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腰牌

关于腰牌的事，卓纤儿还是前世从楚临君那里听来的。大元的城门，由神策营喝天策营分别把守。每个季度，这两个营都会换一次腰牌。换下来的腰牌，由宫内回收、重铸。

虽然也有一定管理措施，但由于旧的腰牌没什么用，也就不太会有人注意保管。因此，丢那么一两个，恐怕都很正常。

乌哈儿参百一愣，像是没想到，腰牌这种东西，还会随时变更。大元皇帝也不嫌麻烦，这么换来换去的，谁知道什么时候用新的，什么时候用旧的？

想了想，乌哈儿参百还是觉得可恨，立起眉毛吼道：“即使那几个人并非大内侍卫，也绝对是大元的人，也许，就是皇宫里面的人。”

卓纤儿知道，乌哈儿参百这会儿心急他的王妃，也痛恨那些黑衣刺客，让他折损了不少精锐护卫。如果她不能在这里解开他的心结，即便乌哈儿放自己回去了，大元和西北的战争，恐怕马上就要开始。

“大汗！小女子以为，这绝对不可能！”卓纤儿说的如此肯定，倒让乌哈儿产生了几分好奇。

“哦？你常年身处深宫内院，如何得知这些？”乌哈儿参百对大元的后宫制度还是比较熟悉的，大元和西北不一样。西北部落中，女人是可以参政的。而大元皇帝，却将他的女人，都锁在后宫，什么都不许她们做。她们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取悦皇帝，并为他生儿育女。

卓纤儿停顿了片刻，几次深呼吸后，沉下声来说道：“大汗，虽然我是大元子民，但我很清楚，大元和西北都不会愿意在这个时候开战。如今，西陵和北戎两国武力逐日强盛，他们紧邻着大元。而北戎，也紧邻着西北部落联盟。”卓纤儿缓缓道来，乌哈儿参百原本的愤怒，渐渐消散了。

“如果大元在这个时候与大汗产生冲突，先不说两国谁胜谁负，只要开战，西北部落联盟必然会将兵力集中在大元边境。可到那时，西北与北戎接壤的部分，守卫恐怕就不会像以前那么严密了。大元虽没有西北那样彪悍的士兵，却也不缺乏能征善战的将领。到时候，万一战场胶着，北戎或者西陵趁机偷袭，我大元固然会乱了阵脚，可西北部落联盟也未必就能照顾得好自家后院。”

乌哈儿参百听了，沉吟不语，似在思考，一旦两国开战，对大元和西北来说，谁会占据更加有利的地位。

卓纤儿知道，他还差一点，便接着提到：“大汗，如果小女子没有记错，大汗最近才刚刚立国。西北各部落，也刚成立了联盟。大汗是否能够保证，战乱一旦发生，那些部落不会产生异心？换句话说，即便他们不会主动产生异心，难道就不会有外人引诱？”

这句话，真正说到了乌哈儿参百的痛处。他的西北联盟，是靠他乌哈儿一族的武力得胜后才成立的。那些部落首领虽然已被征服，可部落内部，并没有完全成为铁板一块。

总还是有一些不服气的人，暂时摄于他的威吓，不敢轻举妄动。如果他贸然跟大元开战，那些部落说不定也会趁乱起事。到时候，内外忧患，刚成立的西北联盟，恐怕转瞬间就要崩溃。

看到乌哈儿参百思索的面容，卓纤儿知道，自己说对了。她缓了缓，继续道：“大汗或许觉得我说得有些危言耸听，可是，在小女子看来。那些刺客，却是居心叵测，着意想要挑起西北和大元的战争。皇上和大汗刚刚联姻，他们就迫不及待地行动了，这说明什么？我想，大汗会比小女子更清楚其中的曲折吧！”

其实，卓纤儿也不知道那些刺客是谁。她只知道，起码辰欣雨失踪的事，跟今天刺客事件没什么关联。只不过，她不敢让乌哈儿参百知道真相罢了。

就让他以为，是那些想要挑拨西北和大元举兵之人干的事好了，反正辰欣雨是不可能再回来了。到时候，让乌哈儿跟西陵或者北戎要人去，跟她就没什么关系了。

乌哈儿参百此时已经恢复了冷静，虽然他还是有些恼怒，却不像最初那样，只想杀了眼前这个女人泄恨了。

不过，这个女人倒真是不简单。三言两语，就将形式分析得如此清楚，也让她自己摆脱了险境。

乌哈儿对军医吩咐：“下去给玥美人好好治疗，等她的毒素清除后，再送回大元皇宫。”

卓纤儿心下暗自长吁一口气，总算是过关了。

这时，房门外却响起了喧哗之声，有人高喊：“乌哈儿汗王，小人有要事求见！大汗若想寻回王妃，就请让小人进去。”

卓纤儿听着声音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来是谁。不过，那人说，能帮乌哈儿寻回王妃，难道，是楚临君脱身了？

卓纤儿的心开始狂跳了起来。

军医让人抬着卓纤儿要从后门离开，而此时，外面说话的人，正被人引进来。

卓纤儿不想走，她想看看，是不是他。可惜刚才没有听清外面说话人的口音，只觉得有些耳熟。而眼下，知道辰欣雨去向的，除了她自己人之外，就只有楚临君了。

所以，外面的人，很可能就是楚临君！

她要在这里等着他，亲眼看到他平安无事。

可是，她现在还不能动，任别人抬着准备直接从后门出去。卓纤儿急了，拼命调动自己能动的部分，将头扭向一边，贴着担架边，翻了个身，掉了下来。

抬担架的士兵估计从未见过有哪个病号会这么不老实，躺着不能动都能翻下担架，多少有些发愣。

还是那个汉人军医发现了端倪，示意士兵放下担架，他亲自上前扶着卓纤儿的头部，一边对乌哈尔参百说：“可能是身体麻痹还没好，这位姑娘的身体还不大能控制。”

乌哈尔参百这才没有理会，而此时，外面说话的男人，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

卓纤儿的眼中，有着显而易见的失望。而她眼里的东方锦，则在最初的惊异之后，迅速掩饰好了自己的情绪。

“你是何人？王妃在什么地方？”乌哈尔参百问得很直接，当然，这也是他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东方锦垂头拱手，眼角都没有向卓纤儿这边瞟一下：“大汗，在下不过是一介草民。不过，曾有幸见过您的王妃一面。今日外出，正好见到一个女子酷似雨柔郡主，得知大汗在寻找王妃，小人才前来禀告。”

听了东方锦的话，乌哈尔参百的脸色却阴沉了下来：“你怎么知道本汗在找王妃？”

卓纤儿也听出了问题。照理说，乌哈尔汗王的王妃失踪这件事，应该是保密的，如果随随便便就让人知道了，岂不是让人笑话。再则，也可能说明在乌哈尔参百身边，有大元的细作。

卓纤儿能想到的，乌哈尔参百自然也想到了，所以他才会有此一问。

“大汗不必猜疑，小民也不过是路过此地，偶然间听到有人说起，又恰好今天还见过王妃，才冒昧前来。若大汗因此事怪罪，倒是小民思虑不周了！”东方锦的回答却让乌哈尔有些气闷。

他又不能肯定地说，他的手下绝对没说过。如果他身边的确有细作，那么此人这番说辞，倒像是要提醒他了。这样一想，乌哈尔参百的目光开始在房内转了起来。

军医心中一凛，赶紧示意两个士兵抬起卓纤儿离开了房间。

虽然很想知道东方锦准备说什么，可惜身体还不能自主，只能任由他们抬了去。只是耳朵还拼命捕捉着东方锦说的只字片语。

“王妃无恙……被人调换……在路上……”

声音越来越模糊，卓纤儿的心里有些发急。东方锦找到了辰欣雨，肯定也就一并找到了楚临君。可是，他是怎么跟乌哈尔参百说的呢？如果实话实说，楚临君不就危险了么？

从听到的几句话，卓纤儿也无法判断东方锦到底是不是说了事情的真相，她只能以自己的分析。

这件事，东方锦是怎么知情的，她不怎么关心，反正肯定不是他说的那样就是了。

他看到自己在乌哈尔参百的房间，却只是对她的状态有些惊异。可见，整件事情，他多半已经都弄清楚了。

既然如此，他这次出现，应该是来救自己回去的。

只是，乌哈尔参百并不知道他和自己的关系，所以，他才会以辰欣雨的名义，来见这位大汗。

冷静下来后，卓纤儿觉得自己刚才未免小看了东方锦。他这个人，平日看来好像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总爱拿她开涮。但他不会为了自己的事，赌上别人的性命。所以，东方锦一定是编了一个信得过的理由，不会牵扯到楚临君，也不会牵扯到她。

想到乌哈尔盯着东方锦时，怀疑的眼神，卓纤儿又开始不自觉地为他担心。虽说东方锦带来的消息，的确是乌哈尔参百需要的，可是这也让乌哈尔参百对他产生了戒备。

如果他像尚武墨那样极端好面子的话，搞不好等辰欣雨回来的日子，就是东方锦的死期。

反正，在他眼中，东方锦不过一介平民。就算是在大元的地盘，他悄悄收拾一个大元的平民，谅大元皇帝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这么一想，卓纤儿又开始为东方锦担心，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危险啊？

东方锦这边，却成竹在胸。虽自称草民，态度却不卑不亢，既有对乌哈尔参百的尊重，又不失自尊。即便乌哈尔参百有心寻隙，一时也没什么借口。

其实，东方锦对乌哈尔说的话，是真假参半的。他是在回来的路上，正好听到两个人在商量要接应什么人，还要假扮山贼。

原本与他并不想干，他带回了解药，正急于回宫给卓纤儿服下。不成想，耳朵灵敏，就在离开的瞬间，听到了“可她是皇上的美人……”，后面的话立刻就被压抑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