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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卷五十八章:疯狂(八)
虽然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说话也温软的语气,但是就是这似乎软绵绵的语调、如春风般的笑容,却让人感觉到更加的可怕,这是一个杀人根本连眼睛都不眨的主,人命在他的心里,似乎一点都不重要,结束一个生命,对他来说就跟我们生活中抛掉一兜发臭的垃圾一样,似乎不是做了错事,而是做一件必须去做而且十分正确的事情一样。
事实上财神的心里的确也是这么想。
世界上的穷人太多,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他想让世界公平一点、穷人过的好一点,这有什么不对?
做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显然对于不管什么样的代价,对他来说,似乎都是值得的,这就是他的信念,信念,往往又是可怕的,更何况一个武林高手的信念?
苏大老爷一身白衣,永远都像个有风度的世外高人一样,但是此刻他的额头上也出了不少的汗水,一滴一滴的汇聚起来,汇聚成更大的汗滴,滴落下去,或者慢慢的流下去。
下棋,苏大老爷的确不是财神的对手。
一个人有自信很好,可是自信不是平白无故就可以有的,自信需要能力、需要你有足够的本事,否则就是自大,自信很好,自大害人,苏大老爷对于下棋来说,确实没有自信,因为他知道自己没那么好的棋艺。
虽然在棋局上输的一败涂地。
本来输也就输了,但是想到输了就是一条命,救不下别人虽然未必算是自己的罪恶,可是心理上终究不会那么好过,所以苏大老爷忍不住流汗。
直到将帅被干掉,他反而解脱了。
既然结果已经注定,那也用不着紧张了,能坦然面对结果,也是一项长处。
苏大老爷擦了擦汗,心情坦荡,反而汗水很快便消了下去,只听苏大老爷笑了笑道:“你赢了。”
财神笑了笑道:“所以世界上又少了一个废物。”
在他的嘴里,肖地主一家,是废物。
废物有再多的钱又如何?还不是任他索取?没有本事的人,再多的财富都守不住,所以像他这样没有本事的人,财神认为,最起码要有德行,有德行,怕财神也不会对他下手,就跟对苏大老爷一样,财神现在都没有动他。
但世界上的有钱人显然很少愿意明白这个道理,他们把穷人看做蝼蚁,不把他们当人看,作福作威,无形之中丢了德行,也只能等待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苏大老爷擦干了汗水,淡淡道:“杀一个废物财神你很有成就感?”
财神淡淡道:“虽然没有成就感,而且有时候觉得很无聊,但总得有人去做,别人不愿意去做,那就只有我去做了。”他转头吩咐人道:“杀了吧。”
杀了吧,只这三个字,就又少了一条人命。
所以不要把人命看得多值钱,事实上很多时候,人和动物一样贱,能够被银子买卖,就证明你还有价格,连买卖都使人失去兴趣的人,证明你已经活到了和垃圾一样的地步。
一刀,一道血光,一条人命。
这人命不管活着的时候如何,死了就跟病死的野猫野狗一样,贱不可言。
乱世的生命没有价值,甚至没有价格,所以几千年的历史,万万的人命,都淹没在岁月里,没有名字,没有代号,成为一片虚无。
只听财神淡淡道:“带下一个。”
肖地主被推了出来,他的双腿不停的打颤,好像大冬天一个没有穿衣服的人在寒冰里发抖一样,哆哆嗦嗦也耐不住严寒和恐惧,事实上,那只是条件反射而已。
心里有了恐惧,表现在身体上,恐惧就变的无比滑稽、无比的大。
财神淡淡的撇了肖地主一眼,对朱由检道:“朱由检,你说这样的人,他有很多的粮食,很多的钱,却放在家里,任由粮食变坏,任由银子蒙尘,他都舍不得拿出去给别人吃,舍不得花一两银子,就连他自己,都穿的跟个乞丐一样,你说他这是何苦呢?”
朱由检道:“抠门的人都是这样吧,不然如何称得上抠门?”
财神道:“你说他这种抠门的人该不该死?”
朱由检道:“虽然我认为他该死,可是这种人我也绝对不喜欢。”
财神一面摆着棋子,一边笑了笑道:“这就是咱们的不同,我不喜欢什么,就去毁灭他,不然放在心里就是负担,你不喜欢什么,却为什么容许他存在?难道放在心里就不难受?”
朱由检淡淡的道:“不喜欢什么未必就要毁灭,因为这个世界上有我们太多不喜欢的东西,你毁灭不完,也无法全部毁灭掉,所以何必给自己找累?”
他笑了笑道:“就跟我不喜欢这冬天,难道我能让老天爷不要有冬天?”
财神笑笑道:“尽我所能,毁掉可以毁掉的我不喜欢的一切,现在,你们谁来?”他将眼光看向了鬼神避让兄弟。
鬼见愁道:“我不去。”
神见怕道:“我也不去。”
财神显然有点意外,道:“你们,为什么不来?难道你们就这么讨厌下棋?”
鬼见愁道:“既然赢不了,何必跟你下?”
神见怕道:“自讨没趣的事情我们兄弟俩可不喜欢去做。”
财神道:“一件事情,你不去做,如何知道是自讨没趣?”他站起来道:“如果你们不愿意陪我玩的话,那他的性命可就没了。”
他看了看还在哆哆嗦嗦的肖地主道:“虽然他是个抠门,但终究还是一条性命,有时候我们会可怜一只小狗,难道一条人命还不如一条小狗?”
鬼神避让兄弟没有答他的话。
所以财神笑了笑道:“其实人和狗比起来,也未必就是人有多高贵,佛说众生平等,所以狗和人都一样,杀了就杀了,不是吗?”
鬼见愁冷冷道:“你要杀他便杀,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神见怕道:“就算你杀一千个、一万个这样的人,我们兄弟都不会眨一眨眼睛,他人的性命,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财神突然阴了脸。
只听他吩咐道:“杀了。”
刀光一闪,一颗人头又滚落在地。
一片殷红荡开,大地生花,血红的花。
朱由检和苏大老爷的脸色变的都很难看。
却见财神笑了笑道:“朱由检,苏大老爷,还有那两位侠士,今天游戏做完了,哦,”他看了看天空道:“时候也不早了,我请你们吃饭去。”
苏大老爷道:“不必了。”
谁有心情和这样的疯子一块吃饭?
财神也不介意,笑了笑道:“既然几位不想赏脸,那就算了,哦,几位都是用剑的高手,某有一把好剑,想请几位过目一下,不知道几位可有兴趣?”
好剑?
听说是好剑,苏大老爷和鬼神避让兄弟显然都有兴趣,因为他们的脸色突然好了起来,好像刚才杀掉几个人,就跟飘下几片落叶一样,谁会把落叶放在心上呢?
就连朱由检也有点兴趣,武林中人对于武器,特别是好的武器,总有那么一点期待,他们对于好的武器的期待,就跟男人对于美女的期待是一样的。
这是在骨子里生成的东西。
只要身在武林一天,就没有哪个人不对武器不干兴趣。
苏大老爷淡淡道:“不知道财神先生有什么样的一把好剑?”
财神笑了笑道:“残阳如血,一剑抽魂。”
苏大老爷顿时惊呆了,重复着财神的话语道:“残阳如血,一剑抽魂,”他喃喃道:“莫非、莫非是······飘红勾魂剑?”
提起飘红勾魂剑几个字,鬼神避让兄弟也吃惊不已,道:“莫非真有此剑?”
反倒是朱由检,没有听说过这把剑,所以一点也不惊讶,但看苏大老爷、鬼见愁、神见怕三人如此吃惊的样子,他倒是对这‘飘红勾魂剑’产生了无比的好奇。
他自己的短剑削铁如泥,本身就是一把宝剑,难道那什么‘飘红勾魂剑’比他这把削铁如泥的宝剑还要厉害?
百闻不如一见,所以朱由检瞬间便有见一见的冲动。
财神只是笑了笑道:“当然有此剑,而且就在我的手里。”
苏大老爷道:“传闻此剑,杀人于无形之中,剑影过,鲜血飘荡,众人丢魂,所以有这飘红抽魂剑之名,他现在在哪里?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一睹真容?”
苏大老爷现在表现的十分急迫,好像若是见不到此剑,生也无趣一样。
朱由检却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万一是个陷阱怎么办?
他看了看四周,虽然财神的人是不少,可是在这开阔的院子,朱由检自认为凭借自己和苏大老爷的本事,若要逃出去还是十分有希望的,但是若跟这个财神去看什么剑,到了一个对方早早准备好的埋伏之地,到时候就算武功再好,恐怕也插翅难逃,毕竟武功再好的人也不是神仙,不是万能。
但看苏大老爷似乎忘记这样的顾虑,或者说即使知道对方会这么做,也自愿入那陷阱,谁叫这‘飘红勾魂剑’如此大的威名呢。
这就跟学者‘朝闻道、夕可逝已’是一样的道理,一个人对于某一项事物或者道理过于执着,难免会犯错,会做傻事,但对于当事人来说,似乎还偏偏乐意那样的傻事,这叫朱由检不能理解也难以接受。
但其实这道理不难明白,好色之徒‘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就是这样吗?说白了这是一种人性,一种超越理智的本能!
这时候只听一个声音道:“原来这把宝剑在财神先生的手里,既然财神愿请大家一观,那何必还浪费时间?现在就走吧。”
说话的是莫小隐,无忧公子。
本来朱由检想要拒绝,他这么一说,朱由检拒绝的话就没有说出来,于是一行人跟随财神出了大门,外面一辆双匹马拉的马车,宽大车身车棚,看那样子坐上去五六个人都不是问题,正好,苏大老爷、莫小隐、朱由检和鬼见愁、神见怕五个人可以坐上去,只听车夫一声‘驾’,马鞭儿啪啪直响,车轮滚滚,栽着朱由检等人的马车便消失在皇内县的大街上,只留下一道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