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生死相随

两人并肩而行穿过一条街道，随后拐角处，言弭的脚步渐趋缓慢，身侧的苏衡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前方，轻声道：

“想进去吗？”

前方是一家客栈，这家客栈也就是言弭的“君行处”。

苏衡见她似乎有所犹豫，因此考虑到言弭是否想要进去看一看。

言弭笑道：“不用，我前不久刚进去过一次。这次就不进去了。”她朝苏衡眨了眨眼睛：“我怕进去了就被紫鸣抓着抱怨，嘿嘿嘿……我还是选择跟你这样走回去。”

“就你跟我两个人。”

言弭调皮地一笑，微微一愣，上前主动牵住了苏衡的手。

“这样，没关系吧？”

苏衡看了言弭一眼，道：“若你不介意……”

“不介意！”

“嗯。”

轻轻应下，言弭感觉到自己牵着的那只手紧紧地反握住了自己的手。两人的手心紧紧贴在一起，十分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掌心的温度，以及那柔软的触感。

言弭心下颇感欢喜，嘴角忍不住上扬地愈发明显。一些开心的小细节全数看在苏衡眼里。苏衡的目光越发温柔，似水一般荡漾着柔情。

两人就这样肩并肩，手拉手地走在街道上。

长长的袖子遮住了两人紧紧握住的手，在热闹的人群中，两人的肩膀总是有一下没一下地触碰着，好像彼此之间的距离即将愈来愈近一般。

然而，过了一会儿，言弭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怎么觉得越来越挤了……”言弭伸长脖子仰头看向苏衡，苏衡也察觉到这一点，便轻轻一拉，同时换了一只手握住言弭的手，另外一只则是搂着言弭的肩膀，将其护在怀里，环视一圈后，道：“似乎是前方有什么活动，所以人们都往前去了。你想去吗？”

“嗯……我想去……”

“那我们走吧。”苏衡搂着言弭，轻轻一带，将言弭的身体朝自己这边靠得更近。言弭一手抵在苏衡的胸口，脚步微微一顿，道：“但是太挤了。”

“嗯？”

“我记得你应该不喜欢特别拥挤的吧？”言弭一手抓住苏衡搂着她的肩膀的手，慢慢往下拉，“那我们就不去了。”

语落，她拉着苏衡的那只手，就朝一旁宽阔的地方跑去。

“阿弭……”

“我也不是很有看的兴趣。”她回头朝苏衡眨了眨眼睛，“比起那种热闹，我更喜欢跟你两个人，单独地在一起。”

苏衡闻言，轻轻捏了捏言弭的手，言弭忍不住轻笑出声，笑声如同铃铛一般动人清脆。

越过热闹的人群，穿过一条安静的小巷，两人来到了另外一条街道，没跑几步，就走到了一座桥上。

“哇！这样对比一下，现在空气真清新啊！”

言弭站在桥上，松开了苏衡的手，双臂张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夏夜的风来的格外清亮，伴着桥下的潺潺流水，带着一股夏日特有的味道，让言弭的心情越发舒畅起来。

“我觉得今天好开心啊！”言弭收了双臂，搭在雕有飞禽走兽花纹的栏杆上，回头看了苏衡一眼，顿了一下，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嗯？”苏衡看着言弭，似有犹豫一般道，“现在的你开心吗？”

“嗯！开心！”言弭老老实实地回答。虽然她不知道苏衡为何会突然这样问，但是她还是告诉他自己真实的想法。在言弭的猜想中，苏衡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对她说。

“你方才有所犹豫。是为什么？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苏衡脸上带着浅笑，望了言弭好一会儿，竟是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一下言弭的脑袋。言弭的反应意外迅速，丝毫不犹豫地就伸手捉住苏衡的手。

“你有话对我说吧？”言弭道，“那你就直说吧。趁我现在还开心。”

苏衡笑道：“既是开心，那便等明日再说吧。”他抬头看了一眼上方闪烁的点点繁星，“今夜的星星很美。”

“那月色呢？”言弭好像被苏衡转移了话题一样凑上前问道。

苏衡道：“月色也很美。”

“趁着月色这么美，你就把你想说的话告诉我。”

言弭晃了晃苏衡的手，道：“你在迟疑什么？”

“或许，只是怕你……”

“我什么都不怕。”言弭坚定道，“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怕。”

“倘若无法跟我在一起呢？”

“那我会瑟瑟发抖，胆战心惊，忐忑不安，诚惶诚恐。”言弭想了想，“不会了。”从前没有好好学习的后果就是词穷到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

一声叹息自言弭口中吐出，她幽幽道：“难道是你要抛弃我了？”

“没有。”苏衡回答的极快，不带丝毫停顿。

“那是为什么？”

面对言弭的逼问，苏衡思忖片刻道：“待你我成婚之后，我将启程前往边境，心中担心留你一人在丞相府中，会委屈了你。因此，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你该不会要跟我悔婚吧？”

言弭皱起眉头，立马上前一步，脚尖急急地踢到苏衡的脚，导致身形不稳险些摔倒，好在苏衡迅速伸手一捞，向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使得她站稳身子。

“不可以的！”

苏衡看着面前的人鼓着腮帮子瞪着大眼睛大声喊着。他顿了一下，忽而笑道：“我说了，我不会抛弃你的。”

“那你要跟我说什么？”

“皇上准我成婚后再行出发。想来其意思是让我与你了了这桩婚事。只是，我此行或许多生波折，难保会有意外发生。我知晓你自是不会答应我取消与你的婚事。因此，我想说的是，倘若我未能回来，那么，你便另寻良人，安稳一生。”

“我不要。”言弭皱着眉头，伸手用力地推了苏衡一把，推完后又担心自己力气用得太大，回头看了一眼，见苏衡仅仅是倒退了两步，没有什么影响，就继续说：“我只喜欢你一个人，所以也就只嫁你一个人。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要是没了，那我也不要留下来了。”

“阿弭，不可……”

苏衡话还没说完，就见言弭突然猛地朝自己靠近，他微微退后半步，就被言弭一手拉住了衣领，他顿了一下，又喊了一声：“阿弭，你……”

语未落，就感觉到自己头皮微微一疼，随即便是一张猛然放大的脸庞朝自己靠近，下一秒，苏衡的唇上就感受到了一种柔软的感觉。

是吻。

是言弭凑上来的吻。

苏衡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伸手抓住言弭的肩膀，正要推开，却又感到头皮一阵轻微疼痛。

原来是言弭一手揪着苏衡垂落在胸前的头发，察觉到苏衡要推开自己，于是就使出了点力气，轻轻一拉，猝不及防地让苏衡感到惊愕。在惊愕之间，言弭竟是伸出了小舌头，如蛇一般迅速伸进了苏衡的口中。

“唔……”

苏衡双眸睁大，瞳孔也跟着猛然放大，随即用力推开了言弭。

言弭手里仍握着苏衡胸前的那缕头发，在苏衡推开她的时候，来不及放开，以至于狠狠地扯了一下，苏衡疼痛地闷哼一声，退后一步的言弭立马松手上前，急急问道：“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疼不疼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使劲地摸着苏衡的头，苏衡微微侧着脸，伸手捉住言弭的手，沉声道：“没事的。”

他抬眸看向言弭，刚想说什么，就见言弭眼眶微微泛红。

“你是不是很排斥我？”

“没有。”

“那为什么刚刚要推开我？”

苏衡怔了一下，解释道：“我，只是，不知道如何应对你方才突如其来的举动。并非是……”

“那你亲我一下。”言弭眨了眨眼睛望着苏衡。在月光的照射下，她看见苏衡的脸上是淡淡的粉色。

是害羞吗？

她叹了一口气：“你做不到吗？果然……”

“你毕竟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在婚前行此做法，实在不妥。若是被他人瞧见了，我怕毁了你的名声。”

“未过门的妻子，在三天之后，也是真正的妻子。又有什么关系呢？”言弭瞪着苏衡，“而且，刚刚我们都亲过了。你要是误了我的名声，就应该快点将我娶进门，不是吗？”

“嗯。”

“那娶我进门之后，不管你以后会怎么样，我都是你的妻子。你要知道，不会有人愿意娶别人的妻子的。你要是不要我了，那我以后就会特别惨。”

言弭从没想过要改嫁。

在见到苏衡的第一眼起，她就只想跟他在一起，此后，就没有再想过某天会出现第二个人。

她只要一个苏衡就够了。

“你舍得我那么惨吗？”她干巴巴地望着苏衡，可怜兮兮的模样，扮得惟妙惟肖。

不管苏衡说什么，她都不会离开的。

反正他现在已经答应娶自己了，那么怎么可以再把自己拱手让给其他人呢。

“三日后，我跟你成婚。成婚后，我就跟你去边境。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在苏衡短暂的沉默中，言弭兀自开口，坚定不移地向苏衡表达自己的意愿。

“阿弭……”

“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就不活了。我一定要留在你身边不可。”

这一类的话，言弭说了不知道多少遍。

苏衡知晓她的意思。

他自然不会弃她不顾，这是他答应她的。

只是担心自己若是遭遇危险，而她此后孤身一人，那么他是绝对不会放心的。

他将此想法告诉言弭，本来是想让言弭将来做好准备。在他无法陪伴她的时候，让她能够另寻一人，相伴一生。

但眼下见言弭如此执着，苏衡也不愿再说这一类的话。

他伸手握住了言弭的手，轻轻地捏了捏：“抱歉。我不该说出这样的话。”

“我知道你的意思。”言弭深情地注视着他，“只是，我只要你一个。生死相随的人，只有你而已。”

不断重复的言语，自是在苏衡心中落下了深刻的烙印。

他心一动，手一动，将言弭拥入怀中，温柔地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绝不负你。”

言弭将头埋在苏衡的脖颈处，脸颊贴着苏衡裸露在外的白皙的脖子，轻轻地蹭了两下，低声笑道：

“嗯，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