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 湘西雨夜

在楚怀柔和冯薇薇离开诸县之后的第三天，关于沙墓的事情便在整个诸县传来了。有人说那是宋朝的一位大官的坟墓，也有人说是宋朝某位皇帝的墓穴，甚至还有人说那是唐朝的墓穴。总而言之传闻以讹传讹，说者说的头头是道，听者听的津津有味。

但这一切已经与郑有才三人无关，因为此时的三人早已匆匆离开诸县，直奔湘西而去。

由于华华和孟长白的魂魄受伤，所以一路上基本上是走走停停。即便是乘车，也多是选择比较平稳的水路，并未选择比较颠簸的汽车。

从幽州的诸县到湘西，两者之间不可谓不远。再加上郑有才三人一路上有意放慢速度，所以当三人踏上湘西的土地时，已然是半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湘西自古便以蛊虫和赶尸出名，所谓南毛北马，其中南毛指的是茅山。而北马指的则是湘西的马家。只不过在浩瀚的岁月长河中，茅山历久弥新，而马家则是盛极而衰，最终湮灭在了年轮的车轮之下。

不过湘西能够在历史上博得如此大的名声，也绝非偶然。直至今日湘西也是整个华夏国有名的修道之地。这里人的几乎家家养蛊虫，连十岁的小孩都有可能是养蛊虫的高手。

同时在这里还流行着一行神秘的职业，那就是赶尸。湘西的赶尸绝对是绝无仅有的一种职业。这些人一般只在夜间行路，将死在外地的尸体，通过一些道法，驱赶至家乡。然后交给他们的亲人，从而收取一定的报酬。

人死为尸，而尸体又如何被驱赶呢？这些辛秘外人自是不得而知了。

也许正是因为赶尸这一神秘职业的存在，所以导致湘西的僵尸极为的活跃。如果说在其他地方遇见僵尸是极为小概率的事情，那么在湘西遇见僵尸的概率将会极大的提高。

这种概率高到湘西的每一户人家，晚上睡觉之时都不得不在自家的门前院后撒上一些糯米，铺上一层白灰，或者直接悬挂几样能够驱鬼的法器，如此这般才能够安心谁上一晚。

“在这里僵尸吃人的事情虽说不是家常便饭，但也绝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所以咱们晚上睡觉的时候最好还是有人值夜！

湘西境内一处破败的土地庙里，土地爷的雕像已然被人敲碎了脑袋，只剩下半截身子。两旁的天兵们也没好到哪里去，全都东倒西歪，身上的油漆也是早已脱落，露出里面的泥胎。

在土地爷雕像的正下方，一小堆篝火剧烈的燃烧着，不是发出“噼啪”的炸响。

在篝火旁，两男一女围着篝火取暖，方才开口说话的正是其中的一名少年。

听见少年的话，另外一名学生装打扮的少年开口说道。

“那就我上半夜，有才下半夜。华华是个女孩子，自是不好值夜！”

不用猜，土地庙里的三人正是来到湘西境内的郑有才、孟长白和华华。经过半个月的修养，孟长白和华华的魂魄已经大为好转。虽然精神上多少还有些疲惫，但只需要注意休息就行。

“还是我值上半夜吧，赶了一天的路，你先休息休息。到了下半夜我再叫你！”

郑有才盯着眼前的篝火，用手里的枯树枝拨弄了几下，让火苗更加的旺盛一些，然后方才开口说道。

对此孟长白也没有争论什么，事实上自从进入湘西之后。三人基本上都是靠着双腿在走路，偶尔能够搭上一辆牛车就是不错的了。主要是因为湘西这里大山绵延，空气潮湿多雨，所以导致地面也极为的泥泞。一般的汽车根本很难在这里行走，所以除了一些交通要道之外，更多的还是依靠牛车来赶路。

所以此时的孟长白也的确是累坏了，几乎是倒头就睡。因为没有带被褥，所以只能寻些干稻草，靠近火堆，勉强入睡。至于华华，总从那次沙墓之行后，就变得有些沉默寡言起来。偶尔说上两句，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

此时听见郑有才和孟长白的话，华华也不多言什么，径自找了个还算暖和的角落，侧着身子，背对着二人，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孟长白和华华一入睡，就只剩下郑有才一个人还醒着。将篝火堆里的火拨弄了一番，又添了几根新的干树枝，确保篝火不会熄灭之后，郑有才转头看了看孟长白和华华。

确定二人已经入睡后，方才缓缓起身，走到土地庙门前，抬头看着天空。

今夜的天空漆黑一片，没有一颗星辰，就连月亮都被几多乌云遮挡住了身影。

“看来这天要下雨啊...”

郑有才收回目光，淡淡地自言自语道。随后转身返回土地庙内，坐在篝火旁，独自打坐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外面雷声阵阵，时而有闪电划过。原本已经熟睡的孟长白和华华都被雷声所惊醒，在这雷雨之夜，却是再难入睡了。既然无法入睡，索性围着篝火取暖。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着。

时间不知不觉地到了下半夜，蓄积了半天的雨终于是下来了。豆粒般大小的雨点哗哗地落下，打在破旧的土地庙的屋顶。土地庙早已废弃多年，此时大雨落下，顿时将一些原本遮挡起来的漏洞纷纷洗刷出来。屋顶不少地方开始漏雨，郑有才三人不得不躲到角落里，以免成了落汤鸡。

“这湘西的雨就是说下就下，上半夜还是好好的天气，下半夜就下起了大雨”

孟长白看着屋外的大雨，显得有些烦躁。

一旁的华华同样是看着屋外，却是什么也没说，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仿佛入了神。

郑有才装作若无其事地看了眼华华，心中暗自叹息一声。自从上次的沙墓之行后，华华就变得不爱说话，连陌生人都懒得去多看一眼。问她也不说，谁也不知道当时侵入华华体内的这些阴魂，究竟给华华带来了怎样的影响。只是目前来看，这些影响并不大，但日后究竟会不会有什么，谁也不敢保证。

收回目光的郑有才正要说些什么，不过随即转头看向屋外，身体更是条件反射般地站起身来。几个呼吸后，孟长白和华华同样是站起身来，目光投向了屋外。

在破旧的土地庙外，大雨遮挡住了视线，几乎只能勉强看清两三米远的距离。很快在三人的视线中，出现两团黑影。黑影移动的速度并不算太快，甚至隐隐能够听见脚步声。

很快，两团黑影便冲进了土地庙内。借着篝火的光晕，可以分辨出两团黑影是两个男人。

率先进来的男子头上戴着一定斗笠，水珠顺着斗笠的边缘落下，滴落在衣衫上，衣衫不少地方已经被大雨淋湿。后进来的男子则要好些，除了戴了顶斗笠外，还穿了件蓑衣。只不过由于雨水太大，所以裤子近乎全都湿透了，衣衫也湿了一半。

率先进来的男子摘掉头上的斗笠，然后这才注意到屋内的郑有才三人。男子先是一愣，然后转头看向身后的另外一名男子。

后进来的男子同样是摘掉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略显苍老的脸庞，而正是这张脸让郑有才三人印象极为的深刻。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张脸，塌鼻梁，厚嘴唇，长耳垂，细眉毛，眼睛一大一小，纵横交错的沟壑在脸上肆意地舒展，总结为一个字--丑，简直是奇丑无比。

而率先进来的男子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年纪稍小些，可是样貌同样是丑陋不堪。

不过二人长得并不像，显然并非父子，或者有血缘关系。

年长些的男子眯着眼睛看了眼郑有才三人，又越过三人看了看角落里的干草堆，瞬间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男子先是笑了笑，露出一口的黄牙，然后方才操着一口湘西的地方口音说了几句郑有才三人根本听不懂的话。

年轻些的男子发现郑有才三人似乎听不懂后，方才操着有些生硬的普通话说道。

“不好意思三位，事先不知道里面有人了，实在有些抱歉。只是外面的雨实在太大，我们想在这里避避雨，等雨停了立马就走，还望三位行个方便”

年轻些的男子说完，目不转睛地看向郑有才。不知道他是如何判定三人之中，郑有才才是那个领头之人。

“哦哦，没事。这里本来就是废弃的土地庙，并不属于谁。既然大家遇见了就是个缘分，请进来歇息吧，这里还有火堆”

郑有才再次深深地看了眼这两位不速之客，尤其是在看到年老些的男子的手腕时，神色更是不易察觉地一动，然后方才笑着招呼道。

随后郑有才向华华和孟长白使了个眼色，径自转身返回角落里。得到暗示后，华华和孟长白也未言语什么，默不作声地转身返回原来的地方。

男子道了声谢后，转身接过年老些男子手中的斗笠和蓑衣，二人便在篝火旁烤火。

这场大雨直至天快亮的时候方才停歇，雨刚刚停歇，二人便匆匆离开了土地庙，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