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长廊相见
惜月虽然成了宋梓辰的夫人，但是身体依然不好，也不常常走动。再加上宋梓辰也不愿意让我与惜月小姐多相处，所以她嫁入府中已经一月有余，我却没有在府中见过她。
直到那日我与小莲探望梅香回来，才在家里的长廊中撞见了惜月。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原本打算找个机会躲过去便好了，没想到她却面带笑容的朝着我走过来。
“坏了。”我小声嘀咕了一声，暗自倒霉的看着正在朝我走来的梅香。
“怎么了？”小莲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脸茫然的看着我。
我轻轻的动了动嘴角，小声说道:“夫人来了。”我正说着，惜月便走到了我的身边。
我朝着她行了一个礼，客气的对她说道:“见过夫人。”
惜月看着我也客气的笑了笑，“妹妹真是多礼了。上次相见时还是在圣庭湖畔，那个时候我们尚不相识。如今再相见时，我们竟都住进了这宋府的大宅。”惜月看着我笑了笑，拿出手绢擦了擦她的嘴角继续说道:“原本按照礼数，应该早日和妹妹相见的，只是你也知道，姐姐的身子不好，所以不常走动，这才耽搁了。若是日后无事，妹妹一定要常来姐姐这里走动，好显得我们姐妹亲近，让将军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啊。”
我的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很快便敛了起来。然后看着面前的惜月笑着说道:“夫人真是严重了。我不过是将军请来的一个客人，如今客居在府中。其实我的身份也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女子，怎么有这么大的面子能和夫人你以姐妹相称呢。”我也随着她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如今将军请我来照料梅香姑娘，等到梅香姑娘的病好了，也就没有我什么事情了。所以我来去自如，不受拘束。更谈不上和夫人你走动了。”
惜月听了我的话表情有些尴尬，一时僵在这里不知还说什么才好。我对着惜月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好了夫人，我要去为梅香姑娘准备早饭了，就不在这里继续陪着夫人了。”
惜月听后点了点头，却丝毫没有要让我走的意思，打量了我一下说道:“恕我眼拙，我从前不知原来姑娘你还是个大夫，负责照看梅香姑娘的病情，从前多有得罪，真是不好意思。只是既然你是负责照料梅香姑娘的，那我作为这府上的夫人自然少不了要问一句，梅香姑娘的病情现在如何？”
“这件事情夫人就不必知道了吧，若是梅香姑娘有什么情况，我自然会亲自过去告诉将军的。”我不想再与惜月纠缠下去，正打算移步离开。没想到这位惜月姑娘却是喋喋不休。
“可是忆颜姑娘，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照顾的梅香姑娘究竟是什么人吗？难道你不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才能让宋将军这么上心吗？”我原本不想理会她，但是她忽然提到了梅香的身份，倒引起了我的兴趣。
我回过头来看了李惜月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说道:“若是夫人你知道，那还真是愿闻其详了。”
李惜月看到我来了兴致，脸上也露出一丝微笑，故作神秘的说道:“难道你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宋将军从前的夫人——曾经富甲一方的赵家大小姐赵绮雯吗？”
我听到她在说我的名字，顿时失了兴致，打算快步离开。不料李惜月见状却着急起来，对我说道:这些事情你自然不知道。可是我却知道。赵绮雯十六岁那年便嫁入宋家成为了将军的夫人，而你整日照料的那个人，就是赵绮雯当时的丫鬟。
李惜月对我说着，我却忽然想起宋梓辰那日对我说的话，他说我眼前的这位李家大小姐不过是性子娇纵了一些，心地却是十分善良的。可是看着她能如此准确的说出我的身世和梅香的身份，背后肯定也是做了不少功夫的。这样的人恐怕也不见得有多善良。想到这里我不禁笑了起来，人总是最善于伪装。李惜月是这样，我也是这样。
“你笑什么？”李惜月以为我会惊讶，没想到我只不过是笑了一声，这样的反应倒让她有些恼羞成怒。
我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挑着眉毛问她道:“我不过是宋将军找来照顾梅香姑娘的人罢了，你告诉我这些，对我而言又有什么用呢？”
李惜月轻挑的看了我一眼，“如果你只是将军找来照顾梅香姑娘的，那你那日怎么会和将军两个人孤男寡女共游圣庭湖呢。你敢说你对宋将军就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吗？”
李惜月声色俱厉的问道，我实在不想回答她的问题，她自然当我是心虚了，得意洋洋的继续说道:“不错，宋将军确实对你有几分意思，可是你也不想想，凭借你的身份凭什么能入了宋将军的眼。你也不想想，这府中的人这么多他为何偏偏让你去照顾梅香姑娘。你自然没有见过宋将军从前的夫人，可是我却见过，你的长相确实与她有几分相像，也就是因此，你才能入了将军的眼。”
我皱着眉头打量着她，在脑海中迅速的搜索，这才想起从前的事情。那年我随父亲一起去打猎，同行的还有父亲的许多故友，其中自然有宋梓辰和他的父亲。那个时候宋梓辰总喜欢跟在我的身边。而有个小女孩儿不停的追着宋梓辰，喊着梓辰哥哥。
那个时候我看着小女孩儿可爱，便打趣宋梓辰道:“梓辰，这是谁家的小妹妹，一直跟着你，莫非是喜欢你不成？”
不料宋梓辰却一脸镇定的对我说道:“姐姐你真是说笑了，你我早有婚约在身，我这一生只会跟着姐姐一个人的。”
时间过得太久，我几乎都忘记了这件事情，若不是今日她提起曾经见过我，我都快要想不起来她便是当日那个小姑娘了。
我的记忆继续往后延伸，可是后来呢，后来宋梓辰娶了苏蝶，又为了利益陷害我全家。那日在宋府的梅园中，宋梓辰从身后突然出现，紧紧地抱住我，用下巴抵着我的脖颈。许久才哽咽着说道“姐姐，对不起。”有湿热的东西滚落到我的脖颈，却轰轰烈烈的灼烧着我的每一寸皮肤。可我却不知道他略带嘶哑的声音里，究竟藏了几分真心。
我看着眼前这个姑娘，却想象不出她日后又会是怎样的下场。忍不住摇了摇头，对她说道:“那又怎么样？”
“所以将军并不是真正的爱你。”李惜月的情绪有些激动，几乎是对着我喊道。
我直直地盯着李惜月的眼睛，过了良久才笑着说道:“不错，这府中的人都知道我与夫人长得相像。可是夫人你呢，就算你如今坐在夫人这个位子上，宋将军他也照样不喜欢你不是吗。”
我说完话便拉着小莲快步离开，不理会李惜月在身后气急败坏的样子。小莲却不放心的一直回过头去看李惜月的样子。
“忆颜，你……”小莲支支吾吾的，我却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我看了看小莲，笑着说道:“你不用担心，今天的这一番谈话她是没有胆量去告诉宋将军的。”
小莲点了点头，却还是不放心的问道:“可是忆颜，我刚刚看的出来这位新夫人也不是什么善茬，你今日这样同她说话，难保她日后不会徇私报复啊。”
我点了点头，敛了笑容对着小莲说道:“我原本看在她生病的份上不想同她计较，不料她咄咄逼人我才给她点颜色看看。既然我已经得罪了她，那么日后就无需怕她。从前都是人为砧板，我为鱼肉，今时今日也该换一换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依旧日日带着小莲去看望梅香，却再也没有遇到过李惜月。听说她回去之后又大病了一场，却不肯告诉宋梓辰生病的原因。
宋梓辰还是会来我的房间坐坐，我常常避而不见，他却仍然坚持日日都来。
“忆颜，天气渐渐凉了，郊外的风景很美，我陪你出去走走可好？”宋梓辰坐在桌子旁边问我。
我摇了摇头，“不必了，将军还是带着夫人一起去吧。夫人的身子不好，既然心病需要心药医。那你还多带她出去走走，没准儿有利于她的病情恢复。”
每当我说道这里，宋梓辰便不做声了。我虽然上次与李惜月有过过节，可是她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于她而言也已经是一种折磨了。
“嗯对了将军，你上次说过段时间可以让我回家一趟。我想着我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也很长时间没有见过阿渔他们。所以我想回家一趟。”宋梓辰听后点了点头，我明白他想同我一起回去，我赶紧继续对他说道:“将军你这次就不必陪我一起回家了。我想在家中多待几日，但是我又担心没有人照顾梅香，所以这次回家我想带上梅香一起回去。我们家乡的风景更好，说不定有利于梅香的病情。”
宋梓辰听后思忖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打趣着对我说道:“如今你和梅香之间倒快要和她一样了。若是梅香再不清醒过来，恐怕你在梅香的心中真的要替代她的存在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将军，你是不想夫人了？”
宋梓辰低着头揉了揉眉心，过了好久才说道:“我和姐姐自幼相识，可是如今时间过得太久了。”宋梓辰苦笑了一声，“我都快要想不起来她的样子了。”
“我和姐姐自幼相识、一起长大，小时候常在府中的后园里玩耍嬉戏。那时候我总喜欢在她的身后跟着我喊我姐姐。我调皮捣蛋，常常完成不了功课，父亲常常罚站，所以我就在后园的雪地中被冻得瑟瑟发抖也不许回去。那个时候她总是偷偷的去小厨房里取来糕点塞给我吃。有时候也会被父亲发现，但是父亲疼爱她，不管她怎样胡闹父亲不会怪她。”宋梓辰说着，脸上洋溢着一种孩童一般的笑容。他好像完全沉浸在旧日的岁月里，永远也走不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收拾好东西想要带着梅香回家。
“忆颜，不如你也带我一起去吧，我不想离开你。”小莲帮我一起收拾着东西，一直央求我带她同去。
我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我是要回家去又不是去哪里游玩，你跟着瞎起什么哄。这几日我不在家，你可以陪陪你弟弟。如今你弟弟在军中做事，整日也是事务繁忙，你有时间多照顾他才好，不用每日都跟着我。”
听了我的话，小莲这才噘着嘴替我收拾好东西送我离开。
我收拾好东西赶去梅香的房间，替她打理好东西带着她离开。她笑嘻嘻的跟着我，“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我伏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绍青少爷了，我带你去看他好不好？”
听到要去见绍青，梅香的脸上露出喜悦的神情，“太好了，我们要去见……”
她正说着，我赶紧伸出手来捂住她的嘴，朝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她见状也学着我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悄悄的跟着我走出去。
我带着梅香走了大半天，才走到了阿渔的家中。等到走到阿渔家中时，天气已经渐渐的暗淡下来。阿渔看到我回来十分惊讶，赶紧帮我将梅香带进屋子里，又唤青儿出来。
“忆颜，这一路走过来一定饿坏了吧，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准备些吃的去，你先和绍青在这儿说说话。”阿渔笑着对我说道，然后出去给我做饭。
青儿看到我回来了也是非常高兴，赶紧安顿我和梅香坐下来。梅香摇头晃脑的看着青儿，指着青儿问我道:“小姐，这是谁啊？”
“他是……”
“梅香，我们好久没有见面了啊。我是绍青啊你不记得我了？”还没等我把话说完，青儿便抢先开口笑着看着梅香。
我抬起头看着青儿，这些日子不见，他好像变得更加沉稳。不像从前那般张扬，也不像失忆时那般木讷。好像是有那么一刻，我感觉我的弟弟真的回来了。
他看见我一直盯着他，忍不住四处看了看，以为自己的衣服上有什么东西。又看着我问道:“姐姐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副样子，姐姐看得更习惯。”
青儿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略带痞气的说道:“我也觉得我本身这个样子就很好。洛神医给我做的那个皮囊实在不好看。”
梅香侧着头听我们说话，末了才说道:“我认得你，你是绍青少爷。”然后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青儿点了点头，摸了摸她的头发，“不错，我就是绍青啊，原来你记得我啊。”
梅香也点点头伸出手来扯着他的袖子，“你是绍青少爷，我自然是认识你的。”
我们正说着，阿渔从门口走进来，笑着喊道:“吃饭了。”
“吃饭了，小姐我好饿啊，我们快点吃饭去吧。”梅香听到要吃饭的消息一下子站起身来，吵着闹着要去吃饭。
“好好好，我们赶紧去吃饭。”我哄着她，带她出去吃饭。
青儿也随着我们一块儿出去。我朝门外看了一眼，一把拉住他，“青儿，别出去。”
青儿愣了一下，回过头来问道:“姐姐，怎么了？”
我抬起头示意青儿，他朝着外面看了一眼。暮色中的车灯显得格外耀眼。
“姐姐，这是怎么回事？”青儿问我。
我摇了摇头，“不要说话，先看看再说。”
我正同青儿说着，或许是车中的人发现自己已经暴露，驱车朝着存在的方向走去。
“姐姐。怎么了？”青儿看到那人走远了，才和我一起出来继续追问我。
我摇了摇头，回头对着青儿笑着说道:“没什么大事，估计是那位宋府的将军不放心我一个人出来，所以才派人跟着我的。如今既然已经安全送到了，也就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青儿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会儿问我道:“姐姐，那位宋家的新夫人怎么样，可有为难你？”
我笑着看着他，“这个你不用担心，那位新夫人体弱多病，自己都照顾不过来自己，哪还有功夫来为难我呢。”
青儿听了才点点头，表情也变得轻松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