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山有木兮木有枝

司徒文海想起从前同妹妹一起的那些旧事，一时间悲欢喜乐涌上心来，竟沉浸在其中了。司徒文婧叫了他几声，他都没有听见。

她加大了声音，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你在想什么呢？”

“噢。”这时他回过神来，“没，没想什么。”

她看着司徒文海闪烁的目光，朝前走了数步，撇了撇嘴，道：“哼，还没想什么，我都叫了你几声了。都不理人家。谁知道你在想什么呢？”

他一边赶紧靠上前去，抚着她的双肩，一边在心里寻思着解释的话语。陪笑道：“好啦，我的好妹妹。我是拿你没辙了，我的心思你要是不探究个水落石出你是不甘心的。我呀，刚才在想待会儿要是采不够山药，得找个什么借口向爹交差呢！”

同所有其她女孩儿一样，她的好奇心特别重，尤其喜欢窥探人家的心事。一听哥哥要说自己的心事，立刻堆出笑脸，侧着耳朵在听。及至他说出来以后，她立刻就失望了。她一听就知道他在说假，她凭自己的直觉就能判断出。于是当即又将脸拉了下来，继续往前走着。

“哼，哥，你又骗我？我知道你刚才想的肯定不是这个。”

他装作一副很无奈很心急的样子。“我……哎呀，我的好妹妹，哥哥没有骗你，我刚才呀就是想这个。不然你说，我还能想什么呀？”

“我怎么知道你的？”她一撇嘴，突然在心里想起了什么似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调侃道：“嘻嘻，哥，你不说呀，我也知道。你估计是想着给我娶嫂子了吧？嘿嘿！”

“你说什么？”他不由得厉声道，同时变了脸色，停住脚步。这样表现以后他才发现有些过了头，心里立刻就后悔起来。可是刚才实在是怪不得他，他听不得关于这个话题的任何话语，尤其是从眼前的妹妹口里说出来。

司徒文婧被哥哥的举动吓了一跳，这才回想起哥哥不愿意提及这个话题，自己好像做了错事。但是她依然觉得心里无比的委屈，被哥哥厉声责问，她无法承受，脸上的笑容立刻没有了，立刻别过脸去继续无声无息地走着，感到一股热流在自己的眼眶内直打转。

要是在平时，或者其它话题上。无论自己是对是错，只要见到妹妹这个样子，他都会立刻就去哄她，主动赔礼道歉，然后两人和好如初。可是唯独在这件事情上，他怎么也不愿意去哄她，他的心像是被一个什么东西给冻僵了，始终软不下来。

这样，两人再也不说话，她在前，他在后，只是默默地走着。

就这样，在两人都各怀心事，不愿迁就，正不知该如何收场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了游宝的声音。“文海师兄，文婧师姐……”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头一看，只见游宝正朝着他们这边踉踉跄跄地跑来。待跑到他们面前，游宝还是气喘吁吁。“文海……师兄，文婧师姐，师父……师父命我来叫你们立刻回去……”

“可是，我们还没采完药呢！”司徒文婧道。

“不……不采了……师父要你们立刻回去。”

“游宝，你快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司徒文海从游宝的神情动作的紧张度就判断出肯定出事了。

“是的，文海师兄，紫阳宫的水云卿师姐——”一听到紫阳宫这几个字，司徒文海立刻想起了月秀男，脸上一阵不悦。又听游宝继续说道：“——负了重伤，现在正在我们正阳宫呢。紫阳宫恐怕……恐怕出事了！”

“什么？紫阳宫出事了？”司徒文婧不由得一脸惊惶。“水师妹受了重伤，那月秀男师兄呢？他怎么样？他有没有来？”她一心担心月秀男的安危，一把抓住游宝问了一连串。

“没有，文婧师姐，月秀男师兄没有来。水师姐昏迷过去了，暂时还不知道月师兄的情况。师父已经赶回去了，命我来找你们立刻回去。”

“好，我们马上走。”司徒文婧说完立刻就走在了前面，她的脚步放得很快，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月秀男。

游宝看了司徒文海一眼，也跟着走了。

只有司徒文海还在原地犹豫了一下，他方才见到妹妹关心月秀男的焦急样子，心里好不畅快。又见她不理自己就径自回去了，更是难受不已。迟疑了半晌，也只好跟在他们后面快步而回。

三个人来到正阳宫后，见过了司徒正云和明光和尚，又问了一下水云卿的情况。

“我刚刚替她疗了伤，现在暂时还处于昏迷状态，不过已经没有性命危险，只是需要静养数月。文婧，”他说着朝女儿望去，“你是女孩子，比较方便一些，今后你水云卿师姐你要多费心照顾照顾。”

“爹，女儿知道了。”司徒文婧答道。“爹，月……”她本来想直接问月秀男的情况的，一下又想起在父亲面前不能过于显出儿女情长之态，才又改口问道：“紫阳宫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师叔他们怎么样了，该不会……”

“哎！”司徒正云背着手踱了几步，脸露忧色。“照现在情况看来，紫阳宫恐怕大事不妙！你师叔那边肯定是出事了！”

“啊！”在旁众人听了都面面相觑，心底一惊。

这时明光和尚向司徒正云问道：“道兄，你方才替令师侄疗伤，可曾发现些什么？”

“嗯。”司徒正云点点头道。“方才我让女弟子退下云卿身上的衣服，她们向我描述了云卿背上所受之伤，我推断乃是魔界的百炼手所伤！”

“啊，魔界！”众人一听到这个词眼睛立刻瞪得大大的。

“这百炼手乃是火雷功中的一门十分厉害的手法。这火雷功……”明光和尚说着朝司徒正云望了望，似乎是要他补充着说下去。

“不错！”司徒正云道。“这火雷功乃是魔王孤煞的师弟黑煞所练之功，此门手法极其毒辣，不知道云卿怎么会中了他的毒手？云卿既然跑到了我们正阳宫来，我估计紫阳宫多半出事了，我已经派了弟子下山去打探消息，看看现在江湖有何动静。我们这里，只要云卿醒了就能知道前因后果了。”

大家听了都点了点头，然而还是心存畏惧，对于魔界，很多人都是领教过的。只有司徒文婧满脑子都是月秀男，而司徒文海满脑子都是妹妹，两人各怀心事，对父亲说了些什么根本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