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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明州巡视---回府途中遇险
“或许是儿子们在记恨他没有将刺史的位子和家产传给他们吧!”随从便伸手指了指院子里的那些贴了封条的资产说,“大王您看!这些都是黄晟生前的资产,他没有留给儿子,而是打算上交!”
没等钱镠搭话,突然,屋子里传来一个粗嗓门儿:“原来,你们把家丁全部支出去,就是为了灭我的口!”
话音刚落便传来一阵咆哮声:“老三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如果你也打算胳膊肘往外拐的话,我们哥几个就豁出去弄死你!不信你就试试!”
“是啊!老三!父亲糊涂你怎么也跟着糊涂呢?父位子承这是天经地义的!虽然父亲立了遗嘱,但这遗嘱别人又没看到!咱们把它烧了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谁还能知道咋地?咱们几个就抓阄,谁抓到谁当刺史!”一个声音沙哑的声音附和道。
“老二说得对!甭管谁当了这个刺史,也是咱黄家的人!总好过上面派一个外人吧?我看,赶紧把这事儿给定了吧,省得夜长梦多!”说这话的,还是那个粗嗓门儿。
钱镠十分好奇,轻手轻脚地带着随从走过去,贴在门外的墙角处继续往下听里面的动静。
刚一走近,便听到刚刚第一个发言的声音说道:“父亲尸骨未寒,你们就想忤逆他生前的意愿!你们这是大逆不道!是要遭天谴的!你们如果想这么干的话,就是不忠不孝!我是不会答应的!”
很显然,这位便是那群人口口声声提到的老三了。
“哼哼!那可就由不得你了!既然你这么孝顺,不如就到地底下陪父亲吧!老二!上!”
话音刚落,屋子里便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钱镠站在外面静静聆听,为这位刚刚离世的黄晟感到不值。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很快,便有一身着孝服的男子从屋子里飞出来,随后,又有两名身着锦衣玉袍的男子紧随其后窜出来追打。
这情形一看便知,穿孝服的便是那位老三。其余几人应该是他的几位哥哥了。
两个哥哥顺手从院子里操起家伙什将老九团团围住,老三手中没有任何武器,他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背后除了一堵墙和几棵小树以外空无一物。
眼看着两位哥哥劈头盖脸地打了上来,他灵机一动,顺手从地上将一棵带刺的枣树连根拔起,刷刷刷在手中舞弄起来。
两位哥哥应付不了,只能纷纷往后退。
老三不失时机地劝诫道:“父亲一生对上尽忠职守,对下慈爱有加,如今他老人家这么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我希望哥哥们能够尊重父亲的遗愿!别辱没了他一世的英明!”
“好吧!只要你把那树放下,我们便听你的!”那个生来一副粗嗓门儿的汉子说。
老三见哥哥答应了,随手将手中的枣树往旁边一扔,笑着准备跟几位哥哥讲和。没成想这只是两位哥哥的缓兵之计,他们见老三手中没了武器,再次齐刷刷地围了上来。
其中一名手持棍棒的哥哥冲过去,找准老三的脑袋就准备往下砸。
钱镠见状,迅速从传球的腰间拔出长剑往外一声,随口喊了一声:“接着!”
老三凌空一跃,躲过哥哥的棍棒,随后将利剑接到手中。然后对几位哥哥发起猛烈进攻。
两位哥哥这时才发现老三原来还有帮手,他们回头一看,见几个陌生人站在墙角处观战,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抡起手中的武器便照准钱镠与随从进攻。
老三见状,喊了一声:“住手!别伤害无辜之人!”便一个跟斗翻过来,挡在钱镠面前,继续与几位哥哥对峙。
随从从腰间拿出腰牌,怒斥一声:“你们几个好大的胆子!连吴越王都敢袭击,是不打算要你们的狗命了吗?”
“吴越王?”几名哥哥顿时一愣,见到腰牌后顿时扔掉手中的棍棒,纷纷跪地求饶。
“吴越王?”老三因为是背对着钱镠,所以压根儿没看到随从手中的腰牌,但当他见到几位无法无天的哥哥跪地之后,这才转过身来神情木然地看着钱镠,扭头后方才发现随从手中的令牌。
“小伙子!身手不错嘛!尽忠尽孝有勇有谋!是你爹的好儿子!”钱镠淡淡地一笑道,此时此刻,钱镠已经对这位小伙子十分中意,心中早已有意让他接任明州制置使一职。他认为,此人比自己的儿子传球更合适。
“草民参见大王!”老九赶紧收起利剑,单腿跪地行礼。
“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钱镠伸手将他手中的利剑接过来,重新插回到随从的腰间。
“回禀大王!草民贱名黄赫!是父亲黄晟的小儿子!”黄赫恭恭敬敬地说道。
“黄赫听命!”钱镠正色道。
“黄赫在!”
“本王封你为明州制置使,即日上任!”钱镠说。
“大王!这……”元球有些出乎意料,他的两名哥哥见状神色慌张面面相觑,赶紧将手中的棍棒武器丢到一边。
“父王!您不是……”旁边的传球不高兴了,原本以为志在必得的位子,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让一个愣头小字给夺了去?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钱镠便将手一扬,打断了他的话。
“这什么这?还不快谢大王恩典?”随从对他使了个眼色说。
“回禀大王!恕草民不能从命!”黄赫深深地跪拜在地一口回绝。
“为何?”钱镠不解道。
“一,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而是他从小捡来收养的义子,没有资格继承父亲的职位。二,父亲临终之前曾经立下遗嘱,不许我们兄弟三人继位,黄赫理当遵从父亲的遗嘱,也好让他老人家在泉下欣慰!”黄赫语气不急不躁,神色从容地回道。
“原来如此!”听说他是义子之后,钱镠顿时明白了黄晟不让儿子继位的原因。
因为他的义子比亲儿子更孝敬更出色,但是,倘若他让一个义子继承的话,势必会引起其他二人的嫉妒心,恐怕将来会招来灾祸,而自己的两个亲儿子又不争气,所以,思来想去只好放弃。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钱镠的猜想。当事人已经去世,没人可以证明对错。
正当钱镠思量之际,黄赫在度开口说:“草民有一事相求,希望大王能够答应!”
“你说!”钱镠说。
“义父生前对黄赫视如亲生,如今他老人家去世了,我理应好好报答两位哥哥,求大王饶恕两位哥哥的过错!”黄赫说得至情至理,让钱镠一时间竟无从反驳。
“你们两个大逆不道的混账东西有什么想说的?”钱镠说着,便将目光瞥向了黄赫身后数丈之外的两位哥哥。
“草民不知大王驾到,惊扰了大王!求大王恕罪!求大王饶命!”
黄赫的几位哥哥刚才还能打能杀嚣张无比本事张添起,现如今见到了吴越王钱镠全都成了软蛋,齐刷刷地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
黄赫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几位哥哥,转过头来说:“他们只是一时糊涂,求大王饶了他们这一次!草民以项上人头做担保,以后不会再有此类事情发生!”
钱镠叹了口气说:“难得你有如此胸襟,今日本王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姑且饶恕了他们!若再有下次,绝不姑息!”
黄赫将头贴在地上,感激地说道:“草民谢大王恩典!”
“谢大王宽恕!”两名哥哥感动地连声称谢。
“不必谢我,要谢就谢你们的三弟吧!若是没有他替你们求情,就冲你们大逆不道的混账行为今日就算死十次都不够!”钱镠目光犀利地将他们挨个扫了一遍,厉声说道。
“是!谢谢三弟替我们求情!”元球的几位哥哥又没皮没脸地给元球磕起头来,黄赫哭笑不得,走过去一一将他们扶起来。
钱镠见一场风波终于化解,便对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会意后,将原本已经贴了封条的那些资产上面的封条一一去掉。
见黄赫大为不解的样子,钱镠笑着说:“这些资产原本就是你们的父亲留下来的,本王怎能忍心充公呢?还是留给你们兄弟几个人吧!记得日后多给你们的父亲上个香!感谢他老人家的良苦用心吧!”
这一个良苦用心钱镠说得十分有深意,其实,作为一名父亲,谁会有家产不留给儿子却愿意主动充公呢?
无非就是希望钱镠能够善待他们的儿子罢了!
这既是对钱镠的信任,也是对儿子的考验。
黄赫跟他的几位哥哥再次叩谢,随后,钱镠封传球为明州制置使,并命他筑定海城,自己则与随从一起留在了明州。
傍晚时,随从不解地问钱镠:“大王!属下想不明白,这黄刺史又不是没儿子,他何苦这样折腾呢?”
钱镠笑着说:“这正是黄晟的高明之处啊!不光你想不明白,就连他的那几个儿子不也没想明白吗?要是谁都能轻易就想明白的话,这刺史还不是人人都能当了!”
随从听着钱镠这一番十分绕口又意味深长的话,懵懵地摸着脑袋想了很久,依然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不管怎么说,总算是给传球一个可以历练他的机会,想到这儿,钱镠甚是欣慰。
在明州一住就是一个月,原本打算等到定海城完成钱镠亲自查看过后再回杭州,然而,就在这时,钱府却派人前来传话,后梁派人来为钱镠行吴越王册封礼。
随从闻言后十分高兴,对钱镠说:“朝廷总算来为大王行册封礼了!否则总觉得名不正言不顺的!”
传球不解地问:“有没有这个册封礼我父王都是吴越国的国王,有没有那个过场有那么重要吗?”
随从说道:“您不懂啊九王子!有没有册封礼当然重要了!”
传球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有没有这个过场究竟有何区别?”
随从很懂行地卖弄着自己的学问:“没行册封礼之前,夫人就是夫人,但行了册封礼之后,夫人就得改口称王妃!没行册封礼之前,咱们的钱府叫府衙,一旦行了册封礼之后,那咱们的王府立马就改称为王宫!这其中的差别还不够大吗?大王,属下说得对吗?”
钱镠哈哈大笑道:“对!对!讲得对!”
传球恍然大悟道:“原来竟有这么大的差别,那父王还等什么?赶紧动身回杭州吧!这边的一切都有儿子操持着,父王不必担心!”
钱镠见传球虽然比在王府时长进了一些,但仍然不放心,便派人将黄赫找来,让他好好辅佐传球,这次放心离去。
但是,后梁已经派人来到了钱府,如果骑马的话路途较为遥远,恐怕会在路上多耽搁一些时间,所以,黄赫建议钱镠他们走水路,可以近便一些。
钱镠接受了黄赫的提议,便决意走水路。
但是,返还的途中,船行驶到余姚丈亭镇时,却突然停下了!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众人不安的窃窃私语声。
坐在船中的钱镠感觉到了异样,便掀开帘子问随从:“出什么问题了?船怎么不动了?”
随从的样子显得万分惊恐极为焦虑,语气也略显急促道:“大王!前面有礁石所阻,船只无法前进!”
这时,船上的其他士兵也纷纷面露慌张:“糟了!行船最怕的就是遇到礁石,一旦碰上,必要会船毁人亡啊!”
“诸位说得对啊!都怪咱们出门没看黄历!这可如何是好?”舵手也急得不知所措。
舵手这么一说,其他人更是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