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车祸案5
第二天上午十点的时候，我收到了李为先的电话。
“你好，是刘栋刘经理么？”李为先的声音就像是刚从棺材里发出来的干瘪，嘶哑。
“是的，您是？”
“我是技术研发中心的李为先，我们昨天见过面的。”
“你好，李经理。不知道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情。”我问道。
其实李为先的这个电话让我还是有些意外的，本来按照我的想法可能最多再过二十分钟我就要给李为先去电话了，只是没想到他却先一步给我打来了电话。
“关于薛凯的事情，我觉得有些事情要和你面谈一下。如果方便的话我们约个上午的时间，见一面怎么样？”李为先的声音依旧干瘪，只是语气出奇的温和。
“好，我们在那见？”
“十八楼的1807会议室见。”电话那边说道。
“好的，二十分钟以后见可以么？”我问道。
“好的，二十分钟以后见。”
挂了电话以后，我简单的准备了步行前往广州分公司，在ZMX这么多年的工作经历，让我清楚的明白桌子上和桌子下完全是俩个不同的世界。桌子上的话也许很快就能搞定，而桌子下的话则需要更过的时间去考究。
昨天和李为先的见面大家算是把明面上的话都摆的很透彻了，然而桌子底下的话则需要我们在衡量过对方之后才能真的达成共识。张帆就是我对于李为先的衡量，而李为先他们大概会从总部找人来了解我。也许是何规，也是是别人。至于张帆给我的消息是真是假则要靠着今天的见面在去分析。
这就如同你在考试前得到了答案，在你不确定答案真实性的情况下你当然会考虑答案是不是真的，所以你一定会在考试的时候找几个会的题来确定答案的真假。如今也是这个情况，今天和李为先的见面，就是我确定答案的最好机会。只不过这样的事情有时也会有另一种情况。
大概十五分钟以后，我站到了会议室的门口。
敲敲会议室的门，里面传来了干瘪的声音：“请进。”李为先果然已经提早过来等着我了。
开门进去，一个不大的办公室里放的一张圆形的会议桌，僵尸男李为先双手环抱在胸口靠着背后的会议桌。脸上露着跟声音一样干瘪的笑容，整个画面十分诡异。
而在他身后的会议桌后面还坐着一个男人。一眼看去就知道绝对有一米八以上的身高，双手撑着头一双有神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我，宛如猎人盯着自己的猎物一样。只是这张脸我绝对见过。那是我毕业前ZMX来学校做宣讲时的主讲人王文山，当时热血的宣讲甚至一度成为我进入ZMX的一个主要理由。遗憾的是在我入职的那一年他也调离了北京，从此在ZMX的北京的相关会议里也没有在见到过他。如果我没有记错，他现在是广州技术研发中心的老板，真正意义上的老板。
“刘经理，请坐。”背后的王文山没有说话，反而是站着的李为先伸手示意我坐下。
“谢谢。”毕竟有老板一级的人物在，必要的客气还是要有的。
“你给事业协调部做事，有些话我们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李为先看见我坐下后看了一眼身后的老板继续说道：“既然你是为薛凯的事情来的，不知道在薛凯这件事情上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
“关于薛凯被撞的一些细节我还并不是很清楚，既然何总派我来我想公司内部气氛也应该适当的关注一下。”我说道。
“这一点王总和我也想到了，薛凯相关的情况已经由我们的政府合作伙伴进行了处理，内部我们也对薛凯的事情做过一个简单的讨论意见，统一口径是薛凯请长假。公司内部气氛的问题目前来看没有大的波动。”
“这点看的出来，但是这次过来我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处理，是关于内部保密的问题。这个问题是由我们来负责的，我需要清查一下薛凯在公司的个人信息以及资产。”我说道。
听到我的问题，李为先扭头看了身后的王文山，大概是得到了后者的允许，李为先扭头跟我说道：“这件事情我们可以让我们的政府合作伙伴来办。既然是总部的事情，我们一定是配合的。”
“谢谢王总了。”我看着李为先身后的男人说道。
“都是公司的事情，不用客气。关于统一口径的事情刘经理回去还是要跟何总打个招呼的。”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王文山突然开口说道。
“那是当然，如果有需要王总您吩咐就好了。”我笑着回道。
“既然这样，就让为先带你去处理事情吧。”说罢王文山挥手示意身前的李为先带我去办事。
“好的，王总您还有什么吩咐么？”毕竟是老板，我毕恭毕敬的问道。
王文山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身边的李为先走到我身边说道：“刘经理，我们走吧？”
我点了点头答道：“好的。”
出了办公室走到电梯门口的时候，李为先拿出电话给广州的政府合作伙伴打了一个电话，内容基本也就是和我之前的要求相关的事情。只不过语气十分轻松，甚至还有两句玩笑话。
“我们先去现场吧？”李为先挂了电话看着我问道。
“现场？”
“对，地点是薛凯所在的小区。警方还在做一些相关的工作，我们的合作伙伴现在就在现场。”
大概四十分钟后，我们来到了薛凯所在的小区。
在车上的时候，我甚至还幻想着底下有一些残存的血迹又或者有一些白色的粉笔勾画的尸体形状的东西，就像电视剧里拍的那样。只是当出租车停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我才发现电视剧和现实的巨大区别。小区依旧是一副生活景象，玩闹的儿童和喧嚣的街道完美的勾勒出这样的一副画面。似乎完全没有人知道前天夜晚小区的门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来也是，一整天的雨足够冲刷这些卑微，肮脏还有凄凉了。
薛凯所在的小区是一个十分平民的小区，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小区环境。顺着小区的马路一路走下去，大概过了两栋楼就到了薛凯所在的楼下。单元楼下停着一辆警车，车旁边还站着靠着两个警察一边抽着烟一边交谈着什么。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安静到你根本看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薛凯的家在八楼，一体四户的房子。稍微有点年头的高层小区大概都是这个格局，房间可能也并不是很大。在一个挂着白布的门口李为先伸手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瘦高的警察，李为先表明来意之后警察从房间里面叫来一位中年男人，简单的核对了一下ZMX的工牌以后中年男人把我们领进了房间里面。
一进房间就是客厅，薛凯的照片就摆在客厅正对着门的一个桌子上，周围摆着一个香炉，上面插着几根刚点着的香，可能是刚刚有人来探望过吧。里间半掩着的门里时不时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啼声和零星的安慰。
“这位是我们公司司法部的申先生。”李为先指着面前的中年男人介绍道。在外企的时候对于称呼我们一般是两种，一种就如同我一样喜欢称呼中文名字，另一种称呼则普遍是一些更年轻的新人在用，他们喜欢用英文名字来称呼对方，或许这样对于他们来说能更接近外企的文化气息。而对于公司司法部的人员大家却统一用先生来称呼，无论大小，无论老少。这样的习惯由来已久，至少从我入职以后一直是这样的。
“您好，申先生。”我伸手和面前的中年男人打了招呼。
“您好。”中年男人礼貌性的笑了笑。
“刘经理是来调查一些关于薛凯在公司的一些个人资产，这件事王总已经批准了。”李为先靠在王先生的耳边轻声说道，只是这个声音的大小正好能让我听到。
“是这样，就和昨天跟你说的一样，东西已经被警方统一保管了，如果刘经理有需要的话，我现在去问一下是个什么样的情况。”申先生看着李为先解释道。
“刘经理，你看怎么样？”李为先看着我问道。
“那就让申先生先去问一下吧。”我点头答道。
“那两位稍等一会，我去问问。”说完申先生跟我和李为先点了点头后走向站在餐厅的一位警察身边。
“走吧，我们也去上柱香吧。”李为先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道。
李为先站在薛凯的面前，点了一炷香恭恭敬敬的鞠了三个躬后，把香插到了薛凯相片前的香炉中，我看了一眼鞠躬的李为先又看了一眼薛凯的相片，试图在我的脑海中搜索一下面前照片里的人。大概是我们真的没有交集吧，我实在是想不起来和他有关的任何信息，只是单纯的想到了昨天晚上张帆说过的话。
“这水...有点深。”张帆说话时的样子又一次浮现在了我的脸前。算了，死者为大，拿起一炷香点燃后我也给薛凯这个素昧平生的人上了一炷香，就算祝他一路好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