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八章 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

满山桃花坞，化作飞红雨。

敬亭山有着满山终年不谢的桃花，还有着袅袅的琴音婉转上九霄，琴音绕梁，兜兜转转，山水之间顾盼生辉。

张问道骑在梦魇蓝魔之上，挥手直指敬亭山，道：“这是何山？”

白玉成扫了一眼满山的桃花，道：“桃花相映红，琴音不绝秋。这是敬亭山。”

张问道微微点头，道：“敬亭山亦是四残八极之一，老白，随我上山去看看。”

白玉成笑笑，道：“妖军在此处扎营，且等鬼帝上山去看看。”

张问道策马上山，白玉成跃上一匹荒兽战马，青皇驾驭着冥府幽蝶贴地飞行，随着张问道上山，张问道倒是没有下马的觉悟，梦魇蓝魔的马蹄踏在敬亭山山门前的石阶上，啪嗒啪嗒。

风吹来，有着浸满心怀的桃花香，桃花落下，随风飘荡，化作飞红雨。

琴音袅袅，白玉成道：“这敬亭山最有名的便是琴曲，若是我所料不错，这是《凰求凤》，乃是待字闺中的女子为了心仪之人而弹奏。”

张问道倒是没什么兴趣，他对于琴棋书画一向一窍不通，在他的眼里，约莫是这琴棋书画还能杀人不成，练之何用？

不过，聋子弹琴，倒是让人觉得有几分好奇。

不过他还是能够感受到这琴声的清脆动人之处，一片桃花林下，琴声戛然而止，身穿粉色的裙子的梵镜缘抬头，碧波无暇的双眼看向那个身穿黑甲的年轻人，恍惚之间尽是泪眼婆娑。

在张问道的眼中，梵镜缘一头青丝，双眼之中桃花相映之间有着一个张问道，泪眼模模糊糊如同染露的银镜。

有些楚楚可怜，还有些喜欢。

梵镜缘让张问道觉得有些楚楚可怜，更是让张问道觉得有些喜欢。

这世上没有没来由的讨厌，只有没来由的喜欢。

梵镜缘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张问道，双眼深邃如星空，粉衣抱碧琴，人面桃花眼。

两人对视了足足十息，张问道拨马回逃，一骑绝尘，已经奔下山去。白玉成和青皇面面相觑，白玉成和青皇跟了张问道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张问道落荒而逃，他们看得到，张问道的双眼之中有着压抑不住的惊慌，张问道从来没有惊慌过，即便是明知前路是死，也没有如同今日这般惊慌过。

白玉成笑了，伸手指向梵镜缘道：“你出名了。”

梵镜缘并听不到白梵歌在说什么，因为她便是这敬亭山的聋子，十指纤纤，伸手指向自己的俏鼻，神色有些疑惑。

旁边的一个小丫头朝着梵镜缘打着手势，让梵镜缘知道了白玉成的意思。

白玉成解释道：“你是第一个让鬼帝落荒而逃的人，所以你出名了。”

梵镜缘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递到了白玉成的手中，指了指张问道逃走的方向，上面是一首小诗：半轮残月半边春，半斤桃花半壶酒。去年春月此山中，一面轮回如初见。

白玉成点头，塞进袖子里，和青皇对视一眼，拨马下山。

梵镜缘看向张问道奔走的方向，旁边的小丫头也踮起脚来看，道：“那人已经消失在山的另一边了。”

梵镜缘愣了一小会儿，如同春葱白藕的手指掩嘴直笑，小丫头有些不明白，问道：“小姐，你笑什么？”

梵镜缘摇摇头，伸手将怀中的碧琴直接丢到了山涧之中，在礁石上摔成两半。

小丫头更疑惑了，“小姐，你怎么摔了琴？”

梵镜缘朝着小丫头打了一番手势：以后不用弹《凰求凤》了。

敬亭山上，有人落荒而逃，有人摔了琴，桃花开，桃花落，花开花落人已两地。

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

白玉成来到山下的时候，张问道正抱着一坛烈酒豪饮，足足喝下了三坛烈酒，张问道才压抑住心中的惊慌，张问道拨马离去，道：“弑神军，老白，青皇，黑白双煞，随我去刀魔海，把仙河天的玉玺拿回来。”

张问道的脚步忽然停下，接着道：“以后，此山不要再来了。妖军另寻别处扎营。”

白玉成捏了捏袖子中的那一方手帕，终究是没有拿出来。

舟船在诸侯军的驱动下朝着刀岭前行，张问道倒是没有想过直接兵发刀魔海，这不太现实，刀魔海毕竟是有着不止一位从圣，张重鲤自然是被张问道请上了舟船，没有张重鲤在身边，张问道的心中没有任何安全感。

能不动刀兵，最好便不动刀兵。

刀魔海向来自称天下第二刀，毕竟天下第一的白帝手中三柄刀震慑世间三百万年，一对大夏龙雀神王辟易，一柄妖刀夜无华诸王俯首。

白帝一刀劈了刀魔海的祖师并不是一个笑话，也没有人敢在这两位的面前开这种玩笑，这是事实。

张问道站在船头，本以为应该风平浪静，毕竟他只带了弑神军和黑白双煞，只是用来保护自己，并没有任何进攻意图 ，而且如今星空中的猜测也是他是白帝的人，白帝毕竟还没死，他们还不至于自己去触一头将死的狮子的霉头，自己找死。

但是还是有着张问道没有预料到的麻烦，那就是此地也有着鬼面境，海面上一艘楼船逐渐靠近，一艘白玉般的楼船上，站着一个腰间挎着一柄腰刀的年轻人，年轻人的身后，是数百鬼面境。

那年轻人看向张问道，抬腿踩在船舷上，道：“你便是那号称万鬼之主的张问道？”

张问道点头，道：“有什么不对吗？”

年轻人哈哈大笑道：“萤火之光，也敢和皓月争辉，你之所以是万鬼之主，乃是因为我没有去那森罗天，若是我在，哪里还有你张问道嚣张的时候，在下肖月海，可敢接我三刀！”

张问道看都懒得看这肖月海一眼，不过一个诸侯境，身上带着的兵器也不过只是王兵，也敢在他的面前挑衅。

没有兴趣和肖月海浪费时间，张问道张口便是一声暴喝道：“滚！”

鬼面境十层的死气，三重地狱的恐怖威势弥漫开，让楼船上的鬼面境心中一惊，然后，张问道的喝声化作声浪，直接将整艘楼船吼得散架，一船的鬼面境齐齐飞走，不敢再呆在楼船之上。

肖月海一脚蹬向破碎的楼船，右手拔出腰间的金色长刀，凌空飞渡，踏波而行，竟然还是要向张问道的出手！

张问道的眉头微微一皱，身旁的白玉成提醒道：“他这柄长刀倒是有些像金错刀，恐怕是在金错刀旁温养千年，已经有了一缕金错刀的气息威势。”

肖月海大喝道：“在下乃是刀魔海年轻一代弟子之中的魁首，张问道，你落败在我的手中，也算不得冤枉！”

道完，背后两杆八荒旗已经亮了出来，一股披靡八荒的威势散开，让弑神军都感受到了淡淡的压力。

莫风有些惊讶，道：“这年头，拥有八荒旗的天才都已经这么多了吗？卢观象是八荒旗，李绝仙约莫也是八荒旗，如今又出现了一个拥有八荒旗的修行者！不愧是刀魔海，不愧是七海六洞之一！”

看见肖月海的背后乃是八荒旗，黑白双煞也是微微有些吃惊，担心张问道不是对手，黑白双煞正欲出手，张问道却是抬手 道：“有些意思，我来和他一战！”

金错刀的一缕气息，不知道这碎国天棺可能吸收一缕碎国天气，成就我的剑域。

伸手拔出背后的十八鬼身，张问道全身覆甲，唯独露出双眼，也是一跃跳下飞舟，落于海面之上，踏波而行。

此处距离刀岭还有一段距离，故而这些鬼面境还能强撑着飞行，虽然消耗的死气良多，但是却是不想错过这一战。森罗天的鬼帝和刀魔海天赋最好的肖月海一战，可是极少能够见到！已经飞在天空的鬼面境齐齐拍掌，拔出腰间的长刀和刀鞘相撞发出金戈之声。

“战！”

“一方是鬼帝，一方是连刀魔都称作最有可能接手金错刀的肖月海，刀魔海公认的年青一代最强者，这一战，可谓是棋逢对手！”

“只是鬼帝的修为，恐怕是不如肖月海！”

张问道倒是没想这些，这肖月海不问来由便是要和他一战，刀魔海到底在想着什么？

不过张问道心中在敬亭山滋生的戾气已经达到了巅峰，正好借此一战发散发散戾气，倒是懒得去想那么多了。

斩仙之意透体而出，张问道横持十八鬼身，踏波奔向肖月海，肖月海背后的两杆八荒旗彰显，长刀起舞，金色的长刀在手中飞快舞动，如同一抹流光。

波涛汹涌，肖月海的身影瞬息消失，张问道 本能的感受到胸前有着危险，一剑横劈。

啪！

啪！

啪！

啪！

四声刀剑相交之声传出，张问道站在海面上，已经是和肖月海交手了四次，肖月海的身形也是从张问道的身前显露，金色的长刀在手中长鸣不止，虎口之处，已经是有着斑斑血迹留下。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竟然有着这般巨力，一个鬼面境，剑法剑意的威力已经离谱到了这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