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寸步不离

女子很快进了一家首饰店，乌哈尔站在首饰店对面，看她在店内挑选首饰。

这个被乌哈尔盯上的女子，正是辰欣雨。

她今天是跟着司饰房的掌司出来的。宫中司饰房专管首饰制作，有时候，他们也会到宫外看看，是否有宫中没有的花样，买一些回去当样品制作。

辰欣雨被辰妃闷坏了，太后说还要留她在宫中一些时日，所以，她还不能回去。只得抽了个空，跟着司饰房的女官偷偷溜了出来。

“放心好啦！我今天一定寸步不离地跟着您，不会到处乱跑的。”辰欣雨一路上被刘掌司叮嘱得都快要烦死了，只能对她如此说。

刘掌司也知道自己劝不动这位姑奶奶，也就让她在外面等着，到处看看。她跟着店里的伙计，到后堂去看看新花样。

所以，乌哈尔参百进来时，店里只有辰欣雨一个人在挑挑拣拣。

“这位小姐，在下乌百，有礼了！”乌哈尔参百行了个标准的中原礼，期待辰欣雨的回应。

辰欣雨不防背后突然冒出个人来，心下一惊，手中的玉镯一滑，眼看就要掉在地上。

“啊！”一声惊呼未完，乌哈尔参百已经敏捷地伸手接住了那只玉镯。

辰欣雨有些不好意思地还礼：“多谢公子！”接着后退了一步，换了个地方继续看首饰，也顺便跟这个古怪的男人拉开了距离。

“这位小姐，在下初来此地，不知哪家客栈比较可靠又干净？还请姑娘指教！”乌哈尔参百自认他已经将中原礼仪学了个十足十，可他一开口，却发现，眼前的女子还是惊得后退了好几步。

过了一瞬，辰欣雨才缓过劲儿来，眼前的男人虽然穿着潇洒，可脸上那一圈浓密的胡子，实在是看了叫她害怕，她没有开口，只是用手指了指门外。

乌哈尔参百扭头一看，可不是，这家店对面就是一家客栈。虽没有他下榻的藏星楼豪华，但也算不错了。

“可是，那家掌柜欺我外地人，价格高得离谱，还请姑娘帮忙，为在下寻得安身之所。”乌哈尔可不是来找客栈的，他是要跟这个姑娘搭讪，如果可能，最好直接上手。

看这个姑娘打扮得很清淡，在店里挑了半天，也没有买一件，就连伙计都不招呼她。估计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虽说此地是大元京城，可他毕竟是西北联盟汗王，只要不是皇亲国戚，皇帝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抱歉，小女在等待家人，恕不能奉陪。”说完，辰欣雨就要转向柜台后面，却被乌哈尔以为她要出去，他的属下眼看情况不对，一伸手拦住了她。

“公子这是何意？”辰欣雨被眼前高大的男子堵住了去路，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没什么，这位小姐，我家公子亦是迫于无奈，烦请小姐帮个忙。”乌哈尔的属下，一边一个，恰好对她形成了合围之势。

辰欣雨望了望柜台后面，刘掌司还没有出来，她没有腰牌，要自己回去也不可能，只能尽量克制自己的慌乱呵斥道：“本小姐已经说了，在等家人，公子不要太过分。”

乌哈尔眉毛一挑，眼看着女子脸色刷白，却还强撑着一股气势，不由得更加有了兴致。

“姑娘，我们只是想请姑娘跟对面那个掌柜的说一声，并非有意纠缠。”

“人家姑娘都说了在等待家人，怎么你们听不懂人话？”门外，一个响亮的声音传了进来。辰欣雨听了，眼睛突然一亮，脸上带了一丝羞涩又期盼的笑容：“楚将军，是我啊！这几个人把我围住了，我……我没有腰牌，回不去。”

楚临君今天来外面办点事儿，路过这间珠宝店，正好看到三个古怪的男人站在店内。从他们之间，露出了一个女子的裙裾。

依他的判断，可能是哪家姑娘逛街，遇到了登徒子。所以，楚临君才出口相助，没想到竟是辰欣雨。

辰欣雨自然是喜出望外，没想到会在宫外再次遇见他。而且，这次，还是他救了她，这不正说明他们二人有缘分吗？

楚临君却是叫苦不迭，事到如今，他倒不能退缩了。

“将军？”乌哈尔参百看到了门口的楚临君。他今天没有穿盔甲，而是一袭白衣，头发简单地用一根乌木簪子挽起，显得分外出尘飘逸。

乌哈尔参百捉摸不准他的身份，也被打扰了兴致，只能悻悻离去。

脱困后的辰欣雨忙着感谢楚临君的搭救之恩，还硬要请楚临君去藏星楼吃饭，就当她对他两次施以援手的答谢。

“楚将军，我知道，楚将军心中没有我的位置。小女子不敢奢望，只是，将军两次救命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既然将军不喜欢我……至少，容我请将军喝杯清酒，以偿小女子报恩之愿。”

辰欣雨这段话说得委屈至极，提出的要求又很小，楚临君实在不好拒绝。再说，他已经知道，上次他拒绝赐婚的时候，辰欣雨就在场。虽然没有面对面，但也是亲耳听到了他毫不犹豫的拒绝。

想到这里，楚临君只好答应下来：“那，末将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听到楚临君同意，辰欣雨脸上绽放出了光彩：“楚将军请！”说完，辰欣雨趁着楚临君转身出去之际，匆匆扯过店内记账的纸笔，留了一句话给刘掌司，就跟着楚临君去往藏星楼。

那个地方她很熟悉，还有一个她的长期包厢。只要进了包厢，她有办法，折服楚临君。即使，这样稍微有些不光彩。

可是，谁让她喜欢他呢？而且，好巧不巧地，她两次落难，都是他挺身而出。这一定是上天给她的暗示，要她一定把握好这次机会。

姐姐，对不起了！等到小妹成了将军夫人，再向你赔罪！

楚临君来到藏星楼后，就随着辰欣雨进了二楼的一个包厢，那里正是辰欣雨常年包下来的一个房间。那是一个套间，可以几人小酌，累了之后，也可以在后面的房间里休息。

房间里的桌上，已经摆放了一桌菜。

辰欣雨伸手拉了一下门口的绳子，很快，一壶酒从门口的半扇窗那里递了进来。

这样传菜的方式，不用见人，也就最大程度地保护了客人的隐私。这酒楼原本是镇国公的产业，镇国公府覆灭后，酒楼也不知道被转了几手。现在的主人，倒还保持着原来酒楼的一些特色，而且，还改进了不少。

比如这个保密的传菜方式，就是现在的藏星楼老板想出来的点子。

“楚将军请！”辰欣雨做了个请的手势，看到楚临君的眼神里，滑过一丝惊讶，她不慌不忙地解释，“这里是我包下的一个房间，有时候会和一些闺中密友来此小酌，还请将军不要嫌弃。”

楚临君略微一愣，忙低头拱手道：“哪里哪里！藏星楼是京中最好的酒楼，辰小姐破费了！”

辰欣雨抿嘴一笑，为楚临君斟上了一杯酒：“楚将军客气了。俗话说，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小女子蒙受将军深恩，本想以身相许，却不想……”

听到这里，楚临君不免觉得有些尴尬。不过，他还是不后悔拒绝了辰欣雨，只是为自己那天说话可能不够委婉而心中有愧。

辰欣雨目光在他身上流转片刻，随即将酒杯放在楚临君面前，自己也斟了一杯：“楚将军爽朗直接，是小女子冒昧了。请将军满饮此杯，权当小女子为唐突之举赔罪！”说完自己先喝完了杯中酒。

楚临君望了望辰欣雨的神色，她正泰然自若，又有些含情脉脉地盯着自己，不由得有些发窘，举起酒杯：“不敢！末将是个粗人，可能言语上多有得罪，还望小姐海涵。”

一仰头，杯中酒也下了肚。

辰欣雨看到他不介意，放下心来，随之又满上了一杯：“楚将军，这第二杯，感谢将军两次救小女于危难之中。”

楚临君见辰欣雨爽快喝下，少不得自己也一口饮尽。

辰欣雨还要起身再倒酒，楚临君却抢先一步端起了酒壶，扶着壶盖为辰欣雨斟满：“辰小姐，我楚某向来不怎么会说话。上次在御花园内实在是因为太后急召，恐迟去了不恭，所以对小姐多有怠慢，希望辰小姐不要计较。”

“楚将军多虑了，我怎么会怪你呢？”辰欣雨面若桃花，一双眼睛水盈盈地像荡着波纹，“是我配不上将军，那天我情急之下胡言乱语，将军不怪，已经是小女子的万幸了。”

楚临君微微一笑，喝光了杯中酒。

“对了”楚临君想起方才的事，“辰小姐可知道，在首饰店里，企图不轨的那几个人的来历？”

辰欣雨此时只顾看着楚临君，想着他就在自己面前，微笑着跟自己说话，心思根本就跟楚临君不在一个点儿上，胡乱地答了一声：“啊？他们？不知道啊！”

“末将倒觉得，他们不像是中原人。”楚临君想起那个满脸胡子之人的手下，那两个人，虽然穿着普通家丁的服饰，但从衣服上鼓起的线条可以判断出，这两人绝对是外家高手。

而且，两人话不多，动作却十分敏捷，且配合默契，实在不像是普通的家丁。至于那个“老爷”，他的汉礼倒是学的不错，只可惜，他进门时一个习惯性的动作却出卖了他。

他的右手向下甩，之后有刹那发愣，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在西北打过仗的楚临君知道，那是只有西北的游牧民族才会有的习惯。他们回到帐篷中，第一件事，就是扔下手中的马鞭，再喝一大碗烈酒。

此人进门甩手后又迟疑，正是那种做了习惯性动作后，却发现原来身份已经变化之人的反应。

从以上迹象，他基本可以断定，这人是从西北来的。再结合底下的人回报，说西北部落联盟汗王没有住在官方安排的驿站，那个人，应该就是这次来要求和亲的汗王乌哈尔参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