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坐死阎罗
莫小署在外头混迹了也快4年,虽然说只有初中文凭,不过凭她精明的头脑和活泼的性格,在一家大型超市干了半年,便被提升做了店长。可是后来这超市发生了一些变故,原先那位董事长不知道什么原因莫名其妙地入了狱。现在他老婆坐上了这个位置,可能是被情妇之类的事搞得脑子有点扭曲,对原先那些她认为被他老公过分提拔的女员工都有些嗤之以鼻,莫小署也自然在其中之列,便在后三年再无提升,也有些愤愤不平。不过没有办法,在外地别人手下干事就是如此。
突然遇到陈末这小子,也打消了她还想继续再在这里工作下去的念头,倒不如跟着陈末,虽说可能比干这个苦不知多少倍,却也甘心。这小子确实让人生气,可以前的事也怪不了他,都怪自己太过任性。现在啊,突然发现,这生活中,有一个自己爱的人,那才叫生活。
驾驶着自己买了不久的别克,小署脸上完全没有了昔日奔赴工作现场如如刑场的表情。她就这样悠闲,洋溢着孕妇般的安逸。也许是以前常有的习惯,她看了看手表,“呀!迟到了呃。”可又没多做动作,只是轻微地戏谑了自己一下:“小署啊小署,你个小坏蛋,有男人连工作都不要了嘿...”
车稳停在超市附近,其实面前发生的是她早就预见得到了的。
门前站着一位约莫四十左右的妇女,一照面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好惹的主。门板似的脸,和那留下许多剩女气息的短发、抹得鲜红,完全与面部不协调的嘴,无不彰显出这个权威人物的地位。
以前看着她就有些胆怯的小署,现在倒是视她若无物地从她旁边走过,正摆着一张无人可冒犯她的谱的那老板娘,可能正在等着她求饶呢。看着小署这般动作,有些大惊失色,以前习惯俯视的她,一经这变化,倒是有些手足无措了。便放下她那尊架,提起她那本来宽松看着却像紧身款的花裙,一边摇摆着走过去,一边伸出肥大的手指,指指点点。
“莫小署!”
小署根本就未曾搭理,继续朝前走去。旁边走来几个与小署年纪相仿的女孩,看这架势,多半跑了开去,两边都不得罪。只有一个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拖住小署,还摸了摸她额头。小署白了她一眼,也似亲昵地跟她说了一句:“小枝,你姐可没病,两个看着不正常的互掐,必定有一个真有病,咯咯...”可这话却说得很大声。
那老板娘一听这话不动了.
“安静是汹涌的前兆啊~”旁边又来几个员工,只是看情景便又悻悻地走开了。
清晨的超市还没有多少顾客,但往常偷懒耍滑头的都卖力地在工作去了,特别勤奋。
小署转了个身,直视那老板娘,也不说话,就这样径直地走了过去:“咯咯,我说老板娘,是谁又惹您有脾气了?是不是又要流放几个啊?瞧把您气得,不是个年轻的小帅哥吧?哟,我想不是,您怎么能舍得呢。咯咯...”
“莫小署,你!”
“别这样看着我啊,我知道,只要是女的迟到一分钟,就给老娘滚蛋,是吧?我知道,我走,到时候这店倒了,我也没有责任不是?呵呵”
小署玩味似得看着老板娘的表情,一种说不出的痛快:“猪大娘,其实,我发现你跟咱兄弟黑野猪倒挺配,哦,他跟你,喏,就跟你这个样差不多。”
那些在忙碌的员工都憋着气在“咳咳...”
小署舒了一口气,大踏步地往门外走去。愣是把那老板娘噎了一口气出不来。几个顾客进门看着她样子可怜,以为她心脏病发作,纷纷扶她一把。这下可能触动到了她的神经,倒是清醒了吗,便一顿乱骂。那些顾客都吓了一跳。都说这哪是心脏病,分明是神经失常。
小署“砰”地一声关上车门,再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不知不觉眼角却滴出了眼泪。这些年的苦涩,也许就藏在这酝酿已久的泪水中吧。
别克车离开了这个地方,也许在这个地方的记忆就随着那尾气,依然围绕在此,最后消散。
“滴滴滴...”
在嘈杂的汽车鸣笛声中,陈末两人跟着那老头穿过了几条弯弯曲曲的小巷,到了一个跟这小城也格格不入的地方。没有硬化的地,经过小雨的狂轰滥炸,把这填路的小石子冲得零零散散。
“到了,请进屋谈话。”
但见一间难得见着的青砖红瓦房,虽说格格不入,从风格上来说也可讲是鹤立鸡群。古香古朴,陈末煞是欣喜,从骨子里涌出来的。也许是炎黄子孙的血液与这环境相通吧。
“老先生,你收藏很广泛啊。这房子也是古董嘞。”
老头笑而不语,只是请他们进去。
可这胖子牢骚劲又来了,说什么这就是让拍鬼片的地,陈末一听“啪”就是在他头上拍了下,这下倒给他安神了。
老头招呼老伴给客人沏茶,陈末环顾四周看了看,墙壁上都挂满了笔墨丹青,定睛一看,给吓了一大跳,其他署名他不认识,可这王羲之,王献之,钟繇他可是有所耳闻的。这只是摆出来的,还不知道这老头还藏了些什么可以刺激他神经的古董。
这倒是引起了陈末不少疑问。
“请品茶.上好的龙井。”
陈末喝了一口,随口便说:“龙井,甘香如兰,幽而不洌,啜之淡然,看似无味,而饮后感太和之气弥漫齿额之间,此无味之味,乃至味也。”
这话可让全每“咳咳”呛得出不了气,刚想喝一口解渴,这一下全吐出来了。他看神一般地看着陈末,半天说不出话来,好半天缓过气来,冷不丁地丢了句:“没想到你还有这功能。”
陈末也不奇怪胖子的反应,只是故意看向那老头,还是平常未起波澜的神情,他心里更是泛起了疑。
“少年,好学识。”老头稍瞥了一下陈末,只说了这么一句。
“没什么,只是我爷爷好这口,小时候听他讲这些,耳朵都生了茧。”
老头听到这句,眉毛动了动,但一下又归于平静。
胖子早觉得不自在了,这东西是古董,这老头更是古董,气氛沉闷得很。一杯茶见底之后,他终于忍不住了,扯着身上的衣服“噗噗”地响:“呃,我说老古董,呃,老爷爷,这衣服你还买不?”
老头听着好像突然缓过神来:“哦,买买买,少年,你这性子真急,得改哦。”
“咱是在谈生意,你说我干什么?”
“呵呵”
全每索性把衣服脱了下来,摆在桌子上:“你出价。”
陈末用手示意他不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看了看老头:“老先生,我能否向你请教几件事?”
老头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
“这屋里的古董都是挺值钱的货,你不怕我们看着眼馋?财迷心窍的话,能做出什么事情...嗯,您不会这个都想不到的。而且,咱们没有过什么交集吧?您凭什么相信我们?而且,我刚刚想到,我兄弟这身衣服,不可能是什么古董,当时只是有些疑虑,现在更加确信了。”
“怎讲?”
陈末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没有谁会蠢到把古董穿在身上。相信您这样的智者也看得出,如果是它是古董,我们也根本就不知道吧?那您作为古董商,应该逐利,又为何会间接性地告诉我们,它就是古董呢?那你赚的钱不就更少了么?”
老头听着,隐隐流露出一丝快意:“老夫可是正经的商人。”
“哼,这世道还有正经的商人吗?”
“在你面前的不就是吗?”
“不肯说实话就算了,胖子,我们走!”
胖子听得云里雾里,也不说什么,拿起衣服跟着陈末就走。
“哈哈...罢罢...”待他们快跨出门槛的时候,老头拍手直叫好:“请坐,请坐。”
全每百般无奈地又跟着陈末回坐到了桌边。把那件古董撒气扔在一边。
待他们坐定,老头拍了拍手。
从后堂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两位,久违了。”
两人同时回头一看,那人一头红毛,身着黑色风衣,正是半道失踪的柳叶!
这下陈末有些明白了,只问老头:“怎么回事?”
那老头偏头笑望着柳叶,柳叶会意:“我来跟你们说吧,跟你们介绍下,这是我祖爷爷,你们,是我向他介绍的。只是我祖爷爷想试一试你们,呵,看你们是不适合,也不瞒你们,咱们干的,呵,也许世人都觉得有损阴德,用他们的话,就叫盗墓贼。”
“什么?你不是说你是孤儿吗?...学生?盗墓贼?你让我们该相信哪个呢?”
“这个,另有隐情,不便多说。”
“呵,那还有什么可谈的。”陈末平生最恨欺骗自己的人,说着,起身便走。
“你们觉得,现在还有地方可去吗?”柳叶笑了一声,看着陈末。
陈末怔了一下,还是往门外走去。
“杀人犯,盗墓贼,哪个更可恶?”柳叶重拍了一下桌子:“请你好好想想,这个世界,什么事对的,什么事是错的,你就凭你是一个人,就做得出判断吗?”
陈末瞥了一眼柳叶,觉得好生奇怪,这不是他的风格啊。不过转念一想,是啊,天下之大,确实没自己的有安身之处了。盗墓贼?盗墓贼有什么不好的,什么叫损阴德,世上在光明处干着损阴德之事的人还少吗?祖宗的财富留在土里面长存,还不如重见天日,采阴补阳。天地阴阳,孰是孰非,自己不谈。自己只是个凡人,凡人只会求生。
想到如此,陈末望了一眼全每,问他的意思。全每想了一会,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干脆答道:“随你。”
“好,我们加入!”
“呵呵,很好,重新自我介绍下,江湖抬爱,称小老儿鬼道三使之一-‘坐死阎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