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6）

丁裳裳一个人杵在那里，有些愣怔，“这就完了？”

周围的人看着自己，神情有惊疑，有赞赏也有愤然，而那位姑娘却是面色羞红泫然欲泣，一脸不可置信，她推开同伴跑了出去，风中传来一片叮铃声，像**在低泣。

丁裳裳感觉不妙，“怎么回事？”

苻兆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目光停在她的胸口处，丁裳裳被他瞧的火冒三丈，“你乱看什么！”

那种欠揍的腔调再次响起，“他说不与女子比斗。”

丁裳裳张了张口，惊讶的表情不像作假，“他怎么……”

苻兆转过头，慢慢饮着酒，望向紫衣男子的目光晦暗不明。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丁裳裳跟在他身后，心里像是有所感应，回头时，见那紫衣男子正看着自己。

第二日，故国原王招苻兆觐见，丁裳裳扮作侍从跟随左右。

高句丽的王宫布局仿照中原的建筑，也是正南正北的格局。故国原王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体有些发福，脸上一派和煦的笑容。他身边坐着两个男子，年轻的那位正是昨晚的紫衣男子，听到他就是高句丽的世子，惊讶之后便是满满得意，自己竟然把一国的世子给揍了！

礼毕，故国原王笑着道，“不知使节来此有何要事？”

苻兆作揖，“北燕背信弃义，当初承诺我朝若出兵南晋，割让五城予我国，不料战事结束却毁约践诺，试问这岂是泱泱大国的作为？苻兆曾闻得，燕国曾掳走美川王的遗体并劫持王的母亲，这种不仁不义之举，难道亦是正道的做法？况且燕朝奸臣当道，吴王慕容垂被逼投奔我朝，苻兆来此请求王与我朝出兵，一泄旧恨，讨回公道！”

故国原王呵呵一笑，抚着下颌看向世子。

“君子重诺，一国之主岂能失信于天下！不过，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百济与新罗对我虎视眈眈，我若出兵，必被他们乘虚而入，犯我疆土。”

说完与世子对视，世子紧接道，“父王所言属实，不是我们不愿相帮，徒奈兵力有限。若是秦使能说动百济和新罗一同出兵，兵源充足，必能战无不克。”

丁裳裳觑向世子，这个人果然不简单，虽然嘴上没有拒绝，却将难题扔给了苻兆。

苻兆故作惋惜，“可惜可惜，若是我们东西夹击，燕国必然兵败如山倒，既然王有苦衷，我必会将实情禀告国主，相信国主定能理解。”

而后又道，“据说近肖古王此人，雄心勃勃，近年来为扩大疆土与周边邻国战事不断，故国原王若是不趁早将之降服，将来必成隐患。我来之前，异人夜观星象，预言朝鲜不过数年，必呈三足鼎立之势。”

故国原王大惊，“使节言之有理，不过……”

世子忽然接道，“我国连年战争致使国库空虚，且待养兵蓄锐，徐徐图之。”

苻兆称是，然后站起身来，“苻兆在此预祝故国原王早日统一朝鲜。”

高句丽王大喜，“好，来人摆酒……”

不等他说完，世子再次打断，“父王，秦使初来此地，想必未尝过我们的宫中御酒，不如让人多备些送到驿馆让秦使品尝？”

高句丽王面色不郁，并未答话，苻兆低头浅浅一笑，“有劳世子了”。

苻兆几人出了王宫，上车后丁裳裳问道，“高句丽世子为何打断故国原王的话，听说他们粮食产量不丰足，难不成是舍不得一顿宴席？”

苻兆慵懒的依着车厢，“世子不简单！”

丁裳裳正等着他的下文，却见他只是拿眼睛瞧着自己。自己和他相处有些时日，对他的言行有些了解，此时丁裳裳心中蓦地生出不详之感，果然听他道，“回去准备一下，明晚将他杀了。”

“什么？”

苻兆坐直了身子，这次不再吝惜语言，“我曾学过些相面之术，世子此人，沉稳刚毅，心机深沉。高句丽为了扩大疆土，不断向北向东扩张，再加上粮食不充足，国内已经财力不支。高句丽在朝鲜疆域辽阔，目前最该走的是复兴之路，整饬军队，休养生息，这位世子想必正是明白此中的道理，才不愿他父王陷入与百济和新罗的战争泥潭。”

“你是担心高句丽越来越强，统一朝鲜，将来不易控制？”

“不错。”

“可是你之前说过，高句丽刚刚战败，近肖古王势强，此时若杀了世子，引起高句丽内乱，你不怕高济做大？”

“那也要等高济真的变强了再说。”说完，伸了一个懒腰，往马车外看去，“最近闲来无事啊！”

丁裳裳狂吐一升血，“这才是你要杀他的理由吧！你们秦国侵略燕国，朝内正是用人之际，你却跑来这里忽悠人家出兵，做些个鸡鸣狗盗之事？看来你在朝中不得意的很呢！”

苻兆面色一沉，“要杀他的人是你！”顿了一顿，“我好像有些时日不曾吹箫了，最近甚是怀念啊！”

丁裳裳脸色绯红，绝对是被气的，“我又不是杀手，不干！你若想要我的命，何必找这个借口，王宫那么多守卫，不等我近身，就被扎成了刺猬。”

苻兆挥了挥手中的竹箫，“你有拒绝的资格吗？”

眼见丁裳裳濒临暴走边缘，为了不让她在秦国使节的车厢里上演全武行，苻兆放柔了语气，“我另有安排，不会让你涉险，你只要听令行事即可。”

车厢里再次消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