心，绣夏自打入宫以来便一直在我身边侍奉着，她一定会忠心对你的。”

乐菱进了苏念慈的王府，便被安排去厨房做了粗使丫头。毕竟是公主出身，什么也不会做，常常被人动辄打骂。

每每清苦难过时，乐菱总会想起万里之外的那个人。他曾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对她许诺:“念慈，待朕亲政，必定勤政爱民，让大凉子民都过上好的生活。”

也不知他过得如何。

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