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忘尘论道

选择了一出最近的山峰，青墨潜踪隐迹，无声无息的飞速靠近，很快就发现了一座洞府。隔着百丈距离，青墨清晰的察觉到这洞中鬼气弥漫，隐藏着惊人的鬼域大军。

潜伏了一会，青墨决定还是深入一探，于是施展出神奇无比的“虚无空痕”法诀，整个人完全化为虚无，慢慢的朝洞中移动。

洞外阳光明媚，而洞内却阴森黑暗，熟不清的鬼军鬼将飘浮在洞里，游来荡去的宛如幽灵。青墨保持着心情平和，慢慢的朝洞里深处移去，在下行了两百丈左右，青墨突然一顿，静静的贴在石壁上，意念神波以极低的频率探索着洞中的情景。

这里已经是洞府的最深处，里面此时正有两个青墨十分熟悉的鬼物，黑河鬼王与无间鬼煞。此时黑河鬼王正在说话，只闻他道：“这一次鬼域三间已经全部进入人间，而且据说连最神秘的幽灵间也派除幽灵三煞来到修真界了，我们恐怕得小心了。”

无间鬼煞平静不波的道：“这事情用不着你操心，你只要听从安排就行了。眼前我们最需要注意的是魔域与妖域的动静，就现在我们所掌握的消息，黑暗魔尊已经与三眼龙狼正式联盟，组成龙魔战线，在丹华山扎根。而黑煞虎王也全力扩展势力，与正道雅园遥遥相对，双方骑虎难下谁也不愿意轻举妄动。另外，除魔联盟的迅速崛起，神秘玄风门的出现，加上魔域其他三位魔尊行踪不定意图不明，而法云界也不声不响，整个人间界混乱不堪，我们目前还不能轻易出击。”

黑河鬼王惊疑的问道：“玄风门是什么东西，怎么突然间就冒出来了？还有阎君具体有什么计划，我们现在就这样死呆在这里不成？”

无间鬼煞道：“玄风门是一个刚刚崛起的神秘门派，三天前才出现在修真界，所有门下都配带着一副小鬼面具，身着绣有‘玄风’二字的衣服，行踪相当的诡异。这个门派之所有出名，是因为一天前玄风门主无意遇上天剑院掌教李长河，双方发生了一场轰动修真界的大战，那一战李长河当场战死，玄风门一举震惊天下，名扬四海。”

黑河鬼王与洞外的青墨都是心头一震，那李长河可不是简单人物，一直以来便占据着四山第一人的位置，怎么会轻易死在神秘玄风门主手中呢？到底那玄风门主是谁，竟然有如此修为？

鬼王语气不信的问道：“这不会是误传吧，那李长河身为天剑院掌教，一身修为接近归仙之境，两百年来一直稳居四山第一人的位置，怎么这么轻易就死了？这事有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我是真的有些不敢相信。”

无间鬼煞道：“当时在场的修真高手虽然不多，却正邪都有，而且所有见过之人事后都一口承认，岂能有假？这些与我们没有厉害关系，你不用去过问真假。阎君此次交代，目前人间正道主要实力还是集中在四山与三派，而四山中道园与清霜山已经名存实亡，不用去考虑了，剩下的四院中儒园与阴阳山也都先后被我们重创，目前就只有那天剑院与混远山了。

阎君的意思是，要对付这两院很简单，但如果由我们出面就等于是帮了妖域与魔域的忙，那是绝对不行的。为了我们自己的利益，阎君吩咐时刻注意魔域的动静，一有风声就将他们引向这两院，使其互相厮杀，以消耗双方的实力。最后，阎君要你想法联系天魔教与魔神宗，煽动他们出世，与正道三派一争高下。”

黑河鬼王道：“知道了，这件事情我尽力而为。至于能不能成功就很难说了，毕竟我们鬼域与人间仇恨太深，他们不一定相信我们的话。”

无间鬼煞道：“努力做就行了，我先回去了。”说完化为一缕黑烟，消失在了阴暗的洞中。青墨见状也随之飘出，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落在数里外的一座山头，青墨回想起刚刚听来的消息，不由双眉微皱。李长河的死对四山联盟而言是一个很大的打击，而玄风门的出现，又意味着什么？

黑暗尊主与三眼龙狼的联盟是为了争霸人间，而黑河鬼王口中的阎君指的又是谁呢？正道的势微，妖魔的强盛，这是否意味着那传说中，无可避免的太阴劫煞就将来临了呢？

静静的思索着这些，青墨知道其实与自己有关的不多，但他心中毕竟还是有牵挂，所以在某种角度来讲，这也是对他具有极大影响力的。混远山是他曾经停留了两年的地方，那里多少有些事情是忘不掉的，那友情、爱情、师徒之情不是利剑所能斩得断的。

天空，一声鸟啼将青墨惊醒。抬头望着云端，一道细小黑影正在迅速变大，转眼就出现在阴山上空，竟然是一头灰色巨鸟，上坐一位白发老道人。惊讶之际，那巨鸟显然发现了青墨，身体在空中巧妙一转直射而来，唰的一声就出现在青墨上空，巨大的双翅几挥了几下，产生一股强劲的飓风，吹得青墨身体一晃，连忙定住身形。

“此地荒无人烟，尽多凶兽出没，看小友面相阳和精气内聚，必是身怀绝技之人，来此不知为何呢？”询问间，白发老道飘然而落，周身不染一点尘埃，给人一种看似眼前，实则天边的古怪之感。

青墨眼神微变，平静的道：“有劳仙长动问，晚生不过是路过此地一时心有所触，停歇休息罢了。仙长一身仙气缥缈如云，似幻似雾，不知道在那处名山修炼呢？”

白发老道细细的看了青墨一会，淡淡的道：“云游野狐，四海为家，不值得一提。倒是小友这一身修为令人越看越惊，真是不简单啊，不知道小友贵姓啊？”

青墨尽力的保持着心情不波，平淡的道：“年少追梦，看不穿千般迷雾，独寻世间真我；天地游走，道不尽酸甜苦辣，只问我心何求。晚生不过是位追梦人，你称呼我追梦就行了，还未请教仙长尊号。”

白发老道眼神微微有些古怪，轻声道：“追梦何求，恐将成空。你是追梦，我号忘尘，也算是彼此一对了。这阴山近来鬼气环绕，破坏了往昔的大好风光，不是久留之所。”

青墨心头一震，眼前这老道给他的感觉很怪，就有些像怪人师傅一般完全看不透，而自己无论如何掩饰，在他面前都似乎没有作用。

移开目光，青墨看着四周的奇山俊峰，坦然的道：“仙长所言不错，这里已经被鬼域的阴灵所占据，浑然天成的自然之气已经被破坏了。看仙长骑神鸟而游四方，想必这次也是路过，不知道仙长所欲何往呢？”

白发老道忘尘看着远方，含笑道：“我自远方而来，自当回远方而去。你呢，要不要随我一游北国？”

青墨一呆，似乎没有想到他突然提出这个问题，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回头看了他一眼，青墨淡淡的道：“我的梦不在北国。”

忘尘平静的眼神微微出现了一丝波动，收回目光看着他，轻声道：“你很奇特，如此年纪就看透了许多常人看不透的东西，这或许不是好处。天地万物有一定的规律，一旦打破了这个规律，就会受到一些磨难与诅咒。就像修道之人一般，凭借各般法诀而强行延续数倍的生命，这就打破了人类生老病死的规律，所以很多修道之人，最终都不得善终。”

青墨问道：“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这么多的人前仆后继，痴心追求呢？另外，那传说中的长生得道，那所谓的虚天界，又是从何而来呢？”

忘尘淡然道：“人心难测，如今的修真炼道已经与以往大不相同了，为名为利，为了权势，凡有所欲，皆有所想，这就是人性。正因为这样人类才会生老病死，一旦失去了这些，无欲无念，何来生死呢？天道既是人心，当你放弃一切的时候，就是你得到另一些常人得不到的东西的时候了。”

沉默了一下，青墨不以为然的道：“以你的说法，虚天界的人就应该无欲无念了，可为什么我知道却并非这样呢？”

忘尘眼神微变，似乎因为虚天界五个字而微微波动了一下，语气有些感触的道：“那里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或许有一天当你真正进入那里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算了，还是不谈论这些了，说一下你在这里见到些什么吧？”

拍拍肩头有些不耐的四灵神兽，青墨坦然的道：“我的确见到了一些事情，包括鬼域黑河间的黑河鬼王，还有鬼域三大凶邪之一的无间鬼煞。至于另外还有两处鬼域大军的藏身之处，我还没有去。”

忘尘闻言表情很平淡，似乎一切他都了然于心，丝毫看不透他有什么惊异。“你以往去过鬼域，而且见过鬼王与无间鬼煞，对吧？你觉得它们与人间的修真之人有什么区别？”

青墨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回答：“我的确去过鬼域也见过它们，彼此之间还有一段恩怨，只是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对于它们的看法，我个人认为它们与人间的修真之人并不区别，也都有着各自的习性。你呢，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它们，在你眼中它们又是怎样的？”

忘尘道：“在我眼中一切都是相同的，也是不同的，只是看从大的方面来讲还是小的细节来说。天地万物各形各色，然都生存在天地间，有着相同的目的，那就是生存。然而在得到生存保障之后，不同的地方就开始出现了。换句话说，是一样的，但到了中间的过程就不一样了，而最终的结果却还是一样的。你能明白吗？”

突然一笑，青墨道：“既然这样，万千众人活在这世上求的又是什么呢，不就是那中间不同的过程吗？”

忘尘看着他的笑容，突然道：“世人是求那过程，你呢？你难道也是求那过程，而不求结果吗？”

青墨心神一震，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两人就这样默默的对视着。许久，青墨移开目光，看了肩头的小家伙一眼，微笑道：“我心何求我也猜不透，不然何来追梦呢？今日与仙长一番交流，晚生得益非浅，真是不枉这场相见。现在时间不早了，我该寻我的梦去了，告辞。”

忘尘看了四灵神兽一眼，淡淡问了一句：“能说一下你肩上之物出自何处吗？”

青墨看了一眼上空的巨鸟，反问道：“仙长的神鸟又是何物呢？”

忘尘闻言平静的道：“既然你不欲说，我也不便多问，只是临别前我送你一句话，希望你要牢记。”看着青墨，忘尘这一刻神色有些严肃。

察觉到他的不寻常，青墨笑容一收，脸色严肃的道：“仙长有话请讲，晚生自当牢记心头。”

忘尘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抬头望着天际，轻轻的道：“你一身所学正邪兼并，一生之路坎坷难测，当最终结束之时，我希望你莫忘天道，仁心为怀。今日相逢也是有缘，我就送你一物，希望你能带在身边。太阴现，千世缘，地阴天煞，各显威严！”说完右手微拂，一颗寸径大小的天蓝色玉珠出现在青墨胸前。

轻轻握住那珠子，一股清凉之气弥漫全身，周身血气迅速回收，尽藏体内各处经脉，丝毫不再浮动。青墨心头一惊，发觉此物与那乾坤玉璧在压制体内血煞之气方面，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抬头，青墨正欲感激并询问此珠来历时，却发现那忘尘老道已经骑鸟北去，正渐渐消失在云端。

看着手中之物，青墨猜不透忘尘为何送自己此物，难道他看出自己全身血煞之气透顶而好意相赠，还是别有目的呢？想了一阵没有结果，青墨便收起杂念，将珠子放入怀中贴身藏好，腾身朝西南方向飞去。

“既然来了，何必急着离开呢？”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青墨身体一震，心头升起一股警兆。

看着虚空之中浮现的身影，青墨瞳孔紧缩，惊骇的道：“是你，你也来人间了？”

血红的光影中，煞血阎罗周身闪烁着血芒，那血红的战甲、战斧，暗红色的厉鬼头像与面具，无一不散发出至邪至煞之气，深深的震撼着青墨的心灵。

“我很久已前就已经来了，只是你才知道而已。今天来我鬼域大本营，可是为了探听虚实？”阴邪的看着青墨，煞血阎罗显得很随意，似乎一点也没有将青墨放在眼里。

意念闪动，青墨此时惊讶的发现，眼前的煞血阎罗全身血芒闪烁，其力量之强横竟然比它在鬼域刚成形时强过了一倍有余。如此实力，在青墨的感觉中，就是天剑客、流星、逝水流、北风、魔天尊主都有所不及。自己遇上他，今日恐怕情形不妙了。

尽力保持着镇定，青墨脸无表情的道：“你既然来到人间已有一些时间，想必应该知道，目前的我已经与当初进入鬼域时的立场不同了，所以谈什么探听虚实，那根本是无稽之谈。此来说实话是无心而至，不过我也的确在暗中见过黑河鬼王与无间鬼煞，听到了一些消息。开始我还不知道鬼王口中的阎君是谁，但现在我清楚了。只是想不到你能一统三间鬼域，这是出乎意料的事情。”

阴冷的看着青墨，煞血阎罗哼道：“你倒是很聪明，闻一知十，可你这样坦白的说出来，你认为我是不是该杀了你，免得让你将这事传出去呢？”

青墨双眉一皱，警惕的看着他道：“我就是不说，你又会不会让我离去呢？其实有些事情大家心里都清楚，说与不说不是主要原因。你要留我一是因为此事，其二恐怕你还在嫉恨当初啸月天狼那件事情，我说得可对？”

煞血阎罗眼中血焰一闪，怒哼道：“你既然猜到，我也就直说了。虽然我现在是鬼域阎君，但这具身体内所留有的记忆我还是很清楚的，所以当初那件事情我也不会这样轻易就算了。加上今天你又自己送上门来，不杀你又岂能对得起自己呢？现在你是自己动手了结，还是想试一试本君现在的修为呢？”

脸色沉重的看着他，青墨一边施展出护体光罩，一边冷漠的道：“你的修为的确很强，这一点我不如你，但你莫要忘记，我有雷神诀在身，可灭三间七界一切妖魔鬼怪，你即使有不灭之体，也不见得能占到便宜。”

冷哼一声，煞血阎罗不肖道：“雷神诀虽然至强至霸，但也是有其极限的。以你的修为发动雷神诀，这世上灭不了的东西还多着呢。在我面前说大话，你还嫩了些。现在我就试一试你回到人间后，有没有什么进步。”

右手随意一挥，血煞战斧微光闪烁，一缕透明的红光划破长空。眼前，空间一阵波动，煞血阎罗这看似毫不起眼的一击，竟然强过青墨以往任何一次攻击，这使得他突然有种天壤之别的感觉。

不敢硬接，青墨迅速后移并跃起三丈避开了这一击，口中喝道：“慢着，既然要动手，那我先问你几个问题，看你能否回答？”

傲然一笑，煞血阎罗道：“既然你死前还有所疑惑，那我就回答你的问题，让你死得明明白白，免得你死不瞑目。说吧，有些什么问题想问的？”

看着煞血阎罗，青墨分析着眼前的形势，知道情形对自己极为不利，稍有不慎就会死在这阎罗手中。为此，青墨心中一边安抚肩头的四灵神兽，让它隐藏气息不要被煞血阎罗有所察觉，到时候自己才有机会反手一驳，一边开口道：“第一，我想知道关于鬼域幽灵间的事情，第二，魔域之中，就你所知谁能厉害？第三，法云界据说在缥缈峰之巅，你知道这缥缈峰在何处吗？”

煞血阎罗闻言，眼中血光突盛，阴森道：“问的倒不少啊，看样子你是认为你一会有把握能从我手中逃掉了，嘿嘿。第一个问题，那幽灵间乃是鬼域最神秘的地方，一直漂浮在鬼海之中居无定所。幽灵间内高手极多，一般的幽灵鬼使其修为都在鬼仙之上，而另外的鬼尊据我所知有三位，其中一位已经死在你手，最后统领幽灵间的号称幽灵王，修为即使不如我，也差之不多。”

青墨沉思了一下，继续追问道：“第二、第三呢，你还是说吧，说完我还有一个问题请教。”

煞血阎罗哼了一声，显然对青墨的态度有些不满，不过他还是开口道：“关于魔域的事情，我所知道的自然没有鬼域清楚，不过听说魔天尊主的魔刀屠神霸绝天下，想来与我的血斧开天有得一拼就是了。而关于那法云界之事，我能告诉你的就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倒立云中望，有山也有水。”

闻言一愣，青墨道：“你这山水之间可不好猜，你还是说清楚一点。如果你不知道缥缈峰在何处，你就告诉我法云界有多少人好了？”退而求其次，青墨在不明白他的话后，换了种方法询问。

煞血阎罗突然笑道：“你问得这般仔细，看来当初你立誓要亲手毁灭法云界之言不假了。只是我告诉你又如何，你能活着离开吗？”

青墨平静的道：“是否能活着离开，一要看你的本事，二要看我的本领，所以最终结果怎么样，我们暂时不去争论。现在，你还是回答我的问题吧。”

赞许的看着青墨，煞血阎罗道：“果然不愧是当初的四山第一，遇事冷静沉着，好，不错。关于法云界，就我记忆之中，人数大约超过了二十四位，加上一些偶尔来往的散仙，应该保持在三十位左右。其中界主自称云界天尊，手握法云界的镇界至宝——天王塔。”

青墨领会的点了点头，又道：“如此说来，这法云界高手如云，比起你鬼域的实力可就强大得多了，为什么他们不出面对抗妖魔，而让人间的正道出面送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