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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做人可不能忘恩负义啊
“你当真要这么做吗?”高元期的声音蓦地在身后响了起来。沐珞缓缓回过了身子,望着站在离凉亭台阶只有数步之遥的修长身影,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沐珞蓦地感觉此时站在自己眼前的高元期似乎是有那么一点儿熟悉,只是这张肤色黝黑五官端正的面容,她却是十分笃定自己从未见过,稍稍挥去了心头那一丝怪异的感觉,沐珞回答道:“做都做了,现在问是不是有点儿太晚了?”她的语气满是愉悦轻松,略微带着几分打趣的笑意。
“琛哥做的那些假证据,我都销毁了,证物也回到了原位,他今天离开医院以后就去了办理移民手续,辞职信我今天早上在他的柜子里找到了,我也一并烧掉了,沐小刑警,如今,就只剩下你和他说清楚了。”高元期一一向沐珞汇报着他所做的事情,末了,他忽然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琛哥知道你快好了反而会更加紧张?”
这倒真是一个好问题。沐珞微微抬起了双手伸了个懒腰,尔后缓缓转过了身,“高元期,你的确是一块做警察的好材料,行动能力快,干得多说得少,也有自己的判断,而且直觉也很准,只不过还有一点,你做得还不够好。”
“什么?”高元期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这一点,可能跟你的性格有关,你为人仗义,不爱说空话和算计别人,城府自然就没有那么深,所以你很少会去揣测别人的心理,我说的你缺失的这一点,就是观察。我以前最擅长的,就是通过尸体上面的一些伤痕或者是现场来推理犯罪嫌疑人的犯罪心理,继而得出他的画像,每当我要画出这个犯罪嫌疑人的形象的时候,我就会将自己代入他们,然后才能摸清楚他们的心理,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犯罪,以及犯罪的契机是什么。你能发现我哥的异样,但是你没有办法去推测他下一步会做什么,但是如果你试着去理解他的世界,你就能够掌握他做每一件事情的原因。譬如,他将我的通讯工具收了起来,一来是不想我和外界有联系,二来,是因为他不想要外界的人知道我的状态。我是被搜救队救起来的,昏迷的事情大家有目共睹,但是一旦我清醒了,我就必须要交代为何会跟丁彧一同出现在悬崖下面,一旦我坦白交代,那么我曾经做的那些事情也就暴露无遗,他之所以不想要我被人带去审讯,无非就是想要替我瞒过这一切罪责,这么说的话,你能听懂吗?”
“琛哥知道你好了,即将出院,他就瞒不了多久,所以他必须要加快速度去完成将你带去英国的一切手续,而人往往在越慌乱的时候会露出更多的破绽,我这样说,对吗?”高元期顺着沐珞说的那些话举一反三,将沐珞心里面所猜测的东西一一道了出来。
高元期这下子脑子的灵光程度倒是让沐珞咂舌,只是不待她察觉到什么异样,眼前的高元期的眉目忽地渐渐有了一丝变化,原本黝黑的肤色渐渐变得白皙,温润的眉眼,似笑非笑的神情,沐珞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喊出了他真正的名字,
“白子染?”
听见沐珞喊出了自己名字,白子染微微挑了挑眉,脸上的笑意越发地深了,“小丫头,你终于想起我是谁了。”此话一出,沐珞猛地感觉周围的景象渐渐如水雾一般模糊褪去,天地之间缓缓变作了一片苍茫无际的白色,而在这一片白茫茫的景象之中,白子染一袭白衣胜雪立在她面前,摇着一把骨扇神情慢悠悠的,仿佛是在等着她自己醒悟过来。
没有医院,也没有高元期,更加没有沐子琛,这一切,都只是她心魔衍生出来的一场幻境而已。
“我这是,在哪里?”一丝痛楚蓦地泛上了心头,沐珞的脑子里面猛地闪过了先前她曾经梦过司空珞,那时司空珞对她说的那些话。她曾说,
沐珞,我没有再糊弄你,是你自己不愿意接受这一切罢了,我早已和你融为了一体,如今我所说的这一切这些话,全部都是你自己不愿意记起的事情,你不愿意回去,不过是因为你还放不下越云瑾对你的欺瞒,你留在这一场幻境里面,不过是因为你对沐子琛太过内疚罢了。
“我没有回去,是吗?”在意识到了先前所发生的种种不过是自己的一场幻象之后,沐珞细细软软的手指微微颤抖着覆上了自己的眉心,那一处小小的魔铃花印记温度烫得吓人,就像是一团火焰要从她眉心处窜出来一样,连带着她的所有意识也被烧得只留下一堆灰烬。越云瑾,越云瑾,越云瑾,为什么偏偏是越云瑾?
“人死了,魂魄离体,你已经回到了你最初的身躯里面,那个世界早已与你无关,哪里谈得上什么回去不回去。”幽幽地叹息了一声,白子染微微抬起了一直拿在手上的那一把骨扇,七窍玲珑骨,刻着过往人的前世今生,书墨粼光在面前筑成了一道墙,他将这一切都缓缓展开在沐珞面前,一字一句地告诉她书卷上镌刻着的所有缘由,“你本来就是司空珞,但司空珞并非是澜雪剑的主人,这澜雪剑的主人是另有其人,你出生那一年,恰逢澜雪剑的封印被曲华裳震碎,剑身掉落在中原,被你的父亲司空傲捡了去,而那澜雪剑上原本是有剑灵的,在被你父亲安置在密洞的时候,剑灵认了主,与那人缔结了契约,而你正好进来,扰乱了整个仪式,剑灵被一分为二,最终一部分寄居在了我的祖师爷白原川身上,而另一半不知去向,而你也因为剑灵逃逸封印大开,三魂七魄其中的三魂六魄跌进了轮回道,去了你以前所生活的时代,我的祖师爷体质素来不同于常人,他容颜不会老去,生命没有尽头,是我们白氏一族千百年才出的一种特殊血脉,那一半的剑灵在他身体居住在后一直相安无事,直到遇见了你,他体内的那一半剑灵才渐渐苏醒了,正是因为你和剑灵的那些牵绊,所以越公子误以为你是澜雪剑的主人,他之所以会杀你,不过是为了要取你的心头血。”
“我的心头血?”沐珞听到这里脑子已经有些混乱,而白子染突然说起的越云瑾三番四次想要杀她的举动,像是一道明亮的光线猛地将她记忆里面那些一直被她遗忘和忽略的碎片都照亮了。
“越云瑾之所以要杀你,却又不是真的杀你,他为的,不过是你的一滴心头血,来解开你与澜雪剑缔结的契约,一滴心头血,是不会要了你的命。原本,这天地间的事情自有它自己运行的规律,我们白氏一族不应该去多管闲事,但是我的祖师爷临死前交代我,必要的时候要为你做些什么,如今你的三魂七魄离开你的身躯太久,若是还不回去,那么便回不去了,越云瑾一直在守着你,小丫头,做人可不能忘恩负义啊。”白子染的尾音微微旋着如水墨一般散开,沐珞还未来得及反驳什么,便感觉身子轻飘飘的,仿佛要被什么东西吸回去一般,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渐渐凝结成了一个黑色的小点,再后来,她的耳畔边便拂过了越云瑾欣喜而又小心翼翼的声音,
“珞珞,珞珞。”他清冷的声音微微染着几分焦急。望着沐珞微微颤动的长长睫毛,他纤长如白玉般的长指极为轻微地扶着她的脸颊,却又不敢太用力怕弄伤了她。
清澈宛若琉璃珠子一般剔透的湛蓝色眼眸微微映照出了越云瑾清冷绝美的面容,沐珞有着片刻的松怔,尔后微微别过了脸,似乎是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他。虽然白子染和她说的那些话都表明了越云瑾并不是真的要杀死她,但是先前的那些欺骗也是真的,原先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在他面前表达自己的欢喜和爱意,可是如今,她也谈不上到底自己对他是怨恨居多还是喜欢居多。看见了沐珞的细微举动,越云瑾微微垂下了纤长的睫毛,敛去了眼底的一片悲色。
“既然这小丫头没事了,那我便先行离开了,十里镇的钱老爷还在等着我去送棺材。”做工精致的骨扇微微旋动了一下似有用意地敲了敲越云瑾的肩膀,白子染意味深长地朝他笑了笑,尔后在君无心的注视下离开了竹屋。
“沐珞,你的手是被阿茕弄伤的,我一定会治好你。”微微沉吟了一下,君无心轻轻开口打破了三人之间沉默的氛围。
“阿茕?”闻言,沐珞细细软软的手指下意识地微微覆上了自己的手臂,只是还未等她按下去,便感觉手上一片发麻,尔后,一只纤长的手便轻轻制止了她的动作。沐珞长长的睫毛微微抬起,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她竹榻边沿的越云瑾,四目相对,此时那一双漆黑如浓墨一般的眼眸神色略微复杂,他清冷绝美的面容微微染上几分紧张的神情,纤薄的唇瓣动了动,他道:“你的手臂还未复原,不宜乱动。”
有意避开越云瑾的话,沐珞继而朝君无心望了过去,微微抿了抿粉嫩嫩的菱形小嘴,她道,“你说的阿茕,是指那一只茕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