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化装侦察
听到远处的枪声，赵明训立即集合队伍，火速奔向枪响地点。根据枪声传来的方向，赵明训判断一定是四班的兄弟们和什么人交火了。
等赶到事发地点，果不其然是四班的兄弟们，远远地就看到六子抡圆了砍刀，劈倒了一个人。
到了近前，只见地上躺着两具皇协军的尸体，杨大锤也倒在血泊里。
“什么情况？”赵明训问道。
六子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描述了一遍。
和青山俯下身子检查了一下杨大锤的伤势，是贯穿伤，弹头没留在体内，血还在流。便对赵明训说道：“没伤到要害，但是失血过多。”
赵明训命令站在杨大锤旁边的几个兄弟、“你们几个马上把杨大锤背回土地庙，上次冀郎中留下的草药还有一些，回去后给他敷上止血。”
“是，长官！”几个兄弟扶起杨大锤返回土地庙。
看着路上的轮胎痕迹，赵明训好生奇怪：“鬼子的卡车怎么会到这里来呢？”
和青山也蹲下来，仔细观察后，有了同样的疑问。这里地处三县交界地带，按照常理日军不应该推进得这么快。
其实在太平岭休整的这些日子，因为信息不灵通，赵明训与和青山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短短数天内，因为省主席韩复渠的不抵抗，周围的几个县城临朐、昌乐、寿光，甚至潍县、安丘等地皆已沦陷，此时的鲁中地区已经完全沦为日军的大后方，青州境内也仅剩下太平支队这一支孤军。
“长官，这里距离县城较远，日军的卡车会出现在这里呢？他们是经过这里，还是另有目的？”和青山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赵明训想了想，拿了根树枝在地上比划着说道：“不可能是经过！你看，如果是经过，他们要到哪儿去？通往临朐、安丘的道路都不经过这里，舍近求远不符合常理。”
他站起身来，看了看周围的山丘，自言自语地说：“如果不是经过，日军跑到如此偏远的地方，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长官，如果有一副军事地图就好了！”和青山说道。
“是啊，如果有了地图，我们就可以仔细地分析一下。”赵明训不无感慨，目光落在了两个皇协军尸体上，便转身招呼六子：“老六，你过来一下。”
“啥事，长官？”六子问道。
赵明训指着地上的尸体问：“这个二狗子死前说了什么没有？”
“没有啊，一个二狗子有啥好说的，就是一个劲的向俺求饶。”六子有些不太明白。
和青山问了一句：“你没问问他们干什么来了？”
六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没问！俺就是看着他们欺负一个小姑娘，心里气不过，一刀就砍了！”
和青山无可奈何的拍拍六子的肩膀，说道：“六哥，以后记住再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先问个明白再杀不迟，这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六子“哦”了一声，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
“不管怎样，老六还是有功劳的。杀了两个二狗子，算是给百姓们出了口恶气！”赵明训看了看惊魂未定的小姑娘，“这样吧，青山你安排两个兄弟，把这个小姑娘送回家。老六，你把这两个二狗子的尸体埋了，今天你们就不要上圣水埠了，让一班接替你们。完事后，大家先回土地庙，再做商议。”
“是！”
“是！”
大家领命，分别开始行动。
回到土地庙，已是晌午时分，大家先到厢房看望了受伤的杨大锤。三八式步枪子弹穿透力强，在杨大锤的左腿上钻了个眼，所幸没有伤到骨头。
吃过午饭，赵明训与和青山在大殿里，重新分析鬼子出现的原因。研究了半天，也没得出什么结论。
“与其在这儿瞎琢磨，还不如派人下山侦察一番。”最后，和青山说道。
赵明训补充说：“不止是下山侦察，还要加强太平岭的警戒。告诉兄弟们，提高警惕，千万马虎不得！我估计和鬼子交手的日子不远了！”
“长官，这次让我去吧！”和青山主动请缨。
让和青山下山侦察，的确是个合适的人选。心细稳重，有一定的经验。
赵明训思忖片刻，点头同意：“可以！为了行动方便，这次最好是换上便装，你准备带谁去？”
“六子！”和青山回答的很干脆。
“为什么是六子，而不是黄修明？”赵明训有些意外。以前在警备团的时候，每当执行任务，和青山总是带着黄修明。
和青山便解释说：“老黄作战勇猛，又是个急性子。正因为这样，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他当过兵。而六子入伍时间短，再加上他那副流里流气的长相，怎么看也不像个军人。更重要的是，六子头脑灵活，他那些江湖上的旁门左道，有时候非常有用处！”
听了这番话，赵明训乐得哈哈大笑起来，连连说道：“有意思！有意思！就让六子跟你下山！”
说着，赵明训忽然想到一件事，便问：“青山，这个六子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你能不能给我讲讲？”
这个问题让和青山有些犯难，支吾了一会儿，说道：“长官，具体做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有些事情只是我自己猜测的。接照我大哥的说法，六子属于江湖中人。不过有两点我可以肯定，一是六子极不愿意让别人了解他的底细，还有就是他一定会成为战场上的一把好手！”
“我明白了！”赵明训若有所思。做为一支队伍的长官，他有必要了解属下的详细情况。但是同时，目前太平支队急需更多的力量加入。对于一些人以前的历史，可以暂时不予计较。
和青山其实也不想对自己的长官隐瞒什么，便补充了一句：“不过请您放心，合适的时间，我一定会把我所了解的六子的全部情况都告诉您！”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赵明训也不好再问些什么。他了解和青山，也相信和青山。和青山没有合盘托出，肯定有他自己的考虑。
“好吧，你去准备一下！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有情况马上回来报告。”赵明训说道。
“是！”和青山行了军礼，转身出了大殿。
郑母镇距离太平岭并不远。和青山与六子换了老百姓的衣服，很快就进了镇子。
与往日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不同的是，街道冷清清的，看不见一个人影。寒冷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
“奇怪，今天大街上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六子嘀咕着说道。
走在街道上，和青山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了远处的那座二层小楼。想起赵明训以前的举动，总感觉着小楼里隐藏着什么秘密。
“看啥呢，兄弟？”六子顺着和青山的目光也向小楼望去，“那里藏着宝贝？”
和青山笑了笑，说道：“我哪儿知道？”
经过郑家门口时，只见大门紧闭。六子情不自禁地放慢了脚步，门口上几副大红春联让他意识到，还有两天就是春节了。
“走吧！”和青山拍拍六子的肩头，又小声问道：“六哥，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人家可是大小姐！”
“瞎说什么？”六子说话的底气明显不足，“你六哥是那种人吗？兄弟，你有所不知，俺这辈子不能沾女人！”
这句话和青山六子以前好像说过，具体的原因自己早忘了，就又问了一遍：“为什么呀？哪个男人不得讨个老婆过日子？怎么单单你不能沾女人？莫非你是个太监？”
“去你的！你才是太监呢！”六子白了他一眼，“如果俺沾了女人，这辈子就不能重操旧业了！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这是什么破规矩！你还想着重操旧业啊？”
“那是！来钱快！”
“连个女人都不能碰，钱再多有什么用？留着下崽儿啊？”
“⋯⋯”
“你以前到底干了什么？神神秘秘的！”
“这个不能告诉你！”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别忘了，和远山是我大哥！”
“既然你猜到了，别到处瞎嚷嚷！”
“害怕别人知道？你别做呀⋯⋯”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顺着街道往前蹓跶，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通往县城的公路上。
公路的旁边便是原来的镇公所，大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两个荷枪实弹的皇协军，院子里高高挂着一面太阳旗。
两个人大吃一惊！赶忙收住脚步，鬼子这是何时到的这里？相互对视了一眼，返身就要往回走，打算找个隐蔽的地方暗中侦察一番。
刚一转身，几把明晃晃的刺刀便对准了他们：“站住！干什么的？”四五个皇协军拦住去路，厉声喝问。
和青山连忙陪着笑解释说：“长官，俺们是种地的。”
“种地的？一看你们两个贼头贼脑的就不是好人！把手举起来搜身！”
两个人慢慢举起双手，心里暗自庆幸没带武器。六子更多的则是庆幸一直揣在身上的大洋玉镯等东西，下山前被自己藏了起来。
一个皇协军边搜边问：“哪个村的？”
“小尹村的。”和青山镇定地回答说。
“叫啥名啊！”
六子忙说道：“俺叫六子，这是俺兄弟叫小七。”
皇协军翻了翻眼皮：“兄弟俩呀，怎么长得不像啊？”
六子“嘿嘿”笑了笑：“一个随爹，一个随娘。”
搜查了一遍，见两人身上没什么可疑东西，搜身的皇协军便喝道：“走！”
两人一听连忙要走，却又被刺刀挡住。领头的皇协军骂道：“嘿，他姥姥的！往哪儿走呢？这边！”
和青山暗说不妙，陪着笑脸问：“长官，让俺们去哪儿啊！家里人还等着俺们回去过年呢！”
“少他娘的废话！走！”皇协军不耐烦的给了和青山一枪托，押着两人进了镇公所的院子。
一进院子，只见地上堆满了石头、青砖和木材，几十个青壮劳力正在几个皇协军的监督下挖地基。一辆大卡车停在院中，三个日兵正站在车旁，对着一副图讨论着什么。
和青山与六子恍然大悟，敢情这是被抓了丁，来当苦力。
经过卡车时，和青山的目光被日兵手中的图吸引过去。他迅速瞄了一眼，那是一副地图，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字。
身后的皇协军又踹了他一脚，骂骂咧咧地说道：“快点走！你他娘的磨蹭啥！”
六子看着卡车很眼熟，像极了早上在圣水埠脚下的那辆。他想听听这几个鬼子说什么，可惜叽哩哇啦的全是日语，一句也听不懂。
一个皇协军扔给他们两人一把铁锹和一把铁镐，指着工地说道：“你们两个去那边干活去！”
和青山看了看初具雏形的地基，按照地基的形状和大小判断，估计是要建炮楼或碉堡类的建筑。
便回过身故意问皇协军：“长官，这是要干啥啊？啥时候让俺们回家过年？”
“过年？这个年就在这儿过了！干完活皇军自然会放你们回家，如果不老实，小心一枪崩了你们！”皇协军挥了挥手中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恐吓道。
“不敢！不敢！”和青山装作害怕的样子，点头哈腰地说道。又冲六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可冲动。
六子明白和青山的意思。看了看这个耀武扬威的皇协军，拿起铁镐，慢慢地走进工地，心里想：“六爷记住你了！早晚让你个王八蛋跪地求饶！”
几十个劳力闷着头只顾干着自己的活，对和青山与六子的到来视若无睹。
六子悄声说道：“兄弟，你说你接的这是啥差事？非要带着俺来，这下好了吧，稀里糊涂的被抓来成了苦力。”
和青山迅速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低声说道：“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们本来就是侦察来的，被抓到这儿未必是坏事。”
六子一撇嘴：“有难倒是同当了，俺可没觉得你有福的时候和俺同享。”
“嘀咕什么！赶紧干活！”一个皇协军端着枪大声喝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