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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三个人的痛2
寅吉依然没有看曹岳,他眯着眼睛,很是温柔地用手指捏住了我的手,似乎急于对我说些什么,他表现得是那样急切,以至于仿佛有些急过头了,而且瞬间从他眼底不经意流露出的隐藏得极深,深得若非细心辨认就很难发现的一丝得意的神情将他出卖。霎时间,我醒悟过来:他正在演戏。而且毋庸置疑,在这方面,他近乎一个天才。想到这儿,我略微斟酌,然后轻咳了一身,接着我方才的话说了下去。
“寅吉,你听到了吗?刚刚曹大元帅说漏了嘴。当时,正是他派徐衍到‘忘忧别院’去挑拨我和……无风的关系的。他让徐衍告诉无风,说在金陵小木屋,是我主动对你投怀送抱,是我勾引你……啊,曹大元帅,现在麻烦你暂时闭上你的嘴。毕竟,在某些……甚至可以说,在为数不多的事实真相面前,再大的权势往往也只能靠边站……寅吉,你听我说,是的,就是这样,无风当时就是听信了这样的谎话,才会……一时冲动……”
“‘一时冲动’?‘一时冲动’?嘿嘿嘿……好像他一‘冲动’,我的孩子就活该被毁,活该死掉似的。小离,那可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呀!难道你不知道,我是多么渴望拥有一个属于我们俩……的孩子?我从来没喜欢过那个刘念兴,就像我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他的母亲一样!而我,我却这样渴望和你拥有一个孩子,如此地渴望……对此,小离,你难道还不明白?一点都不明白吗?至于你那位左护法,对这个人,我向来自认为有足够的了解,因此,我也就始终一厢情愿地认为……认为他对你只会是‘有贼心没贼胆’,不可能会动真格的……噢……说到这儿,我简直想要发疯!不过,小离,我为什么现在会这样心如刀绞,这样痛不欲生,你难道还懂?不仅仅是因为孩子……我的痛苦不仅仅是因为孩子呀!可是,可是……你刚刚都对我说了什么?说了什么?直到此刻,直到此时此刻,你还在为他辩护!你还在想着为他推卸责任!嗯?难道不是这样吗?难道现在,在你的心里,已经完全没有了我的位置,哪怕一丁点儿的容身之所?小离……你要知道,你要知道,金陵寻古斋的那三年,是我一生当中最最……珍贵的回忆!噢,小离……”
寅吉说着抽噎了起来,他不停地耸动着肩膀,并且伸出手揉起了眼睛,活脱脱一副真情流露又伤心欲绝的模样,不过,同时,他又不着痕迹地松开了抓住我的另一只手:这时,曹岳正向他投递来一记要杀人的眼神。而这一幕,我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因此也就心下暗生警惕,同时暗想:寅吉现在的表演风格与他中午和我说话的态度可谓是大相径庭,中午是近乎无耻的要挟,现在却故作势弱装可怜,他这样做是要干什么?他又想图谋我什么?不过,我刚困惑地想到这里,就被曹岳的冷笑声打断。
“嘿嘿嘿,我说……我的小老弟,我的福王殿下,这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哩。因此,同样的道理,这好男人也不应该重拾破鞋嘛。而且,在这件事上,说到底,害死你孩子的人其实不是无风,也不是我曹岳,而是你自己!没错,若非你当时在逃往‘私货走廊’的途中,刻意用金陵小木屋的这件事来刺激我,折磨我,我又怎么会想出这样的理由,来……来成全他们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呢?”
“不许你骂他。”我怒瞪曹岳,狠狠地啐了他一口。不过,刚这样啐完,我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我干嘛突然提起他?这不是自己往刀口上撞吗?想到这儿,为流露转移曹岳的注意力,我急忙把脸转向寅吉,声音急促又略显惊慌地说道,“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和你现在只能是表亲……”
“哎哟喂,死女人,你拒绝得还真是干脆哪!”曹岳冷不丁地插嘴道,“不过,迫使你这样斩钉截铁地做出拒绝的原因应该是他吧?嘿嘿嘿,还能有哪个他呢?喂喂喂,死女人,你可别以为我现在是在吃醋,呸,和一个离死不远,就要人头落地的人吃醋,我还犯不着!”
“离死不远?人头落地?”寅吉蓦地冲曹岳抬起头,阴险又狡猾地笑了起来,“嘿嘿嘿,大元帅,你可真爱开玩笑哪!爱开玩笑哪……嘿嘿嘿!”
“寅吉……”意识到大事不妙的我,急忙呼唤他,但是,得到的只是他眼角余光凶狠的一瞥。那是一种挑衅,更是一种报复。一切都晚了!
“什么意思?刘寅吉?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不过,你又能知道些什么呢?请不要故弄玄虚,虚张声势!作为一个殿下,这样做,未免太过无聊!”
“无聊?压根没去离城的无风……或许……现在的确闲得无聊呢!”
“什么?你……你把话说清楚!你……你是从哪儿得知他不在离城的?不不不,你不可能知道有关他的事!这完全不可能!你在胡说,你完全是在胡说八道!他妈的,狗杂碎,你听着,你要是再敢胡说一个字,我就要了你的命!”
话音刚落,曹岳从腰间拔出一柄雪亮的匕首,对着他面前此刻露出狡猾笑容的寅吉虚晃了几下。
“大元帅,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不应该不相信你自己的眼睛和脑子吧……譬如说,喏,瞧瞧她,这个‘死女人’,瞧瞧她此刻死人般的脸色和一双漂亮却惊恐万分的眼睛……再瞧瞧她这不停哆嗦的双腿……大元帅,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再不然,你要是还不信的话,可以去找人问……”
蓦地,寅吉的声音戛然而止;曹岳朝他抬起了手,制止他再说下去。
“死女人,抬起头来……我命令你给我抬起头……很好,很好,不过,干嘛把眼睛转过去,不敢看我呢?你在逃避,在害怕,在心惊胆战?为什么?又能为了什么呢?就因为你骗我!你和这个狗杂碎合起伙来骗我,对不对?无风一定逃走了,是不是?说不定,他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快要逃到杭州城来了,对不对?本来嘛,如果他不死,他就一定回来这儿!他怎么可能丢下你,独自逃命呢?他又不是刘寅吉!而且,还是在经过‘忘忧别院’那样一个销魂又缠绵的幽会之后!啊……你哭了,吓坏了吗?还仅仅是因为做贼心虚?不许哭,我不许你为了别的男人流泪!哪怕……哪怕你只是双‘破鞋’!”
话音未落,曹岳竟然不顾寅吉在场,一把将我搂在怀里,拼命地亲,发狂地亲。我羞愤地挣扎,然而却只换来更加肆无忌惮的对待。他居然开始撕扯我的领口。
“是这样吗?是这样‘飘飘欲仙’又‘欲死欲活’的吗?干嘛又掉眼泪呢?痛吗?你不就是喜欢这样吗?既然他能慷慨大方地送这狗杂碎一顶绿帽子,我又焉能再小气吝啬呢?至少,也应该迎合一下你嘛!来,躲什么呢?总不至于是在害羞吧?当着这样一个能令你怀孕的杂碎的面,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靠近一点嘛,瞧这泪水晶莹得就好像宝石,瞧这肌肤白嫩得就好像牛奶,说,在忘忧别院的时候,在金陵小木屋的时候,你是怎样热情似火,如痴如醉的?嗯?噢,还是不必说了,就让……一切用行动来证明吧!你简直不知道,有一个狗杂碎在旁边,我简直更兴奋了!”
曹岳刚说完,就拖拽着我往床边走,我怎么甩也甩不脱他,不断涌出的眼泪完全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哭得越来越凶。
“咳咳咳……咳咳咳……大元帅,区区‘狗杂碎’在下我,其实还有一件小事要……向您禀报……”
寅吉一边说,好像一边“咯咯咯”的捏着手指头。
“没看到我正忙吗?还是说,你存心捣乱?嗯?干着急又吃干醋的可怜虫!”
“元帅,这件小事其实也是有关绿帽子之云云的,当然啦,戴绿帽子这种事也绝非区区狗杂碎在下我的独享之权利……要知道,水性杨花的女人到处都是……尤其是在一些蛮荒之地,偏僻之地……譬如说……漠北……譬如说……契丹……以及……嘿嘿嘿……,大元帅,你还要我说下去吗?”
曹岳蓦地松开了我,我立即后退到距离他最远的一个墙角,两手死死地抓住被扯开的领口,一个劲地喘着粗气。过了一会儿,我抹掉了脸上密密麻麻的泪水,然后注意到,屋内两个彼此凝视的男人的脸瞬间都变得异常煞白。
“嘿嘿,大元帅,你好像有点明白了?不过,我还是让你明白得更彻底一些吧。因此,我要告诉你的是:经手过你那个未婚妻的人不仅仅是我这个‘狗杂碎’!据我所知,萧卷云,‘瘦猴’都跟她有过一腿!尤其是那个‘瘦猴’,好像还对她十分迷恋,因此,好像和她不止一次地……不止一次地……‘飘飘欲仙’又‘欲死欲活’了!所以,既然区区能荣幸地被尊称为元帅的‘小老弟’,又焉能不与大元帅有福同享呢?就算戴绿帽子,大家也要一起‘享享福’嘛……”
“啪”的一声,曹岳猛抽了寅吉一个耳光,武功被废的寅吉瞬间被打倒在地,而且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一下子被打晕了。接着,曹岳抬起一只脚踩住了昏迷者的后背,然后拔出腰间的匕首,对着昏迷者的脊背就要刺下。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念头如电光火石般在我脑海中闪过。
“外婆!外婆!外婆!……”我开始扯着嗓子拼命地朝曹岳大叫;他蓦地停了下来,握住匕首的胳膊好像突然变得僵硬。他仿佛一座雕像似的好一会儿纹丝不动,这样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他终于朝我抬起了头。
霎那间,我看到一张酱紫色的、愤怒的、不停抽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