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神秘的小女孩儿

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的昏迷竟经历了那么久。

我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温暖明亮又温馨，整个房间都是粉红色调。我脑子一片混沌，没明白自己是怎么到了这样一个幼稚的少女色闺房的。我正在迷糊的时候，眼前豁然出现了一张漂亮的脸。

那是一张肌如白雪、胶原蛋白爆棚的脸，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正在惊讶地瞪着我。

“你活了啊？”

我眨了眨眼，感觉自己还在做梦！

这明明是我记忆中深爱着的徐星儿六岁时的眼睛。

“你是谁？我在哪儿？”

小女孩儿对我歪了下小脑袋，婴儿肥的脸上，薄薄的小嘴可爱地微微撅起。她把胖乎乎的小胳膊交叉放在胸前，表情严肃地瞪着我。

“你傻了吗？”

我噗了一声：“小丫头，你家大人呢？”

“我是这里唯一的大人！叫我小兔子。”

我差点笑出声，忍了半天，看着她认真的小样儿板住了脸：“小兔子，我是怎么到这来的？”

“在花山谜窟，你被青龙爆炸的碎片击中。当时你正举着胜利的手势——这样！”小丫头吐着舌头学着我当时领悟到爷爷留下的暗示线索时惊喜的动作。

是的，那也是我最后的记忆。之后我竟然被击中了？

“我在哪里？”

“我饿了，要去做饭！”她没回答我，脑袋上的小冲天辫乱蹦，转身走了。这时房间角落里的电话铃响了，我想从床上爬起去接，却突然意识到我脖子下面的整个身体都动不了。

“小孩儿！！小兔子！我，你快来！出事儿了！”我语无伦次地大喊，几乎喊岔气儿了！良久，小兔子拿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馒头一溜小跑儿冲了回来，嘴里还叼着一个。

“你醒了就要这么吵？”她瞪大美丽的眼睛，睫毛忽闪着，微怒地看着我。“我弄药是需要时辰的。别吵！”说完她转身又要走。

我连忙大叫：“别走，我浑身都不能动了！我是不是瘫了？”

小女孩儿双手插在腰上，吐出嘴里的馒头，对我点了点头。“是的，你没死！”

“我问你我瘫了吗？”我越来越抓狂。墨碎、墨家机关城、轰然倒塌的机关龙都好像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我九死一生破解墨家机关城的结局，竟然是躺在这小孩儿的房间里成了个残废！

“罗莫伏。你真没用！”看到我流下眼泪，她更生气了。“我见过的最没用的人就是你！”小丫头真的气得小胖胳膊乱哆嗦，肩膀夸张地一耸一耸。

我泪眼朦胧地瞪着她，扭过头去不想说话。她见我安静了，脚上一双大人的拖鞋噼里啪啦，再次离开了。我无比绝望地看着天花板上那些粉红色的小星星，又看了看窗外。窗外没有其他楼宇建筑，只有树影婆娑。看那树木上叶子的颜色，竟已是秋天。我在花山谜窟的时候不是初春吗？怎么时间过了这么久了？我一直都昏迷不醒吗？

我低下头看了看床上的身体，我的手露在外面，手上的皮肤上有一些奇怪的伤疤，还有看起来很恶心的大大小小的红疙瘩。看那伤疤的颜色，感觉是刀伤，有新有旧，整齐地一字排列，从手腕向肩膀延展，肩膀那儿的伤疤比较新，手腕处的就旧一些。

大拖鞋声再次由远及近。这一次小兔子的手里多了一个精致的玻璃瓶，她打开瓶子，一股奇怪的香味从里面扩散开来，闻起来竟让人有些惬意舒缓。

她把胖胖的小手伸进瓶子，揪出一只我从来没见过的虫子。这虫子弯曲盘绕在她的手上，外形好像是蚯蚓，但是身体却是完全透明的，甚至看得清虫子躯体里细微的骨骼结构和黑色血脉。

“这，这是什么东西？”我吃惊地张大嘴巴看着她。

她并没有回答我，却趁机一把将虫子扔进了我的嘴里，然后一只小胖手紧紧捂住了我的嘴。

我浑身没有任何力量去反抗她，任凭那怪异的虫子从我嘴里向嗓子慢慢蠕动，我发出凄惨的呜咽，只感觉有一股难以忍受的腥臭和苦涩在嘴里化开。那虫子也很痛苦地在我的嘴里拼命扭动，我感觉我和它的心情都像是垂死前的挣扎，几近崩溃。

这个过程足足有五分钟，终于，小兔子拿开了捂住我嘴巴的小手。那双美丽的有些熟稔的大眼睛看着我，好像做错了事儿的小孩儿在观察我的反应。

我绝望地看着天花板，此刻那虫子一定已经爬进了我的食道，我觉得整个身体都像快爆炸了一般燥热难耐。我开始拼命喘着粗气，尽最大努力地伸着舌头，但苦涩烧心的感觉没有缓和却更加强烈。

小兔子观察了我一会儿，突然露出得意的笑容。她把小瓶子盖上，好像一个淘气的小坏蛋那样洋洋自得，蹦蹦哒哒地又跑了。

“他妈的，你到底是什么鬼？谁把我送过来的？”我想紧握双拳，但是双手没有知觉。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对她破口大骂：“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落入你手里的？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把你的屁股打开花，你个作恶多端的小屁孩儿！”

小兔子却在厨房里咯咯大笑。很快，从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噼里啪啦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一股奇异的饭菜香飘进屋里。这香味实在是太诱惑人了，我感觉比起刚才那透明蚯蚓的折磨，吃不到这东西才是人世间最最悲惨的事。

我正默默咽着口水，电话又响了。小兔子在厨房大声嚷嚷着：“喂！电话会告诉你答案。这电话可是七哥打的！”

“七哥！”我瞪大眼睛又闭上，“你就扯吧？我怎么接？你会帮我接吗？”

她稚嫩的声音又飘了过来。

“肯定不会啊！要接，你自己起来接！”说完，她又噼里啪啦地穿着大拖鞋咯咯笑着跑来了。她手里拿着一个薄如蝉翼的面饼，里面包了肉丝和五颜六色的蔬菜，一边吃一边看着我，有油从她的小手顺着胳膊流下来。

“刚吃完馒头又吃饼，真能吃！撑死你！”我五脏六腑都快被气炸了，听着电话一直在急促地响，心里渴望这只是一个噩梦，我还没有从机关城中出来，这生不如死的生活并不是真的……

但是，当小兔子把她手里的卷饼放到我嘴边，我咬到第一口的时候，我放弃了祈祷和渴望。卷饼里面的蔬菜是我生平吃过的最好吃的菜，那蔬菜的味道我说不出来，只觉得有沁入心脾的甘液从蔬菜中流出来，特有的芬芳从嗅觉开始就俘虏了我。更厉害的是外面的薄饼，那味道……那味道怎么好像在哪里吃过呢？好的食物是可以产生关联记忆的，我的脑子里瞬间就闪现出花山谜窟里。七哥给我们吃的那饼来。对，就是这个味道。

“小兔子，你和墨七究竟是什么关系？”我吃得几近热泪盈眶。她嘎嘎怪笑着，没有告诉我答案，拿着卷饼又跑了。她的裤子上可爱的米老鼠随着她的动作一蹦一蹦的。经历了最痛苦的吃蚯蚓和最美味的晚餐之后，我突然就长叹一声，觉得人生苦短，去日苦多。

看着窗外，残阳如血，渐渐的，月上枝头，我猜测着她和七哥的关系。难道是七哥把我送到这个小恶魔这里来了？深夜，我有些困倦，眼睛微微闭上的时候，突然看到小兔子穿了一件米老鼠背心，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冲了进来。她这会儿看起来心情还好，我尝试着跟她心平气和地说话。

“小兔子，你知道我叫罗莫伏，那你知道我爷爷吗，你知道墨者的事情吗？”

小兔子对我晃着脑袋，黑色的头发乱蓬蓬地在小脑袋上乱窜。

我看着她骨碌碌转着的眼睛，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感觉她又要开始捉弄我，喉咙里一股苦水涌了出来。我有些害怕，虽然这小孩儿只有几岁，但是对付瘫痪的我，还是能做出很多让我痛苦不堪的事。我小心翼翼地继续问：“小兔子，墨家是个古老而神秘的群体，他们讲究的是兼爱。你……”

“你懂什么是兼爱？”小兔子突然打断了我，吭哧啃了一口苹果。“别费劲儿套我话了，我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儿。”说完，她掀开被子钻到我的被窝里，我看到自己身上也穿着跟她一样的米老鼠背心，胸部的皮肤跟胳膊上的非常相似，新旧不一的伤痕一字排开，还有密密麻麻的大红疙瘩。我心想自己只是被青龙的碎片击中，为什么身体还发生了这么严重的类排斥反应。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床头柜中抽出一把小刀，对着我的肋骨下面的一个位置一划。我哇地一声大叫，只觉得皮肉被她割开，疼得快要疯掉，我隐约感觉有东西顺着伤口流了出来。她从桌子上麻利地拿出面巾纸，在刚划出的伤口上猛地一按，我又是一声惨叫。她把面巾纸擦来擦去，然后随手向旁边的垃圾桶里面一扔。我看到那纸巾已经变成漆黑，惊愕得喋喋不休地说：“那是我的血？怎么是黑的？我既然有痛觉，为什么动不了？我究竟怎么了？”

“还是没醒的时候好。”小兔子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打了个哈欠，满脸扫兴地坐起来。她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一个平板电脑，靠在我的肩膀上，嘟着小嘴儿全神贯注地开始玩游戏。

她的小胖手上下纷飞，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感觉整个屏幕上全是她的手的影子，已经看不到真实的手是在哪里了。那手似乎一直都在屏幕上旋转着，她似乎在不停地画着一个个奇怪的圆。手法怪异又熟悉，我看得嘴巴都闭不上了，结巴着说：“你，你这用的是墨家璇极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