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风云再起

醒来时白芸嫣发现自己已经在一个黑乎乎的屋子里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如此了。所以她也就见怪不怪了。

她很淡定地坐冰冷的地上站起来，静静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与此同时，她已然明了是谁抓了她。

哼，月娘死得那么惨，就算是她不来找她，她也是会去找她的。她要点着她的心口问问她，她的心到底是黑的还是红的，到底是不是血肉所做？月娘是她一手养大，她为什么要那么残忍地对她？一想到月娘，她的心便痛得无法呼吸，恨得牙直痒。

怦！

正恼火着，忽然门就被撞开了。

白芸嫣蓦地抬眸看去，

“好久不见呀，丫头。”只见凤九娘抱着双臂，身后跟着两个男人，一摇一摆地走了进来。

遏制不住心中怒火的白芸嫣失去了理智一般奔过去，一把揪住凤九娘的衣领，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么对月娘，为什么！”

她的话还没说完，凤九娘便一掌将她推出好远，并重重地倒在地上。

白芸嫣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重物砸压了一下似，痛得有些不能呼吸了。

她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恶狠狠地看着凤九娘，

“告诉我，为什么要那么对待月娘？”

不提她还不来气，一提她便气不打一处来。凤九娘原本眯着的眼，陡然一亮，一步一步逼近她，

“为什么？”她突然咬牙切齿地怒目圆睁，“我到是要问问你，你为什么要利用单纯老实的月娘，你不知道她是一个你说什么都会相信的人吗？”她双唇微颤，“害死她的不是我，把她害那么惨的也不是我！白芸嫣，我才没想到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如此的有心机，如此的心肠歹毒，你想知道月娘是怎么死的吗？”

白芸嫣蓦地拧紧了眉心，

“是我？”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心里却已经开始默认，如果她不走，如果当初她没有利用她，她就不会死。

她说得没错，是我，是我害死了月娘。

凤九娘沉沉地踱着脚步，眼眶微红，

“我们谁也没想到那天夜里她会冒死放你走，第二天一大早，她满身狼狈地跪倒在她的面前，说她背叛了我，甚至连给我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在我面前吞下了我们火凤阁最毒的毒药，凤凰胆。这种毒药，我们火凤阁的弟子每人都有一粒，入阁的那天我们都会对天发誓，若是有朝一日倘若是我们背叛了火凤阁，就会要服下那粒凤凰胆，以死赎罪。可是……”她从未想过让月娘死，月娘于她来说就像是她的一个小妹妹。唱然名份上为师徒，可是情份上亦母女又似姐妹。“我并没有要她死，她可以选择不死，我也不会要她死，可是她自觉对不起我，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就吞下了那毒药……”

听着凤九娘讲着关于月娘的事，白芸嫣的心似在滴血。她痛苦地抓着自己的胸口，

“月娘，对不起，月娘，我不是有意要这么做的，月娘……”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月娘已经死了，已经不在了，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凤九娘怒吼道，“虽然月娘不是你所杀，可是她却是因你而死，若是别人，我一定会血债血偿，可是我知道，若是我杀了你，月娘她一定也不会原谅我，所以，我不会杀你。”白芸嫣讶异地看着凤九娘，

“月娘呢？我要想见她。”

“你还嫌害她不够吗？”凤九娘冷笑，“见她有什么用，只会让你的罪孽感更加深罢了。”

“月娘，月娘，我到底要做些什么才能让天上的你好受一些？”白芸嫣只想能为她做些什么才好。

凤九娘斜睨了她一眼，

“想见月娘是吗？想做些弥补？”

白芸嫣一听，

“可以吗？”不管怎么样，死者为大，月娘连命都给她了，能为她做点事又算什么呢？“我该怎么做？”

“月娘她生前一直视我为亲人，而我也的确是她在这世唯一的亲人，所以，只要我想要做的事她就会平遗余力地去做，”

“那你为什么还要将她暴尸在城墙上？”白芸嫣恨恨道。

“哼，你以为我会有这么歹毒吗？你有看清那张脸吗？那只不过是穿着月娘生前衣衫的一个才病死不久的农家女而已。”凤九娘定定道，“走吧，我带你去看月娘。”……

月夜幽幽，星夜沉沉。

相国府外一片清寂。

突然，一个身影在相国府大门口徘徊观察了片刻后，一闪身进了相国府内。

此刻，沐天成的书房内依然清亮，窗户上倒映出他不断徘徊的影子。

“老爷，蘅芜公子到。”

沐天成一听，忙转身看向门口，

“请进！”

管家便推开了门，一个年过中年身着锦衣的翩翩公子走了进来，

“沐相国。”他微微拱了拱手。

“请坐，蘅芜公子。”沐天成请其坐下，并让人看茶。

蘅芜公子扬了扬唇角，

“沐相国不必客气，叫我吕岩便好。”

“呵呵，好，吕贤侄，想必你应该知道我在这种时候请你来是所谓何事吧。”沐天成开门见山道。

吕岩微怔，

“小生不才，还请相国大人明示。”

“呵呵，真是谦谦公子啊，如谦虚真是难得。我想，朝廷对当今江湖武林的不满你也应该知道了，所以呢，要顺应时势，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一看便知吕贤侄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而皇上太后呢，如今也正是求贤若渴之时，倘若贤侄能归顺朝廷，我定当尽心竭力扶持贤侄，”说着，他便轻声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已经是个半截入土的人了，就算是有心也无力了，而你不一样，就像是正午的日头，光和热都是最强的……”大道理，小道理，沐天成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篇。

吕岩扬了扬唇角，

“呵呵，大人想让我怎么做？”

沐天成一听，顿时眯了眯双眼，

“吕贤侄果然开明，皇上让我……”

而此刻，夜不能眠的还有鬼见愁，他已经知道了凤九娘抓走了白芸嫣。

这个女人的确聪明，可是女人终究是个女人。

心里想着，他不由扬了扬唇角，微微捏紧了拳头。

“无忌，你过来。”他轻轻唤了一声。

苏无忌忙推门而入，

“阁主。”

“明天一早你……一定要快，知道吗？”鬼见愁神色凝重道。

“知道了，阁主。”说罢，苏无忌便匆匆离去。

窗外，除了呼呼的风声，还有兽嗥吼。

也不知道这凤九娘到底想干什么，说好了带她去看月娘的，可是却把她带到了一个深山老林里关了起来。

说好了夕阳落山之前回来，可是到现也不见人影。

这个婆娘诡计多端，她说的话就不能当真。现在想想，她能利用月娘来骗自己，说不定月娘没有死呢？她故意用月娘之死让自己内疚，从而达到利用的目的？可是倘若月娘没死，她又在哪儿呢？心里想着，便不由想到了当日的情形。

有句话凤九娘是说对了，月娘是个心眼儿实诚的人。

只要是打开了她的心门，你说什么她都会相信。

当时月娘要放她走，她把自己的目的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可是月娘仍然选择放她走，这点是她最感动的地方。可见，若是她认定了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

一想到这些，白芸嫣的心里又很矛盾。

依月娘的性格，她选择吞下凤凰胆自杀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火凤阁有火凤阁的规矩，毕竟，她放了就是跟凤九娘过不去。

她与她仅仅只有数天的情谊，而九娘不同，将是有养育之恩。

这么一想，她又有些迷茫了。

但是，她希望月娘没有死，这与她心里有无内疚无关，她只觉得月娘是个好人，她应该好好地活着……

眼看着天都快亮了，可是即墨羽却仍然坐在那个临窗的角落处，孤寂地喝着他的酒。

那天，他沉默了良久，终是没有回答她问的问题。

不过，通过他的沉默，与当时的眼神，她心里头已然明了。

他有喜欢的人，而且那个人一直就在他的心里。

“即墨大哥，”犹豫了好久，她终于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

喜欢一个人是无法自控的，她喜欢他，没办法让自己不喜欢。所以，即便是他的心里有了人，她也无法让自己不喜欢他。

喜欢并不一定是非要在一起，只要他幸福，能时时地看到他，替他分忧解难，她便已经很满足了。

“春雪？你怎么还没睡？”

方春雪缓缓地走了过去，

“那是因为即墨大哥也没睡啊。”

即墨羽扬了扬唇角，

“怎么？睡不着啊？”

方春雪微微垂了垂眼帘，

“我就是很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像即墨大哥这么完美的人，到底什么样的姑娘才能配得上？才能入得了即墨大的眼，进得了即墨大哥的心？”就算是他有喜欢的人了，她也想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究竟差那姑娘在哪儿？

即墨羽微微蹙了蹙眉心，

“春雪，实话告诉你吧，即墨大哥是一个道长养育大的，所以，即墨大哥是个世外人，既是世外人，就没有俗情杂念，什么爱恨情仇，对我来说，只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方春雪微怔，

“真的吗？”她很是意外。

可是她看他的样子，分明就是很担心很在的样子。

若不是在担心牵挂一个人，怎么会消沉成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