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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行礼时刻
将新娘子迎回自己府上,沿路所见依旧是一番喜庆的景象。
言弭端坐在轿子里,头上已经没有那挡着视线的红盖头,她知道自己的样子已经被很多人看见了。
那时她踏出将军府,就听见了人群中一些突兀的声音。大意是认为她长得不够倾国倾城,无法配上相貌堂堂的苏衡。但是,那又如何?毕竟嫁与苏衡的人,仅是她而已。
更何况,她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但样貌也算是干净秀气,而且,应该是苏衡喜欢的样子。
她如此一想,心里美滋滋起来,嘴角的弧度抑制不住,下一秒就偷笑了起来,还不小心笑出声。
好在四周人群喧闹,她的笑声微不足道,无人听到。但心虚的她还是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坐在轿子里,不管怎么笑都没人看见,就不再遮掩什么,于是一路笑到了丞相府。
在听到外面传来的了“落轿”的喊声时,言弭赶紧伸手往自己脸上拍了拍,将原本笑得都快僵硬的脸蛋拍回原样,然后轻咳一声,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主动出去时,只见轿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撩开。
言弭抬起头看去,就见苏衡正面带微笑地俯视着她:“出来吧。”他微微弓起身子,朝她伸出另外一只手,言弭忍不住扬起嘴角的弧度,果断地将手递给了他。
双手相握,是一心与另一心的触碰;眼神对视,是一生与另一生的相许。
手上微微用力,坐着的人被轻易地拉了起来,一进一退,在迈出轿子两步之时,前面的人忽然转身,弯腰,轻松地将后面那人背在了背上。
“嗯?你要背我?”
“你不愿意吗?”
“嘿,不是。”言弭双手圈住苏衡的脖子,“我喜欢你背我,我更喜欢你一辈子都背我。”
她轻轻一跃,将方才不规范的姿势重新调整,苏衡极有默契地做出反应,稳稳将其背在背后。
他轻轻道:“你可将脸埋在我的背上。”
言弭笑道:“怎么?怕别人瞧见你媳妇了?”
玩笑一般的话语,却是得到了肯定的应答:“嗯。”
言弭脸上早已雀跃不已,她迅速将脸蛋贴在苏衡的脖颈处,低声道:“我还没那么好看,不过我喜欢你说这样的话。”她说完,心下一动,轻轻地摩擦着苏衡的脖颈道:“你是我的了。”
柔软丝滑的脸蛋在触碰到苏衡的脖颈的那一刻,苏衡的身子微微一颤,他稍稍避开一些,小声道:“不可胡闹。”
言弭“哦”了一声之后乖乖地不动,但细想一番苏衡方才那颤抖的一瞬间,就忍不住在苏衡背上笑出声,“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我觉得我的嘴都快笑裂了。”
苏衡没有回应言弭,背着她朝着丞相府内走去。
丞相府内喜气洋洋,所见的都是如同将军府一般的大红,所有的侍女都一脸笑意地排列而立,在等着丞相大人与丞相夫人回归。
苏衡早先修书一封于隐居山林的师父,但未得到消息传来,瞧其情况,当是师父不愿意前来,因此拜堂之事,高堂者自是言蒙大将军与其大夫人张氏。
苏衡背着言弭走进大堂的时候,言蒙与张氏早已从近路来到丞相府等待。苏衡放下言弭朝着二老拜了拜,而言弭则是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紫鸣拉到了一旁,重新盖上了一个红盖头。
“这是做什么?我不想要。”
刚揪住红盖头的手在即将撤下之时被紫鸣快速地钳制住:“你方才都掉一路了,等下拜堂就想露着脸上去吗?”
“那又有何不可?”言弭手上方才使劲,就感觉到抓住自己的手力度也跟着强了起来。
“别闹了,你不要忘了,待会要拜的人还有一个大夫人。”紫鸣忍不住低吼了一声,“大夫人是如何顾及将军府的颜面,你又不是不知道。即便她不直截了当说出口,你也该有所注意了。难道你没看见方才你进来时大夫人扫向你的眼神吗?”
“我还真没注意到。”言弭理直气壮地说,“即便如此,又怎样?我会怕她吗?”
“我知道你不怕她。以后你嫁与丞相,也不需要如何看她的脸色。但是眼下并非儿戏,莫要做毁了将军府颜面的事情来。将军府虽是武学世家,但也注重些许礼数。你在城中所做过的不知礼数之举可不少,但这不代表着不需要注意一些。莫要忘了,这具身体的主人,是温雅夫人的女儿。”
紫鸣难得仔仔细细耐着性子跟言弭说这么正经重要的事情,言弭闻言自然也不敢再次任性为之,于是点了点头,应答:“我知道了。那你放手吧。”
手上里的力度刚刚消失,言弭抬手将红盖头重新拉了拉,调整了一下,小声道:“那,你待会要扶着我,我看不见,我觉得我可能回摔倒。”
她想起之前在将军府时险些跟言弯摔做一团,心下仍是有些担心。
紫鸣伸手捏了捏她的手背,道:“放心吧,我什么时候当众让你出丑了。”
言弭的脸被红绸布尽数遮住,看不见紫鸣的脸,只能从看见紫鸣覆在她手背上的手,她顿了一下,道:“其实感觉还挺多次的。”
“什么?”
紫鸣皱着眉头,想到之前似乎有当众揭言弭老底,于是轻咳一声:“反正这次不会了。”
两人你我一人一句说了不一会儿,就听见一人高声道:“吉时到!”
言弭头戴红盖头,猛地一抬头,忽然感觉到一只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一道力度推了出去。
“紫鸣!”
她忍住呼之欲出的呐喊,硬生生地从喉咙里憋了回去,而在她往前踉跄了几步后,就又感觉到一人跑至她身边,轻轻地扶住了她。
“紫鸣?”
“是言弯。”
言弯扶着言弭,没好气道:“你竟敢把我错认为女仆。你想如何?”
“不是,我刚刚……”言弭刚想解释,就被言弯打断:“虞国的规矩,在拜堂前需要走过一小段鹅卵石小路,这小路已经扑在眼前,再五步就是了。而这段距离则是由娘家姐妹搀扶新娘至此。到了。”
言弯话语方落,言弭感觉到身边的人脚步一顿,随后扶着的感觉转眼消失不见。
言弭茫然地抬头,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就见一只手伸到了自己的面前:“将手交给我吧。”
这声音是苏衡的声音。
言弭知道应该是新娘与新郎一起走这条鹅卵石小路,于是就放心地将手放在了苏衡的手上。苏衡牵着言弭的手,动作轻缓,慢慢牵引着她朝着她看不见的方向走去。
“现在,我们要走了。”
苏衡的话刚刚说完,就听见方才高声再度响起:“请新人脱鞋!”
言弭倒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婚事规矩,心下不经觉得有些好玩,她想了想,正要弯腰脱鞋,就被苏衡拦住。
“别动,抬脚。”
“啊?”
言弭不解地出声,但仍是反射性地抬脚,随后就感觉到一只手十分温柔府替自己将鞋子脱下。
“苏衡在帮我脱鞋!”
言弭忽然蒙住了,她被这样的举动惊得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苏衡喊了第三遍的“阿弭,另一只脚”时她才恍然大悟般地立即抬起另一只脚。
那时言弭还不知道这样的意思是什么,直到后来才明白原来这样的做法是虞国中的一种象征。
丈夫为妻子脱下鞋子,代表着此后路上尘埃皆有丈夫为其扫去;而脱下薄履的妻子将由同样未着薄履的丈夫牵着走过鹅卵石小路,则是寓意着彼此相互扶持不离不弃。
苏衡将言弭的鞋子脱下之后,重新签住言弭的手,轻声道:“那,我们现在要走了。”
言弭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但对苏衡是绝对的信任。她点了点头,将手放心地交给了苏衡,苏衡握着她的手,引着她往前走。
一只脚迈在凹凸不平的鹅卵石上时,言弭微微一愣,随即就感觉到手上传来的轻微力度。是苏衡捏了捏她的手,希望她继续向前走。
言弭明白苏衡的意思,一咬唇,继续向前,脚掌严严实实地踩在了鹅卵石上。一步,无事;两步,无事;第三步时,言弭感觉到自己脚底传来的疼痛感,险些跳跃起来。
她身子一动,就感觉到自己的腰被人轻轻搂住。
“很痛吗?那这样走好了。”言弭感觉到苏衡抓着自己的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而他则是一手搂着自己的腰,在行走的时候,借力将自己尽量悬空起来。这样,她的疼痛感就减少了许多。
“你,你不会痛吗?放我下来,我要自己走。”
她实在不想将自己的重量压在苏衡身上,正要挣扎时,就听见苏衡道:“乖,别动。快到了。”
“你……”
“到了。”
苏衡轻笑一声,将言弭完全放了下来,不再是方才的半悬空模样。
言弭刚落地,就又听见那人喊道:“新人就履!”
随后,苏衡蹲下为她穿鞋。
言弭不再迟疑,十分配合苏衡。在苏衡穿好两人的鞋子,再次牵住她的手时,她说道:“以后,我要经常为你做鞋子。”
苏衡一愣,道:“为什么?”
“因为你给我穿鞋子了。”
苏衡笑而不语,牵着言弭的手朝前走去。
两人走到言蒙与张氏面前,苏衡松开了言弭的手,一旁的紫鸣立即上前扶住了言弭,言弭察觉到身边的这个人是紫鸣,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见那人高声道:“承天地之佑,蒙日月之幸,应二人之意,赐姻缘之诺,结为夫妻,恩爱不离。”
语落,又高声道:“一拜,天地!”
苏衡走上前背对着站在了言蒙张氏面前;言弭在紫鸣的搀扶下,亦然。
两人拜过后,缓缓转过身,听着那人道:“二拜,高堂!”
深深的一拜后,又是一句:“夫妻对拜!”
苏衡转过身子面对言弭,言弭被紫鸣轻轻一转,也与苏衡面对面而站,在那人高声过后,两人方才拜下,就听见门外一声急促的呐喊:
“丞相!”
这一声喊出口后,在场之人无不震惊。
苏衡一抬头,就认出那人是太医院的小奴才,心下忽然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开口问道:“何事?”
那名奴才满头大汗,来不及擦拭,也不顾在场之人的目光,顿了一下,好似稍稍镇静下来,这才说道:“陛下,宣您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