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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残余的时间(四)
“格嘉、沐廖,你们两个给我把她带回家去!这几天不允许她出门半步!”墨楼青搀扶着即将站不稳的未冉冉,吹胡子瞪眼生气的吼道。
墨格嘉上前一步,墨尘露就后退一步。他看着她的眼睛,无比坚定,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犹豫。打定了主意要留在医院照顾言御生,那份觉悟可以说看的他都心里微微一颤。
但是碍于父亲命令式的口吻,他不得不和海沐廖一左一右架住墨尘露将她带离医院。
海沐廖的车子上,她不说一句话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墨格嘉从车镜子里看她,说:“不要跟爸妈对着干,他们都是为了你。”
她伸手悄无生气的抹去脸上残留的泪痕,看向窗外。红灯绿酒的城市,灯火通明的街道。美丽的冬季,霓虹灯广告牌,似乎这座城市的一切还沉浸在除夕夜之前。
墨尘露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正在马路上飞驰的车子车门,身子不受控制的被强风乱刮,跌了出去。
海沐廖和墨格嘉只听到咚的一声巨响,回头一看,后车座里空无一人!
海沐廖结结巴巴:“人、人呢!”
他们吓得冷汗顿时淋漓尽致,车子打转漂移立刻停下,幸亏临近夜晚,这条马路上车子不太多,他们在车后不远处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墨尘露。
膝盖再次流血不止,她疼的呲牙咧嘴,伸手摸了一把额头。火辣辣的疼,满手的鲜血。额头很有可能进去了石子,总感觉有异物在。她难受的撑起身子,扶住路边的大树,颤颤巍巍的往前走。
哥哥在墨尘露背后大喊:“你给我回来!”
海沐廖却停下脚步,拦住了墨格嘉:“算了吧。”
“可是!”
“算了兄弟,她要回去你就让她回去。不见棺材不落泪,露露倔强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一路上,许许多多的陌生人带着怜悯可怜的眼神看向她。她一定是被人认为成了乞丐,甚至有好心人塞给她钱让她去医院包扎一下伤口。
她盯着手中的一百块钱,回忆起从前高中时代,利用缺零花钱等各种烂理由接近言老师,哪怕是多说一句话她都能开心一整天。言老师丝毫不领情,那时候她狂追,他就狂跑。甚至在学校见到她就掉头转身,那时候她像他的瘟神。
捏紧手中的人民币,她傻傻的笑了笑。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是傻子,她不仅是个傻子,还是个不想要这条命的傻子。
她啊,从小出生在富裕家庭里,从来没有愁过吃喝玩乐。以为只要爸爸有钱,家里有钱,她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从前她想要钱买来言老师的感情,现在她想用钱换来言老师的健康。可是事实证明,钱什么都干不了。于是她将身上所有的现金全部施舍给了马路一边趴在地上乞讨的残疾人,残疾人见她鲜血淋漓的脸,吓得以为是鬼来了,连破烂的瓷碗都不收转身就站起来跑路。
她这才意识到,残疾是装出来的。
原来这个世界是这样的残忍,竟然会有人利用残疾、身体不健康来恣意剥夺别人的同情!
墨尘露咬住下唇,走路摇摇晃晃,她只觉得自己的膝盖快要废掉了。没有任何知觉,疼到彻底麻木。她眼前所看到的整个世界,一半的是血红色,兴许额头上的伤口流血流进了眼睛里。可是她根本顾不上那么多,她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赶回市医院,陪在言老师身边。
步行十多分钟,她逐渐头晕脑胀。
眼前走马观灯般出现言老师各式各样的表情,有快乐的、开心的、悲伤地、痛苦的。最后画面定格在了四五年前,他提出分手的那一刻。他的表情非常痛苦,眼中产生对这份感情的留恋。她心里非常清楚言老师究竟有多么舍不得她,那时候他碍于墨氏父母的阻碍,碍于他们在一起只会给她带来的极大痛苦和惨重的代价,于是再次背井离乡远走高飞。
她再也不想回到那个时候,心疼的几乎要窒息过去。就像鱼儿没了水,乌龟没了壳,蜗牛失去家。
这一刻,她再次感到撕心裂肺的疼,仿佛一双有力的大手正攥紧心脏。只要稍稍用力,她就会一命呜呼。
好不容易瘸着回到市医院,来到特殊隔离病房门前。护士本想伸手拦住她,却被墨尘露冷冷的眼神所吓到,立在原地不敢吱声。
她推开门,走进去,血一滴滴的像踩到雪地里的脚印似的在她背后留下一串痕迹。
言御生听到声音,缓缓睁开眼睛。霎时间瞳孔锁紧,他忙坐起来皱眉:“怎么搞的?是不是他们在外面打你了?”
“不是,是我自己从车上跳下来摔得。”
她摇了摇头,没有作声。虽然心里憋着的一股子委屈,却努力不哭出来。因为她发誓过,要从今天开始只让言老师看到自己的笑容。
于是墨尘露抬起头,傻乎乎的朝他笑。
“从正在跑的车上跳下来!?”言御生愣了愣,“笨蛋,你笑的比哭还难看。”
她强装笑颜被识破,有些垂头丧气。
他下床,从床边的橱柜中拿出消毒棉花和碘酒,坐回床上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对墨尘露笑道:“笨蛋,坐上来。”
她饿狼一般扑过去,乖巧的双手揽住言老师的脖颈,小脑袋摇摇晃晃的说:“因为他们想要把我带回家去,迫不得已我只能从车上跳下去了。”
“以后不许这么做!”言御生皱眉,生气的说。
她使劲点头,“我答应你。”
“乖乖别动。”他的声线成熟好听,刻意放低了声音十分温柔。
言御生帮她擦了碘酒,包扎好额头和两个膝盖。深深叹了口气:“尘露,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生活?”
“你想听我的回答?”
他认真的点了点头,明亮的黑眸看着她。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但是我世界中的每一个‘以后’都会有你。”墨尘露顿了顿,说:“我要我们以后生活在那栋海边别墅里,我还要你去我家得到父母认同,我要我们顺利结婚。我要你以后在教堂对上天发誓今生今世只会爱我一个人,我要以后为你生个孩子,我还要看着他念小学、初中、高中,然后要你看着我们爱的结晶也找到幸福……”说到这里,她强忍住要流出来的泪,手摸上心脏紧紧揪住衣领。
好痛,这里,好痛,真的好痛。
言御生轻笑出声,用手指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可真幼稚。”
“我在你面前似乎永远都这么幼稚,对不对?”
“嗯,”他淡淡的回答:“从前就是,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小孩,另外还是——”
“是什么?”
“是我的学生。”
“老师……”
“嗯?”
她凑近他,轻轻吻了上去。小舌尖挑逗般的舔了舔他的薄唇,这是她每次想要深吻时发出的暗示,而这一次言御生却没有张开嘴唇。
她脸色有些失血,“为什么不让我吻你?”
“……我怕传染你。”他用无奈的语调说道。无可奈何的表情里面夹杂着一些自责,疲倦。她读不懂言御生的表情,更不明白那双刚才还明亮的黑眸此时此刻为什么露出迷茫。
“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她凑到他耳边,吐了口热气说。
“什么问题?”他温文儒雅的微笑着。
“老师,你想不想要一个孩子。”这是肯定句,她没有疑问的语气。
言御生笑容僵硬在脸上,像瞬间凝结的冰块。眼看墨尘露就要脱掉上衣,他立刻别过脸,双手制止她:“你不要这样。”
“老师,我想。我真的非常想要一个属于你和我的孩子……”她带着哭腔,眼中闪过卑微骑到他身上。
墨尘露,放下了所有身段、所有自尊,甚至不惜一切,只为了一个她深爱的男人。
“我们还没有结婚。”
他直视她,冰雪玉肌暴露在空气中,小巧圆润的肩膀因为哭泣而抖动着。周围的空气仿佛被点下静音一样,只能听到墨尘露卑微到骨子里的哭声。
“尘露,老师不想再继续拖累你了。”言御生叹气,锤了捶胸口说:“所以别这样好吗?”
“什么意思,老师,你又要跟我分手吗?不,我不要,你说过你欠我太多,要用这辈子还清我。我不许你又出尔反尔,再像之前那样一声不吭的远走他乡!”
“尘露,冷静点听我说,你误会老师了。老师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她低吼,昏黄的病房中只能接着微弱的灯光看清他的脸。“抱我,老师,我要你抱我。”
言御生脸上布满阴霾,像被一团团白雾围绕,看不清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他沉默着,沉默着,最后别无他法主动上前吻她。十指相扣,她被他温柔以待的推倒床上。墨尘露闭睛,感受着只属于言御生的味道。带着一些消毒水的清香,他柔软的头发从她的小腹扫过,他温暖的大手爱抚着她肌肤的每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