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始也是终
115始也是终
“生如夏花，死如秋叶。”
——引子
“你不问我还差点忘了，其实那圣光洗礼也是有副作用的，如果一次接受太多，虽然可以产生蜕变，但是也是绝了后路，他们两个以后是没什么进步空间了，人间界的教主级就是他们的极限了，而且，你们这种年纪最好还是不要接受圣光洗礼，之后我为墨然冲开筑基祖窍，也是不能用出全部神通，否则你们的潜能被耗尽，到时候哭都来不及。”叶隐笑道，“外物终究不是自己的东西，这圣光洗礼，我也是在天阶层次，潜能开发殆尽的时候才接受过一次，你们要切记。”
“是。”夏筱的眼睛转了转，还是和墨然一起这样答道。
“不过如果你们安心如此的话，我也不介意，我可以立即为你们圣光洗礼，你们将拥有普通潋妄境的修为，要不要接受，这是飞羽关之后的境界哦。”叶隐不知是在诱惑，还是在考验他们。
若是拥有超过飞羽关的力量，就是在王者面前都有了说话的本钱，不必再担心叶家的追杀，拿回曾经属于陌家的荣耀，然后……
墨然踌躇了，他很想得到那种层次的力量，那样他就不用害怕叶家的追杀，可以取回姐姐的灵牌，甚至于让族人安息……圣光洗礼，无疑会使这一切更加快捷。
而且，龙帝那“此生穷尽飞羽关”的说法一直缭绕他的心头，几乎成了他的心魔，让他修炼到那种境界的可能性更小。有可能努力一生都不能达到那个遥远的目标，还不如实在点。
不可以，就算得到了飞羽关之上的力量，也没有用，叶家的家主为封候境，王者境的老怪物谁知道有几个，自己这样只会成为群起而攻之的目标，除非，比王者还要强！
而圣光洗礼无疑是断了他的修炼路，根本无法将每一境界修至圆满，洗礼后也只是普通的封候境，根本无法与他们匹敌，想要报仇，只有走最强之路。
“我放弃。”夏筱却是先说了出来，更干脆。
“我也放弃。”墨然张了张嘴，苦涩道。
“很好，没让我失望。”叶隐标志性的一笑，手中凭空出现两块莹白的骨块。
“夏筱，这是名为寞筱的天功的入门法，你先把这练好，我觉得可以助你悟道，只是莫要贪心去推演至高道，那样只会失了根本。”叶隐说道，把其中一个骨块递给夏筱，又吩咐。“这上面的符文无法拓印，只能以心神感应，切记要全神贯注。”
后半句墨然倒是没怎么听，因为第一句话差点让他晕过去。天功，那是大白菜吗？怎么可能！那可是天阶功法，已成一道，超出了天道范围，又被称为奥义武学，六界中就那么几部，但叶隐居然这么轻松的就拿出来了。简直就是变态啊！虽说只是入门法，但听他的说法，岂不是已经掌握了一部天功？
那另一个骨块呢？难道也是一部天功？
墨然忍不住摩拳擦掌。
“墨然，这是你的，”终于，叶隐将另一个骨块交给墨然。
“前辈，为何这块骨的光泽和夏筱的那块有些不同。”墨然接过骨块，掂量了一下，下意识说出。
“那是，因为……”叶隐沉默了。
啊，这样果然太直接了吗？
墨然皱了皱眉，叶隐却是带着复杂的神色说道，“夏筱的那块是一个圣主的残骨，他坐化前把符文刻在自己体内，这才保留了下来。”
夏筱闻言，手抖了一下，但最后还是目光坚定的握在了手中。
“那这块……”墨然仔细看去，动用灵魂力，淡蓝色的光华幻灭，墨然眼中渐渐被迷茫之色充斥，一方血红的世界映入眼帘。
“修罗域……”墨然一怔，三个字脱口而出。接着又迷惑，自己这是怎么了，莫名的有一种熟悉感。
血色天穹崩塌，黑色厉鬼咆哮，白色脑浆绽放。红色骨血奔流。墨然赫然看到了一个白衣身影伫立。
咚！
墨然的心脏猛的一跳，因为那白衣青年转过头来，血红双眼无神，面色苍白，容貌清秀，分明就是叶隐！
“这究竟是……”一层阴霾笼罩墨然心头。忽然，他感到肩膀一沉。
叶隐从后方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墨然霎时惊醒，眼中血色深渊闪烁，那骨块表面不再晶莹，而是有着一丝黑色纹路攀爬，只是这种变化极短，一瞬间就被叶隐制止了，一些符光闪现，直至黯淡，墨然才回过神来，看着显现一丝血色的符骨。转过身，直视叶隐。
叶隐看着墨然变得血红的双眸，叹道：“难道这就是轮回吗？终究是超脱不出去啊，留下的道种一点作用也没有。没有重复的幸福，只有被重复的悲剧，又是一朵相似的花。”
“前辈，这究竟是……”墨然出声，带着颤抖，他的眼睛已经渐渐恢复清明，可是话语中却透着迷茫。
莫名的熟悉……以至于他有那么一瞬间，他什么也没听进去，若不是叶隐出手相助，自己只怕是要迷失在那如真似幻的血红世界中了。
话说那个世界叫什么来着，自己好像去过一般，但是仔细回想，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像是刹那间的花火，不等自己抓住，就自行消散了。
“那是我在渡轮回劫时，受大道伤，融炼百经，孕育出一个真我后，旧身留下的残骨。”叶隐淡然道，似是带着一丝感伤。
墨然吃惊，要不是叶隐化出一丝巧劲，他恐怕已经把这略带血色的骨块丢下，不过眼中的骇然之色却是越来越重，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
毕竟这太过骇人听闻，叶隐只几句话而已，就把那种恐怖的场面勾勒了出来，不说那虚无缥缈，墨然想承受着找不到的大道伤，叶隐竟是靠着以自身为炉，孕育出了一个真我，舍弃了旧身，单说这里面所蕴含的艰辛就不足为外人道也，岂是这几句话就描述出来的。
墨然也不得不为这个青年的胆量折服，虽说叶隐的年龄肯定不是表面这般，也许已经是个历经沧桑的老头了，却不妨碍墨然心中的一腔热血在燃烧。
“好好保管，我可不希望自己日后死无全尸。”叶隐风马牛不相及的说了一句话，又叹了口气，“也不知，这轮回，什么时候才能被打破啊。”
那份淡淡的，却好像无论怎样永远都化不开的悲伤回荡着，墨然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似是找到了一些共鸣，眼中闪过些许记忆碎片，又化作光点不能被捕捉，墨然学着叶隐也叹了口气，不过脸上又浮现出一丝笑容，看着叶隐打开了一扇光门，把那残骨受到怀中，便跟了上去。
“修罗域么……”夏筱紫色的眼瞳中有了一丝明悟，愤恨的神色一闪即逝，转过身看了一眼处在角落，浑身缠绕黑光的须俞，道，“前辈，我们这是要下车了吧。”
显然，这是一个刷好感的好机会，他早看出来须俞的修为比之叶隐不会差上多少，虽然两人的关系趋向主从，但总归是不妨碍他搞好关系的。再者，同时他在叶隐那里的评价也可以升高，可谓一举多得。
“哼，别让我抓到你的尾巴。”须俞丝毫不领情，张手十指黑光迸发，自己生生开了一扇黑门，走了进去，消散在黑暗之中。
看着那还没有关上的黑门，夏筱面露苦涩，眼底寒芒更重，但依旧是被他竭力平复了，他知道。若是他现在表现出敌意，就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相反，若是表现突出，被叶隐收为徒弟，就可以一飞冲天，然后……报仇雪恨！
所以，为了大局，他一定得忍，哪怕已经被看出了端倪，大家你知我知就好了，他不能冲动。
“因为，这条命不是我自己一个人的。”夏筱暗道，忍住了那恨意，转身踏进了那光门。
一阵天旋地转，空间的移形换影，让墨然有些不适应，比之陆溟幽的空间折叠舒适性实在比不上，墨然感慨了一番，放眼望去，自己此时果然其实处在一片苍茫的大地上，略有些荒芜，没有太大的森林，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灌木丛随着风沙摆动，远处几只蛟龙腾空，还有翼遮山岳的鸿鹄飞过，很是壮阔。
叶隐脸上露出一丝感怀之色，随即摇了摇头，重新披上伪装，眼神不再沧桑，而是如普通的半大青年一样，眼中带着兴奋，嬉皮笑脸的模样，让墨然汗颜，莫名的欠揍啊。
“小墨子，看好了，好好感悟，我要出手了。”叶隐嘴角挑起一丝微笑，对墨然道。
墨然顿时来了精神，严阵以待，眼睛都不再眨。
“切。”须俞出现，声音是从上空传来，墨然抬头一看，就见那被两头神龙尸拉着的圣辇停在他们上方，老大老二两个人贩子兴冲冲的驾驭着它，遮天蔽日，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岳都被比了下去，好像无限大。
然而，墨然自己清楚，其实这圣辇是看不见的。身为圣物，没有点手段怎么行，自然是可以隐去气息的，除非修为超过祭炼者和圣物级别，否则根本看不透，这圣辇显然是用来杀敌的。
而叶隐毫无疑问是祭炼者，须俞只是仆从，从叶隐之前的手段来看，恐怕是没有人能够看破这辆圣辇的。至于墨然，也只是沾了叶隐的圣光，气息同源，才可以得此一窥罢了。
须俞的一声冷哼落下，那圣辇上恨不得把神龙尸活吞掉的两个狗腿子掉了下来，圣辇缩小，落入须俞掌中，随后被其袖袍中溢出的黑光遮掩，消失不见。
叶隐笑意不减，右手一抖，平和的旋风刮起那两个狗腿子才被接住。
两个狗腿子到了地上，连连谢恩，叶隐不予理会。
墨然在一旁看的奇怪，这才明白，这须俞看似沉默冰冷，对什么都一副死人脸，但实际上高傲的很，对叶隐这种收两个恶人当仆从的做法很不待见，刚才那一瞬间，融入了大道之势。远非那两人可挡。
若不是叶隐出手，这两个人贩子恐怕会活活被大道逼迫而死。
墨然明晓的同时，心中也是一冷，显然是唇亡齿寒，这须俞现在展现了修为，说不定下一刻自己就可能因为被对方看不顺眼而杀掉，这家伙太喜怒无常了。
心念如此，须俞也落下，往墨然这个方向瞪了一眼，墨然一颤，却发觉这不是在针对他，一转头，是刚出现在地面上的夏筱。
夏筱低下头，衣服依然有些褴褛，但双眼中包含着奇异的光彩，就算他特地回避墨然，也还是被看出来了。
再看叶隐，不置可否的笑笑，以他通天彻地的修为竟是为这种事微微有些烦恼了，真是讽刺。
唳——
清澈的鸟鸣声响起，一只双翅长达数百丈的巨鹰飞来，带着一阵劲风，翅膀上覆盖着金属光泽的青色鳞片，几乎劈裂虚空，勾爪如刀，向墨然他们抓来。
墨然知道这是青鳞鹰，拥有一丝神龙血，算是比较强大的杂血兽了，这一族的至强者更是被传闻能一翅挥出罡风，碎裂天宇。在他那个纪元已经灭绝，这时在此处看到，若不是叶隐护着，恐怕早已被其威压碾碎，颇有种荒诞的味道。
须知，这一族的神识天生强悍，可以趋吉避凶，用来守护这一片土地，之前之所以没有靠近，是因为冥冥中对隐藏气息的圣辇极为忌惮，不过现在圣辇被收起，须俞和叶隐的气息都内敛，和凡人无异，两个人贩子惊魂未定，修为也是不太扎实，也就无所顾忌，一个俯冲，要直取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的性命。
“真是白驹过隙，一转眼几百年，一只小鸟都成了展翅翱翔的雄鹰，果真是老了啊。”叶隐笑叹道，伸手一点，那只青鳞鹰慢慢缩小，到最后竟真的如一只小鸡一样只能在地上奔跑，双翅硬是被叶隐锁住了。
那只青鳞鹰试着发动了一下神通道法，最后无果而终，眸子盯着叶隐，口吐人言，竟是冰冷的女声，“能封住我一身修为，想必阁下的修为也不低吧，百年修道不易，我奉劝阁下还是好自为之，否则的话，在我们凌虚书院的地盘上动手，后果很严重！”
虽然说是劝诫，但实际上却故作高贵，觉得自己的身份凌驾于叶隐他们之上，是在警告，而且也没有把先前的话听清。
她肯定不会去想象眼前这个青年其实是个圣者，甚至于辈分比她大出许多倍，就算是他们凌虚书院的院长在叶隐面前碍于修为的高低，也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前辈。
吼！
“杂血的龙雀？看来凌虚书院这些年还是变强了一些嘛。”叶隐轻笑，看着远方蜿蜒的山脉中一只龙头鹤身的巨兽冲出，发出龙鸣，震慑方圆千里，所有的蛟龙都听从它的号令，他如龙王，向叶隐他们首当其冲的吐出一个火球，符文漫天，重重滚来。
同时，那青鳞鹰不知用了什么秘法，瞬间遁走，墨然双眼刺痛，差点被那火球闪瞎。
“只有这霸道始终未变啊。”叶隐轻叹一声，袖袍一挥，遮天大手幻化而出，却是比之那两个狗腿子要高明出了不知多少倍，如一柄巨剑，剑意势不可挡，分割天地，一条粗大的漆黑裂缝如天埑一般，那龙雀大惊，自己竟是不知不觉陷入了一个小世界中，此中景象，如开天辟地一般，以那条裂缝为界限，清者上升，浊者下降，巨龙群想要逃窜，却被裂缝阻断退路。
龙雀长鸣，张口吐出一轮龙凤环，如烈日，缠绕他的本命道火，轰向那裂缝。
而那裂缝只是来者不拒般的微微一动，把那龙凤环吞下了，不留一丝火苗。
龙雀惨叫，音波化作实质，却是一点作用也没有，他竟是感觉不到他的本命道火了。就像……完全消失了一般。
随即，它坠落而下，失去了道火，自然会重创，不过叶隐伸手一抓，便把它从那个在墨然看来如一个巨大气泡，和天地完美融合的小世界中捞了出来。
“千年修道不易，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便放你一马。”叶隐对着手上缩水版的龙雀说道，又是伸手一抓，那只早就逃遁无形的青鳞鹰也被他束缚。
这一番话，倒是完完整整的还了回去。让那青鳞鹰极为郁闷。
“道友究竟是何人？为何要来我凌虚书院，我凌虚书院自问没有惹到道友！”此时，青鳞鹰再怎么慢脑筋，也是知晓了叶隐的修为并不是他们可以对抗的，那种造化世界的手段，还有那种程度的剑意，她自问是从来没有见过，哪怕是那些高层的长老们也办不到。
“我只是叶隐罢了，而我为何来此？只不过是来叙叙旧而已。”叶隐笑道，总算让青鳞鹰松了口气。
只是，这青鳞鹰的气很快就有种提不起来的趋势了。
因为，叶隐在弹指，而那气泡般的混沌世界已然开始寂灭，其中蕴含的一道道如同黑白龙影的气流飞出，那是高度凝结的灵气，每一道都等于一个教主级强者的能量总和，肆虐向这片天地。
这种东西，若是只来一道还好，会是一番大造化，使这片环境更加适合修炼，可是这么多道完全就是吃撑的节奏，一定会将这片天地撕碎。
“道友助手，我们认错了！”那龙雀开口，是个男子的声音，颤抖着。
墨然细细体悟这种开天辟地而后又毁天灭地。知道叶隐不会真的把这片天地毁去。顶多就是惩罚他们一下而已，若是斤斤计较下去反而失了身份，他可以看到叶隐以惊天手段在改造这片大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