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二】重逢

那时顾清兰一听这句话就来了气，她用手抓住窗子的边缘。这种情绪也属于人之常情，隐忍是常态，而发泄出来更是常态，顾清兰自是属于后者。

“脏了你纤纤玉手？呵。”顾清兰如是说，淡然。

“我。。。”

两人正说话间，顾清兰透过窗子，恍惚之间看见 冰天雪地里多了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那里，就这么站着，闷不作声，再接着朝地牢这边缓缓走来。

飘飘长发遮住了他的眼，但显得那么仙风道骨。

江忆秋显然也看见了他，眼底透露出一丝得意，她立刻换了副嘴脸，说：“姐姐，我去找皇上 求他放过你，好不好？你就不要去找他麻烦了，好不好？姐姐，我求你了……”

“呵，你别在我面前假惺惺的，脏了我的眼。”

顾清兰打断女子的话，冷哼一声，言道。

“你！”江忆秋愤愤看顾清兰，咬唇。

顾清兰淡笑，轻轻地应道：“嗯？”

屋里，烛火惺忪，树影婆娑，久久的静默。。。

久久。。久久。。。

“忆秋，你不必求她。”

伴着这清冷的声音和身影，顾清兰自然知道是皇上来了，她眼底闪过一丝光芒，但很快就暗淡了。

她，到底还是依靠不了他的。

顾清兰倒也并不怕他 ，怕他做什么？她自是明白他心里的算盘。尽管如此，顾清兰依旧不敢抬头去看男人，眼神里不知为何夹杂着一些畏惧，她索性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他。

皇上微微蹙眉，长长叹了口气，到底还是示意她说。

顾清兰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后，声音也带了哭音：“你为何不信我？为什么？你告诉我。。”

皇上身子猛地一怔，无奈摇摇头，朝江忆秋招手，淡淡：“忆秋，走吧，不要理这个疯女人。”但是，还没走几步，男人就微微侧头，但并没有看顾清兰一眼，声音只是冷清，“至于你，冬后处斩。”

声音平静，毫无波澜。

那个身影扶着江忆秋，我呆呆地看着。

外面白雪皑皑，夹杂着雨水，大雨顷刻间就打湿了男人的衣服，但是他却好像浑然不觉，扶着江忆秋一步步走向宫里，两个身影渐渐消失了。

而狱中的顾清兰，扶着窗子的边缘，一点点，一点点地滑坐在地上。她久久，久久地看着二人远去的地方。。。

顾清兰并不知道，那一夜宫中可否有宫中之人能够听到一个女子猖狂的笑声，那是大事得逞后的笑声。也许有吧，可谁又会，谁又敢和她唱反调？

顾清兰坐在原地，笑意愈发甚了，她笑了好久好久，甚至笑出眼泪来。

顾清兰，我瞧不起你，你知道吗？你如今落得如此下场，竟然还念着那个女人的好？就那么一点好，你就羡慕成这样？

即使。。即使去除从前的恩恩怨怨，哪怕，哪怕她是你的全部，可她不配，她不配是你的全部！你不知道吗？你知道啊！你心知肚明啊！

“滚！”

顾清兰几乎是吼着说出来，闭眼才不让自己落泪，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她自己也不知道。

皇上不是已经走了吗？但她很晕，很乱，她不知道他有没有走，她好像也知道他没有走。

顾清兰只是靠墙坐着，他既然如此对自己，昔年又是何苦对自己那般好呢？对她好，救她，信她，即担负得起她的人生。

但，他又如何能把她推入深渊？

等顾清兰好容易才爬上来，安抚了自己心灵的伤疤，但他为什么又要逼着她撕开伤口？一次次地撕开伤口？还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赵贞，在众人眼里一直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是挽救天下苍生的圣贤，但他又凭什么这般。。。

一滴眼泪慢慢地顺着顾清兰的眼角滑落。

若，不曾有昔年的事情，没有昔年的爱恨情仇。那么，也许群臣之上，赵贞之下，我与他，也能算是恩爱的情侣。可是人世间，从来没有如果与本来。。。

顾清兰默默无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