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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花岗的约会3
“在你回到杭州的两天之前。”
我点点头,若有所思地喃喃道,“我回到元帅府的第二天,就发生了军营与赵百万家的惨案……嘿嘿,没想到,这个二愣子这次倒是公私分明得很……不过,也可以说,他这样做是别有居心……”
“别有居心?”织田说着,晃了晃空空如也的酒盅,又抓起我面前的酒盅,对着嘴灌了一大口,然后停下来,抬起微微酡红的脸颊疑惑不解地看向我。
“不过是为了让猎物更加心惊胆颤,惶恐不安罢了。杭州郊外死掉的士兵也好,赵百万家的男丁与一条看门公狗也好,既是公事公办的需要,也是威慑猎物的需要……是的,或许可以这么说:对于这种猫抓老鼠的手法,他是向来精通的,不过……(说到这儿的时候,我蓦地想起了曹岳也提过猫抓耗子的这一说法,并且用之来形容他与寅吉现在的关系,为此,我不禁颇感不快,然后停顿了好一会儿。)不过……有时,事情拖得太久,往往容易生变。恐怕现在,无晴也不会想到,局面竟然反转,老鼠要吃猫了。当然,他第一个将骷髅符合递给他,只能表明他对他的恨,而这种恨……这种恨……”
“关于萧卷云昏迷的事,我听玉树提起过……”
织田不谷说完,松开手中的酒盅,张开五指,仿佛十分烦躁地耙了耙前额的头发,过了会儿,又接着说道:
“不过,在我把无晴的那封信交给刘寅吉之后,我却被他紧接着说出口的话给唬住了。而且,我注意到,他在拆开信,看到骷髅符号的时候,还异样地笑了一下。接下来,他亲口告诉我一个残忍的事实,说他和你是亲兄妹,还说即使没收到此刻他手里这封信,他也不想活了,他宁可牺牲自己,也不愿毁掉你的名节。最后,他表示,希望能得到我的帮助将你救出,还流着眼泪地说,希望我今后能代替他,尽可能地多多照顾你,保护你。然后,他指天盟誓,告诉我,说只要我能带你安全离开,他就自杀,成全你的幸福。因此,可以说,第一次,他在我心里竖立了一个丰碑,完全是一个高大伟岸的近乎英雄的形象。虽然,他那种突如其来的、从前任师公到亲哥哥这样的角色转变,还令我很不适应。
“但是第二天,我第二次和他见面的时候,我心里的这块丰碑就完全崩塌了。他……他简直像变了一个人!而且好像一下子从一个英雄变成了一个魔鬼!变成了一个禽兽!这次见面的时候,他……他居然无耻地给我描述了他在金陵小木屋里对你……对你所做的一切……一切的一切!包括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细节,小到一滴在你的锁骨窝里打转的圆滚滚的小巧可爱的汗珠,或者是你被他……被他那样对待时想要竭力压抑却又压抑不住的一声难耐又令人心情激荡的呻吟,以及……他那些极度销魂的一点一滴的所有……所有感受,他都清清楚楚、事无巨细地和我说了。说完之后,他就问了我一个令我胆战心惊,又心惊胆战的问题,他问我,是否渴望得到这样完整的你。是否渴望像他那样得到战战兢兢,又浑身发抖的你!噢,我当时几乎想也没想,就向他屈服了。
“于是,他就向我问清楚了萧卷云藏在我船上的事,并让我以此为抓手与曹岳谈判。此外,他还神秘兮兮地告诉我,说只要得到武功被废的你,我就可以卸下家族族长这个沉重的包袱,快活地钻进自己对武学的痴迷研究中去了……而且……而且他还说,我可以用这种带走你的方式来报复曹岳,报我的杀父大仇,还说用这样的方式比亲手一刀宰了曹岳会更令他痛苦!啊,对了,还有,关于剥光那个昏迷的人衣服的事,也是你这位亲哥哥想出来的,按照他的说法,这是一条捷径,是逼迫无晴去元帅府自投罗网的最见效的一种方法。于是,这一切就这样……这样不可思议地发生了……”
早在听到“金陵小木屋”之时,我就从竹椅上跳起,强压着一份冲天的怒火,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但是听他说完,我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颓然无力地跌坐到椅内。忽然间,我明白了一切:怪不得现在织田会这样无礼地对我,怪不得寅吉会“夸”织田可爱,怪不得曹岳会欣然同意今天这个约会,原来这一切都是我那位表哥干的好事!哈,难道寅吉会看不出,织田与曹岳两人之间的巨大差距?难道他看不出织田远非曹岳的对手?这完全是狮子与虱子的较量嘛。这两人之间差了太多太多:无论是人生的历练,是胸襟城府,是处事的手段,还是凌厉的作风……总而言之一句话,曹岳具备了一个枭雄该有的一切,而织田迄今为止,还只是白纸一张。因此,这样的差距就远非几艘巨舰以及舰上的火炮所能弥补的。退一步说,即使两人真的最后闹僵,要兵戎相见了,这位拥有强大火炮威慑力的家族新任主公也未必能斗过曹大元帅。武器装备再好,却来了个愣头青当主将,着最后的胜负自然不好说。而对于这些,曾经担任过朝廷水军副都督的寅吉,是绝对不会看不出来的!因此,他还这样竭力煽动织田,让织田主动与曹岳做交易,如此之用心就是十足的居心叵测,用心不良了。
不过,从另一方面说,难道寅吉会突发善心,想要通过扣下萧卷云这个人质,来帮助曹岳捕获无晴吗?
噢,不不不,绝非如此!绝非如此!在这个世上,或许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他绝不会干对他自己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关于这一点,实在无需说明。因此,寅吉会这样唆诱织田,只可能有一种用意,唯一的一种用意——他要打击曹岳!狠狠地又毫不显山露水地给予曹岳任何可能的致命打击!是的,没错,就是这样!他挑唆诱惑织田带走我,不仅仅是为了让曹岳“比死还痛苦”,更阴险的目的是为了离间织田家族与曹岳!虽然现在双方的关系已跌至历史冰点,但是何妨再加把力,在背后助推一下呢?要知道,一旦卸下了织田家族这条臂膀,曹岳的实力必定会大不如前,至少会首先表现在水军方面。
另一方面,蛊惑织田以献出萧卷云的方式逼迫无晴投降,也极可能是我这位表哥的另一个用意。要知道,因为这样一来,他自己的“催命符”危机自然解除,可以保住小命;二来,又一个矛头被他挑起!无晴一旦被抓,正义帮的左派人士,也就是无风带领的这帮人怎么可能会对曹岳善罢甘休?因此,几乎可以说,在利用萧卷云“引蛇出洞”之后,他还要利用无晴来个“引火烧身”,去烧曹岳。当然,以上还只是就他在织田这个傻小子身上所能赚到的好处,如果……如果再联想起他中午对我说的那番话的话,那么几乎就可以认为,如今,他已经到了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了。在他与曹岳之间,势必将展开一场殊死搏斗,虽然他不可能不意识到当前他与曹岳悬殊的力量对比。
“小离……我把所有的一切都……都说给你听了,现在,你能做出决定了吗?你……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织田发颤的声音将我从万千的思绪中拉出,我抬起头看他:酒意已从他的眼里消失!这一刻,他又变成了孩子,一个手足无措,惊慌不已的孩子!正是这一眼的打量迫使我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甚至觉得我不应该再去责备他,毕竟他只是被人利用。想到这儿,我忽然哽咽了起来,吞咽了一口唾沫,嘶哑地说道:“在我说出我的最终答复之前,我还想再问你三个问题。你可要老老实实地回答……”
“别说三个,一万个一万万个问题我都愿意说,愿意说给你听!”
“第一个问题就是,关于他的事,你究竟有没有和曹岳提?”
“‘他’?连名字都省了,叫得可真是够亲热呢……”
“怎么,你已经和曹岳说了?”我不耐得插嘴道,并且立即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用力摇晃起来,“是不是说了,是不是?你回答我!”
“那个左护法对你而言,真这么重要?比曾经的刘寅吉还要重要?”他的脸蓦地一下变得异常苍白,嘴唇一个劲地哆嗦。
不过,此时此刻,我哪有闲情去理会他的什么狗屁问题,我咬着牙,很快又把之前的问题对他重复了一遍。于是,他也立刻着恼起来,仿佛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从竹椅上跳起。
“夏小离,我织田不谷还不至于卑鄙至此!不过,真正说来,导致我没有将此事告诉曹岳的不外乎两个原因:其中较为现实的原因就是,我根本来不及通知玉树,让他从此与你们左派弟子‘分道飘飘’……好像是这么说的吧(为了不打断他,我自然没告诉他这个成语应该是:分道扬镳),而玉树此刻已经完全是与你们左派弟子‘合为一己’了(我稍稍一愣,随即明白他大概是想说‘合为一体’或‘合二为一’),我总不能亲手害死玉树吧。此外,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理由,那就是我深深地明白一个道理,喜欢一幢房子就应该顺带着喜欢……这房檐下的乌鸦,是的,我对此深有感悟,而且事实上,不仅仅是感悟,我的的确确这样做了!”
“爱屋及乌?老天,你说的是真的,你对他,对无风是一种‘爱屋及乌’的态度?而且因为这一点,所以才始终没有对曹岳吐露一星半点有关他现况的消息,是吗?是吗?”
“没错。爱屋及乌。但我最主要的不是喜爱……那屋檐下乌鸦……而是……而是……”
织田的脸再度涨红,而且嗫嚅着似乎又对我说了什么,不过我已经听不清了。霎时间,我感到周围的一切在旋转,飞速地旋转。我情不自禁地摇晃了几下身体,然后手捂着额头,让后背靠到了竹椅的椅背上,快活又舒畅地深吸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又在织田的催促下问出第二个问题——我问他,无风让他转交给我的那封信此刻究竟在哪里。
他立即垂下眼睛,内疚又无奈地耸了耸肩。
“什么意思?”我森然问道。
“没了。我把信撕了。”他蚊子哼般的答道。
“撕了?什么时候?”
“就在我与刘寅吉第二次见过面之后。我当时认为你这位左护法完全没有尽到保护好你的资格,因此看过信之后,就咬牙切齿地把它撕了,然后像雪片似的抛进了大海里……”
“这么说,你看过信了?他……他在信里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