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识局

胡威虽然下令将囚犯押上河堤劳动，但他也还是比较在意这事，担心出乱子，所以当狱卒们将囚犯押上大坝时，他也一直的关注着。胡琅所有的同监犯人的责难胡威也是尽收眼底。这些个都是小儿科的事，胡威并不在意。

胡小五也知道胡威这样做是担了一定的风险的，“王爷，现在河堤上虽然缺人，但也不在意这几十个人，何必还担这风险呢？”胡小五真是有些不明白。

胡威见那些犯人还是比较老实，估计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他正准备转身去寻那两个原来从京师带来的河工时，却听胡小五这般说，他还是轻轻地一笑，说：“这黄河险堤绵延数百里，这些工程非一两月可以完成，我们现在所做只是把溃堤补上而已。春粮现在是种不上了,可秋粮却是要种的，到那时我们到那里去招劳工。武陟县大牢里的犯人只有几十人，可整个怀庆府呢或者说整个大明朝呢。”

胡小五跟在胡威的身边，边走边听胡威说；此时他才明白自己与这个侄子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到这时候胡小五是更佩服胡家堡老族长的眼光了。

胡威找到那两个河工时，他二人正在河堤下的工棚里喝着小酒，见胡威挑帘进来，他二人只吓得想把酒盅掩藏却已是来不及了，他两人惊愕地站在那里，嘴里含的菜也不敢再下咽。

胡威见那二人心中还存有敬畏之心，也就不想过多地责骂他二人，“小酌怡情，大饮误事。河堤修复之事是百年大计，不可有一丝一毫的马虎，一定要上心，严控质量，不可偷工减料。”胡威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有很长几段河堤都是包给了河把头去做了。追求最大的利益是商人的本性，偷工减料而又是那些商人捞取最大利益的最直接的途径。

那二河工见荆山王并没有过份地为自己偷偷吃酒而责难自己，心中已是万分地感激，“请王爷放心，我们不仅规定了那些河把头的取土地点，而且每天还要测量取士和填土的方量，如果两处不相符，就让他们扒掉重来。现在他们不敢象以前那般做的，毕竟风险太大，一旦发现他们将倾家荡产。”

“本王只是提醒你们，不要因贪口腹之利而误了自己的仕途，更别误了自己一家人的性命。”胡威不得不把这事说得很严重。这才是开始，后面的事还有很多，时间也还有很长，不保齐他们会不会经受得住诱惑，警钟长鸣是必须的。

“是，是，我们一定谨记王爷的教诲。”这二位河工从京师跟胡威到这里来，原本也是想在工程中为自己捞一点利益的，可时至今日一点好处没得着，还餐风露宿，心中早已生出怨言，只是嘴上不敢说而已。

那二河工嘴上说的胡威并不相信，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如果到时他们自己找死，他也绝不会容情的。

对于二人白天喝酒之事胡威不想再深究，因为很多事还要他们去做，“本王所要的这河堤冲垮的原因可是找出来了？”

这是他二人在上河堤时，荆山王就交给他们的任务，他们焉敢马虎，这勘察分析的折子早就写好了，而且还是两个版本，只是一直在考虑把那个版本交给荆山王。

虽然现在他们二人还没有考虑好，但在这个节骨眼上现在荆山王问了，但若是他们再搪塞恐怕荆山王就要追究他们今天的怠工责任了；这擅离职守，只要是没出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完全看上司的心情。他们二人可不想步武陟县令的后尘。

勘测的折子肯定是要交的，可交出那一个版本，他们还真是不好权衡。在出京师之前，工部尚书已警告过他们二人要勘察出原因，据实上报；而另一面则是自己的同僚，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去年负责监工的河工背后站着的是当朝首辅张大人。这才是他们二人真正为难之处。

胡威见那二位河工愣在那里，心里就冒火了，“这么说你们还没有勘测完毕，现在整条河堤已全面开工，证据若是破坏掉了，你们可吃罪得起？”

听荆山王这样说，那二位河工可是额头上已冒汗了，“扑通”两声，二人同时跪了下去，“王爷，请容禀。我二人不敢怠慢，只是，只是，这中间有诸多的难于处断之事。”

胡威听二河工这样说，心中已猜出了八九不离十，“为皇上做事，有什么为难之处。”这是官面上的话，胡威该说的还是要说的。

“王爷有所不知，我二人出京时，尚书大人和去年的巡监河工代表首辅大人都与我们打过招呼。……”随后他二人原原本本地将他们离京前所经之事告诉了荆山王。既然这样的事自己决断不了，不如交给荆山王来处理。这是这时二位河工的共同想法，否则自己的乌纱现在都可能保不住了。

胡威明白了原因，自己也不苕，必须把他二人捆绑在自己的战船上，“你们打算此事如何处置？”

“我，我们听荆山王爷的。”打死这两个河工他们也不敢表态，否则他们不会拖到现在也拿不定主意，该把什么样的勘察折子交上去。

“听本王的？你们说得是漂亮，可为什么到现在没有交给本王？”

“这，这……”二人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胡威也不想再为难他们二人，因为他们还要上河堤去巡察监工，“把你们的勘察折子交给本王吧。”

那二人听荆山王这样说，一下子解脱了，心中如释重负，他们急忙转身从枕铺下面找出两份折子，一起交到荆山王的手中。

胡威接过后，只是在略地看了一眼，两份折子，文意完全相反；一份是人为造成，一份是纯天然的自然灾害造成。而且两份都署有他们二人的名字。

胡威不再理他们二人转身就朝门外走去，只是在出门的时候丢下一句“河堤垮了是要死人的，你们好自为之。”

见荆山王走了，那二位巡监河工本要长出一口气，但听了荆山王丢下的那一句话后，心里又是“格登”一下，就是桌上的酒菜都来不及收拾赶紧上河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