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迎亲之时

三天后，皇城喜气洋洋，当今左丞相将迎娶言大将军府上的四小姐的消息早就人尽皆知。

左丞相出自江湖，对百姓而言自然就有了一种亲切之感。加之从前左丞相之功劳，护百姓之安稳太平，因而让许多人尊敬不已。

于是在皇城的街道上就出现了这样的场景：长街过处，人若杨柳，排排而立，翘首以盼。

未时，一阵热闹的敲锣打鼓声自远处传来。拐角处，赫然出现一匹乌黑骏马，马上坐着身披新郎红袍胸前挂着大红花器宇轩昂文面容清秀的男子。

“是苏丞相！丞相！”

人群中，一人高声呐喊。

随即，人群唯有骚动，所有人皆是面带笑意，举手朝苏衡示意。

苏衡对这样的状况颇感意外，但也算得上镇静。他朝他们微微示意，随后喊来剑哲，低声轻语数句。剑哲点头后就朝后走去。

之后就有数个士兵走到百姓身边，轻声低语了几句什么，百姓们渐渐平静下来。

苏衡见状，心中明白剑哲已经将事情办妥了。

他让剑哲去安抚百姓，在士兵的帮助下，百姓也平静下来，仅仅是望着他的方向，没有再像方才那般激动。

这样的热闹，并不是他所喜欢的。他从来也不知道娶亲会有这样的热闹。或者说，这样的热闹是他从前没有见到过的。

苏衡不知道的是，对于这皇城中的百姓，他可不能与那些平常人家相比，自然婚事也不能与平常的婚事相比。

何况在这条长长的街道之上，更多的则是年轻貌美的女子。既是女子，大部分又是对苏衡上心的，自然而然就形成了眼前的这般景象。

苏衡环视四周之后，继续朝着将军府前进。

将军府离丞相府并不远，但也不算得上近。在热闹的街道上，马儿的脚步也变得极其缓慢，穿过比以往要多出的几条街道，马蹄声哒哒作响，轻弱非常，早早地就掩埋于热闹的锣鼓声与鼎沸的人声中。

约莫半时辰之后，苏衡一行抵达将军府门口。门外是排列而立的护卫，苏衡自马上下来，掸了掸衣服，抬腿往里走去。

将军府上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还有各种喜字贴纸，虽是嫁女，但却好似娶亲一般。

苏衡往里走了几步，不稍片刻就来到了大堂。

大堂之中，言蒙一如既往端坐在前，他一身褐色华服，见到苏衡前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苏衡走上前，拱手道：“岳父大人。”

“衡儿莫要客气。”言蒙十分自来熟地改了对苏衡的称呼，苏衡一愣，随后立即点头。

他刚要看言弭在何处，就听见一道风情万种的女声自言蒙身后传来：“丞相大人莫要着急，弭儿随后就要出来了。”

一个女人扭着水蛇腰走到言蒙身边，目光审视了一番苏衡，眼神中透着些许复杂，轻声道：“丞相当真是一表人才，弭儿这丫头可算是捡了便宜了。不知几时，我家弯弯能够有此幸，遇到同丞相一般的人。”

“莫要多言。”言蒙扫了那女人一眼，转而向苏衡解释道：“此乃我的二夫人，柳氏，今后你便随弭儿一样唤她二娘吧。”

“是。”

苏衡客客气气地应答，他抬眸看了柳氏一眼，正巧见她也看着自己，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奇怪。正当他疑惑不解时，外边传来一阵轻微的说话声。

言蒙闻言立即道：“弭儿当是出来了，我们出去瞧瞧吧。”

语落，他率先出了大堂，柳氏紧跟其后，苏衡随之跟了上去。

只见将军府门口，一人搀扶着另外一人，缓缓朝着门外走去。

苏衡见到那一身红衣盖着红盖头的女子，就知道那人是言弭。不得不说，她的行为举止还真是让人轻而易举地一眼看出。

言弭身着大红裙衫，头上盖着红盖头，看不清前方的路，只能凭借身边的言弯的搀扶朝着外边走去。

然而，无法自己看清楚路的她在行走中难免有些不放心，每踏出一步，都是试探与担心，也就致使脚步无法跟上身边的言弯，继而走起来总是慢了好几拍，甚至还出现歪歪斜斜的现象。

“言弭，你能不能好好走路！”言弯搀扶着言弭，到底是忍无可忍，低声轻吼道。

“我也想好好走啊，可是我看不见，我能怎么办？”言弭拉了拉身侧的裙摆，语气听起来委屈极了。

言弯深吸一口气道：“你就相信我好不？我不能给你带偏的。”

“那可不一定。”言弭喃喃道。

“你说什么？”言弯离着言弭也算挺近，这句喃喃之语也正好落入言弯的耳朵里。她抓紧了扶着言弭的手臂，道：“你什么意思？”

“哎哎，你轻点儿！”

言弭被言弯猛地一抓，险些就要跳起来。她一手覆在言弯抓着自己手臂的手上，道：“我就是不相信啊。”

“为什么？你还认为我会伤害你？”

“嗯……也不是。”言弭好似认真思考一样，沉吟片刻：“之前跟你说过一些话，我也知道你不会再怎么针对我。但是不管怎么说，你起初不是喜欢苏衡的吗？那为什么现在就能如此放下？是真的放下？还是……”

“你放心，我不会再跟你抢苏衡的。”

“为何？”

言弯沉默抿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这是我的秘密。总之，以后苏衡就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你就别瞎担心了。”

在红盖头的遮盖下，言弭微微蹙起眉头，不是很理解言弯的这个说法，她沉默片刻，迟疑地问道：“我说，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啊……”

“关你什么事，你就自己嫁好自己的人就是了。”

言弭被言弯突如其来的凶巴巴下了一跳，不由地踩到了前边的裙摆，脚一滑，竟是直直地摔了出去。

来不及反应的言弯也被言弭带了出去。在始料不及之间，言弯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臂上出现了一股力量，将自己拉了回来，顺利稳住身形。

她刚刚站稳，就朝言弭方向看去，就见一人稳稳地接住了言弭。但不巧的是，言弭头上的红盖头，竟在未离开将军府之时，就已经掉落地上。

“阿弭，你没事吧？”

苏衡方才朝着言弭靠近之时，见言弭忽然好像被吓到一般跳了一下，随即竟是向前倒去，倒是吓了他一跳。

好在他反应还算极快，当即上前接住。

言弭半靠在苏衡怀里，眨了眨眼睛，好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在苏衡又问了一遍之后，她才回答道：“哦！我没事。咦？我的红盖头呢？啊！居然掉了！”

言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歪过头去看了一下地面，见到自己的那块红盖头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地面上，她哀嚎了一句，正要拿手去捂脸，就被苏衡一手钳制住。

“别动，妆容会花。”

言弭呆呆地看着苏衡，忽然笑道：“你怕我妆容会花掉吗？是怕我太丑了？”

“不是。”

“那是因为太好看了？你舍不得吗？”

苏衡盯着言弭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始终没有开口说话。今日的言弭不再是之前那般清爽朴素，而是难得的打上了胭脂，就连平日里随意扎起来的高马尾，在今天也费了一番心思插上了发饰。整个人看起来比以往多了一份成熟与稳重，倒是让苏衡眼前焕然一新。

“喂，你说句话啊，还是太丑了？”

苏衡嘴角轻轻一勾：“嗯，挺好看的。”

言弭听见苏衡的这句话，嘿嘿笑了起来，道：“我也觉得还不错，你知道吗，我……”

“咳咳……”一旁的言弭轻声咳嗽，阻止了两人的对话，道：“请两位新人别再缠绵下去了，眼下正是良辰吉日，再多言下去，可就要耽误了。”

“哎，好吧。”言弭一听，伸手轻轻推开了苏衡，拍了拍自己的裙摆，道：“现在红盖头都掉了，那我就不要盖了吧。不然，我都看不见路，待会又摔了怎么办？”

“这……”

“这也算是苏衡帮我掀开的，对吧？”言弭说着看向苏衡，苏衡受到她的目光，自然地点了点头。

“那，好吧。”言弯也不愿意用言弭说太过，于是就点了点头，伸手按住言弭的肩膀，道：“那你上轿吧。”

言弭一边应答：“哎，好好，你别推我啊。”一边提着裙子朝轿子走去。

门外围观的百姓见到没有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自将军府里出来，哗然一片，似乎感到有些惊奇不已。

苏衡看着言弭毛手毛脚的模样，不自觉地低声轻笑，随后跟上前，在完成剩下来的一般情况下的虞国迎亲顺序后，就翻身上马，告别了言家，带着自己的迎亲队伍，将言弭原路返回。

路上依旧是敲锣打鼓的热闹声，好似从来就没有听过一般，而在街道上围观的百姓中，有三名女子目光紧紧锁在苏衡的身上，接着交头接耳数句后，转身离开了人群。

剑哲跟在这条队伍的身侧，视线无意识地在人群中扫荡。意料之外地看见那交头接耳的三名女子，他微微蹙起眉头，似乎有所不解，但很快，又将皱起的眉头舒展开了。

他的目光看向前方，心道，或许是因为今日是苏衡的成亲之日，所以自己才会有些多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