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五鸦
即使过了很多年以后,还是有人对于陈国公陈広的死因有所怀疑,一个正值壮年而又踌躇满志的诸侯,手中掌握着后来能够横扫三界的力量,恰逢乱世的开始,本是大展宏图的时候,但是却毫无征兆的突然病死,这难免令人费解!所以引起了一些猜测也在所难免。
【殇华】
“主公,陆兆明现在收拢残军驻扎在颞邺,我们后来所派的援军也已经赶赴那里,想来军心此时已经被稳定下来!此外,阳国那边也传来消息,率领十万大军攻破下河关的是一个叫做洪宪增的人,因为损失惨重,此时也正在下河关休整,据说阳国公派了常桓准备率领大军重新夺回下河关,阳国公希望到时候大军到时可以从建威城施加一下压力!”
申余常念着手里的情报,而陈策此时正窝在床上看书,听完申余常的话,忽然冒出来一句:“苏郄现在怎么样了?受伤好了么?”
申余常看了一下,回答道:“据说还处于昏迷中,现在大军由陆兆明全权负责!”
陈策细细思量了一下,奇道:“没想到陆兆明也挺有一套的吗?看来之前咱们都看低了人家了,现在你们瞧瞧,没有苏郄,陆兆明一样是个大将之才!”
旁边的一群人也是随声附和着,蔡继业在一旁笑着说:“恭喜我主,又得一大将!”如今蔡继业真的是子承父业,成为陈策倚重的人。
陈策笑骂道:“马屁精!”
因为从小跟陈策混迹在一块,对于陈策的性格都很了解,因此蔡凌云举荐自己的儿子做了陈策的贴身侍卫,但是保护陈策哪需要蔡公子亲自动手啊,陈策也知道蔡凌云的意图,是希望蔡继业可以跟在陈策身边,这样学得更快也更容易受到重用。
好在陈策现在也非常想要启用新人,况且一朝君王一朝臣,昔年陈広重用的很多老臣大多都已告老还乡,留下的一些也都是些老狐狸,陈策懒的跟他们瞎算计,于是留了几个听话的,其他的也都虚官厚禄养起来了。
像是被蔡继业忽然提醒了什么似的,陈策忽然说:“菜叶子,你不是一直想出去放风么?现在本公给你个差事如何?”
蔡继业一喜,连忙跪下道:“主公请吩咐,蔡继业万死不辞!”
“不用你万死,是趟美差,你帮本公去劳军吧!请申先生替本公写个嘉奖,就说陆兆明忠勇有为,擢升为武威将军,命他坚守颞邺,本公还会继续增援颞邺的!”陈策说着就开始让申余常书写。
申余常也是很快的写完,陈策拿出陈国公印信,加盖了上去。然后又吩咐众人:“你们都去吧!本公累了,要出去骑马,菜叶子你随着本公一块儿!”
“主公,臣去劳军,不需要提前去准备一下么?”蔡继业楞道。
“急什么?你空着手去劳军么?辎重粮草怎么也得收拾几天!”陈策斥道。
于是其他人陆续的都退出去了,唯独剩下陈策跟蔡继业,陈策忽然悄声对蔡继业说:“菜叶子,你此趟该干嘛干嘛,但是务须给本公打探清楚一件事。”
“主公要臣打探什么事?”
“苏郄,到底醒了没有!”陈策说着拧起眉头。
“啊?刚才申大人不是说还没醒么?”蔡继业奇道。
“所以才让你打探清楚啊!注意千万别让人觉察出你是在刻意的打探,明白么?”
“额~是!”
陈策这才舒了口气:“走吧,去骑马,本公刚刚得了一匹宝马!”
从前的时候陈策最讨厌的就是这些权谋诡计,但是如今他成了陈国公,很多时候不得不多算计一些,虽然深恶痛绝,但是好过自己父亲死的不明不白吧?
想起这件事陈策就感觉内心恐惧,好好的人竟然在自己宫中于睡梦中不知不觉被杀,任是谁也不敢想象,后来陈策把薛涛弄到阳国去的时候其实也有些想要发配薛涛的意思,作为武阳殿都督,薛涛本身就是做侍卫出身的。
竟然被刺客混进王宫,还来的悄悄,去也无声,每次一看到薛涛,就想起陈広的死,偏偏此事还声张不得,不管是申余常还是田见闲都不希望将陈広被刺的消息暴露出去,于是选择了改变口风,强说是突发疾病而亡。
但是骗骗别人也就罢了,陈策却是最崇拜自己父亲的,这种痛苦更是他所不能接受的。没有人倾诉只能深埋心底,随着年龄的增长,肩上责任的加重,陈策也逐渐开始成长为一个合格的诸侯君主。
但是他心底还有那么一丝渴望,渴望有朝一日,能够抓到刺杀陈広的杀手,为他的父亲报仇雪恨!
一间密不透光的房子里只点了一根呛烟的蜡,微弱的烛光映衬着坐在桌子两端的人,一个披风裹身蒙面的人看着对面同样蒙面的女人问道:“听说只要出得起价,什么人都能杀?”
“没错!只怕你出不起价。”女子拿着一把小刀在修剪自己的指甲,淡淡的说。
“那这个人什么价?”来人递过一张纸条。
女子冲着烛光一晃,然后接着就放在蜡烛上引燃了,纸张一下子燃烧起来,映衬出房间里大部分的光亮,来人身后跟着四个同样打扮的武士。
女子这才开口:“两百万金珠,先付一半!”
“这么贵?”
“嫌贵就别上这来啊,再说了堂堂苏卫指挥使会缺这点钱?”这话一出,来人身后的四个武士同时拔刀,黑暗的房间里闪亮的烛光下,长长的寒芒反照,女子不为所动。
来人却笑了一下,挥手让部下收刀,然后继续讨价还价:“听说苏郄的命也才只值十万金珠!而且还不用先付一半!”
女子依然不紧不慢:“不同的人,不同的价!再说了,苏郄可不止十万!”
“什么意思?”来人疑惑道。
“西门澄是熟人介绍来的,请求我给他打个折扣,但是我们从来不打折,所以为了对得起他出的价,我们也没有杀死苏郄!”
此言一出,来人直接惊呆:“苏郄没死?”
“不知道,就算是死,估计也是乱军中被杀的,反正我们没杀他!”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想确保成功,就得干脆点付钱?”来人终于明白女子话中的含义。
女子点了点头:“你很上路嘛?就是这个意思!”
来人终于咬牙道:“好吧,那我回去准备钱,你们什么时候动手?”
女子晃晃纤细的手指,指甲被修剪的格外精致:“这个得我们自己定!你只负责把钱准备好就行!”
来人语气充满怀疑:“你们不会等他快老死的时候再动手吧?那样黄花菜都凉了!”
“不会,要真那样,我们也不用干这行了!”女子反复的观察着自己的手。
“那你给我个最晚日期,我好心中有数!”来人不甘心继续加条件!
女子终于开始正眼瞧着来人的眼睛:“我知道你们的计划,放心耽误不了多久的!五鸦的招牌还从没黑过!”
“奥?是吗?那我怎么听说当初跟乐凌云一块的陈策逃过一劫了?”
“哼~你知道什么?如果不是我放他一马,他能跑得了?”
来人面色一窒,终于松口:“好吧,希望你们不会让人失望!”
说完玄色的披风一裹尽皆离去,然后消失在无人的夜色里,此时已是深夜,街上黑黢黢的什么也没有。
女子也转身出门,几次变换身形后回到了四门酒楼,撤掉了蒙面的黑巾,露出了俊俏的面容,恢复了一贯的打扮,打开门,掌柜的早已去歇息,一个守门的小二正在犯着瞌睡,听见门轴响动被惊醒,看见是住在这的客人,连忙问道:“客官这么晚才回来?”
女子笑道:“是啊,出去谈生意!”
“哎幺,这么晚还谈生意,真是辛苦了!”小二无不感慨。
女子似乎来了兴致,也跟小二攀谈起来:“那你呢?你不觉得辛苦啊?”
小二露出牙齿忽然嘿嘿的笑了起来:“不瞒您说,掌柜的是我师父,我师父无儿无女,以后这家酒楼迟早是要传给我的,所以辛苦一点也值得,毕竟是自己的买卖!”
“奥?那我问你,要是掌柜的还有个亲儿子,你还会这么有盼头么?”
店小二想了一下回答道:“那可说不准了,我师父真要有个儿子,以后肯定传给他呀!没准我早都不在这儿干了!”
“呵呵,是啊,亲生的毕竟是亲生的!不过我倒是有个主意,如果你师父真要有个儿子,那你就把他杀了,这样酒楼就还是你的!”女子脸上的笑容顿时展开了。
小二一听差点没傻了:“啊,客官您怎么这么会开玩笑,怎么能杀人呢?杀人可不好!”
女子点了点头说:“恩,没错,杀人可不好,可是有时候呀你不杀人,别人就要杀你,我问你,假如有人现在要杀了你,你怎么办?”
“有人杀我,我就跑呗!”小二答道。
“要是跑不掉呢?你是等着被杀?还是跟他拼命!”女子严肃的问道。
小二皱着眉头纠结了一会儿:“我没想过,说不准就等死了,说不准就跟他拼命了!那要是客官你呢?假如你被人追杀怎么办?”
女子被问的一愣,然后一拍桌子大声道:“要是我,那我就杀了他们!”
小二一下子就被吓住了,女子似乎也有些生气了,转身便上了楼,只留下小二还在呆立着!
女子刚要推开房门,旁边的一个房间里出来了一个同伴,正是拿剑的那个人:“莺莺,怎么才回来?”
“哎?豪哥,你还没睡啊?”女子问道。
“听见你进门的脚步了,怎么样?”
“谈成了,一百万,先付一半。”
“大鱼?”
“恩,非常大的鱼。”
“好吧,明天再说,你早点休息吧!”
“好的,豪哥,你也早点休息吧!”
“还有,那件事....别再想了!”
“恩!”
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肖莺莺起床之后洗漱完毕,下楼要了一碗面,正吃着,钟如意,冯濯,景豪,诺兰熠就一块下来了,四个人分坐桌子的三面,钟如意挠着头,冯濯则还处于一种半睡眠的状态,景豪依旧沉稳,诺兰熠则把玩着手中的扳指。
看到钟如意挠头,气的肖莺莺大喊,老钟,我正在吃饭哎,你能不能去别处挠啊?
看着飘落下的片片“白雪”,钟如意不好意思的憨笑了一下:“哎幺,对不起啊,莺莺,我赔你,我赔你。掌柜的再来一碗菘菜肉丝面,多放菘菜,少放肉丝,面要精细,高汤要亮!”
掌柜的一应声:“好来,菘菜肉丝面一碗!”
肖莺莺不依不饶,把手一掐:“谁要你赔了?我都被你气饱了!再说了就赔一碗面,那给谁吃呀?”
冯濯也在旁边帮腔:“对啊,老钟,我们可都没吃饭呢,你就要一碗面?”
诺兰熠也添油加醋:“老钟你可真小气啊,一碗面恐怕你自己都不够,啧啧啧!”
景豪难得打趣:“没错!钟如意,我们等你请客可是等了快一年了!”
钟如意目瞪口呆的看着四个人,耳中听着大家对他的讨伐,急忙辩解:“莺莺不是最喜欢吃的就是那个菘菜肉丝面么?俺老钟可不是小气的人,你们想吃什么?尽管点,保证不眨一下眉头!”
“好,痛快,等的就是这句话!”冯濯赶紧跟诺兰熠点菜。
等到终于吃饱喝足了,五人这才心满意足的上楼,冯濯一边剔着牙,一边品评刚才的鱼肉味道:“恩,鲜嫩酥烂,鱼肉还能保持粒状,上品!”众人都不觉好笑,冯濯喜欢收集美食和点评。
唯独钟如意有些肉疼的说道:“那是啊,也不看看多少钱?”
景豪看他们嬉笑无形,便一咳嗽:“别闹了,说正事!”
此时五人都已进入了景豪的房间,走在最后的钟如意把门关上,诺兰熠则瞅了瞅窗外,然后赶紧关上,五人这才坐下。
冯濯急急的问道:“目标是谁?”
肖莺莺不语,径自的给五人倒茶,然后没等喝,就伸出玉指,蘸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字!然后瞬及又抹掉,抬头笑道:“做成了,一百万!”
诺兰熠还是怔怔的望着那滩水痕,用手中的扳指蹭了蹭鼻子,喃喃道:“老钟,看来你又得请客了!”
钟如意郁闷的喊道:“为什么又是我?怎么不让景豪请?”
景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闷声说:“做成了,我请一年!”
“好!”说着,五人同时举杯,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苏阳城】
“怎么样?”
“成了!”
“看出来了?”
“看出来了!”
“答应了?”
“答应了!”
“多少钱?”
“你担心这个?”
“不,我是说如果能行,可以多用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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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