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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赵家百日宴5
“不行么?”我眯起眼睛,用眼角的余光刺他(织田不谷)。
“哦,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也听到过师父刚刚说的那三个字……”
织田不谷后边的话,我没能听清,我的脑袋突然“嗡”地一下,一片空白。但是同时,我的心里体会到了一股温馨的甜蜜。噢,是的,“三个字”令我想到了他写给我的那封只有三个字的信,而且神情激荡之下,我竟然将自己此刻的所想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真是小气!吝啬!抠门儿!要写信,怎么也不多写几个字?讨厌……讨厌啦!”说完,我捂着嘴,快活地笑出了声。啊,有多久,我没这样笑过了?
与此同时,窗外也响起一些笑闹与喧哗的声音;显然,外边花园里的宾客已经陆续地来了,这也就意味着,距离酒宴开席的时间越来越近。意识到这点的我立即敛去了笑,并且因为自觉方才些许的失态,而板起了脸,将嘴唇抿紧。
而就在这时,原本对着我微微发愣,神情近乎恼怒的织田突然异样地笑了起来。
“啊,说到信,我这儿还真有一封‘他’写给师父你的信呢!哎哟,别急,别急嘛!师父,你先让我拿出来……别拽我的胳膊呀!哎哟,别拽!小心把我的袖子拽坏了,信可就在袖子里……呵呵,不好意思,不是右手的袖口,那一定是左边!嘻嘻,‘左’边!话说‘左’这个字真是相当的不错!噢,师父……我不敢了!别再掐我了,你上次教我的速成神功我还没有练成!我……我还怕痛!我不再胡说八道了,绝不再胡说了!对对对,你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是的是的,被你这么一掐,哪有不痛的?我刚刚那是故意在硬撑嘛……至于现在……哎哟,自然是我撑不住了嘛。
“噢,我不废话,不废话了,找信,我专心找信,还不成吗?啊,你松开了,你……你可真是太好了!咦,不过……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就放在袖口里的?怎么左边的袖子里也没有?啊,师父,你别……别这样抓自己的头发,瞧瞧,头发都抓乱了,哎哟,也别再揪你的衣领了!别扯呀!师父,我的好师父……虽然,虽然我不介意待会儿看见你头发这么乱,领口这么乱的人会怎么想,但是你好歹也……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嘛!别别别,别挥拳头,这信绝对不会掉的!如果真掉的话,从早上我起床后就一直跟在我身边的九尾一定会发现,会提醒我的……但是,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呢?那封‘信’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啊!我想起来了!完全记起来了!一定是塞在那件衬衣里了!要知道,早上九尾给我换过一件衬衣……是的,就是这么回事!信一定就在那件衬衣的袖口里!”
“那……那……”我脸颊发热地紧盯着织田,很不好意思把让他即刻回去把信拿来给我的想法说出口,但是,我的这个想法立刻被他识破。
“别着急,师父。今天估计你是看不到‘他’的这封信了,要知道,九尾和我找到你之前,元帅府里的上百个士兵就开始在这赵家的门口聚集,其中,不乏一些武功不错的江湖高手。所有这些人似乎是遵从李小甲的命令,特地过来保护曹岳的。不过,至于李小甲为什么要这样严阵以待,那自然是因为……”
“噢,臭小子,好像又想往你自己脸上贴金了!不过,关于你和曹岳这种暗中较劲,明争暗斗的事还是先搁在一边吧,此刻我唯一想知道的是,‘他’的信……‘他’在信里写了什么……啊,你别误会,我丝毫没有怀疑你会未经我同意就偷看信的念头,是的是的,我绝对不会这么想你,我……我只是太激动,太高兴,以至于突然间忘乎所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噢,没想到,现在凡事只要一牵扯到‘他’,我的整个人就乱了!呵呵,真是让你见笑了!见笑了……”
我揉着因极度兴奋而有些发晕的脑门,讪讪而笑。
“师父这种爱到极致的性情,我当然能够体谅。毕竟,当初……你对那位福王刘寅吉,也是这样……这样的着魔,这样的痴迷……啊!师父,你怎么了,好像很不情愿听到‘刘寅吉’这名字?虽然这人,是个十足的禽兽……啊,师父,你……你真是太敏感啦!不过,你的目光也的确尖锐!瞧你瞪我的这眼神,我就知道,你现在是想问我,怎么知道刘寅吉是一个十足的禽兽的事情的,对不对?不过,关于这件事……这件我一想到就气得浑身发抖恨不打一出来的事情……我现在真的一点儿都不想提,是的,不想提……不想提……”
他说到这儿,突然停了下来,并且异样地龇了一下牙,这个貌似不起眼的小动作让他的脸顿时显现出一副……前所未有的神态。虽然刹那之后,他就又像温顺的孩子似的抿起了嘴,脸上也恢复了他惯有的略带稚气的表情,尽管这种稚气令他万般憎恶、深恶痛绝。
我顿时从狂喜的巅峰跌至抑郁的谷底,虽然直至此刻,织田不谷始终没有透露他所谓的寅吉作为一个十足的禽兽所做的具体的事,但是,我忽然害怕起来:一种莫可名状的近乎万分恐惧的情绪将我整个人缠绕住。若非我竭力克制,屋子里就能听到我牙齿彼此相撞的声音。
不过,早在他刚才说话的时候,我注意到,一道凶残的炙热的光在眼前这个男人的眼底倏忽一下闪过,而且这光出现的时候恰恰是在他提到“刘寅吉”的时刻。发现这一个细节的我,突然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担忧,不过至于我在具体担忧什么,我却说不上来。
“师父……千言万语一句话,你只需要明白,我对你的关心,对你的这份深厚的……感情,或许早已超过了普通师徒之间应有的那种……那种……”
在我探寻的目光的注视下,他蓦地又涨红了脸,说到末尾结巴了起来,也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我和织田同时警觉地站起身。
随即,门外响起了九尾低哑的声音,“主公……是我,时间不早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这臭徒弟似乎看出了我此刻的心事,因而抢在我前边开了口。“相信我,师父,明天你一定能看到……此刻那个让你朝思暮想的……东西。”
他指的自然是无风写给我的那封信。为此,我不禁暗恼他用的“朝思暮想”这个词,微微愠怒道:“在大元帅府里?噢,臭小子,你在做梦!”
“谁说我要与师父在元帅府见面的?嘿嘿,师父,你就放心吧。明天,明天我一定让师父‘彻心如一’!”
“笨蛋,应该是‘称心如意’吧。”我啐完,随即快活地上扬起嘴角。这时,九尾在外边轻敲了一下门,片刻后,李小富以及两个赵家的仆人走进门来,告诉我们,说午宴正式开始,请我们移步到花园入座。
接下来,赵百万的儿子赵千万的“百日宴”只能用庸俗、无聊来形容。
在花园二十几张酒桌的正前方矗立着一座一人高的灰白色的假石山,山上石块的缝隙间插满了一簇簇用绿绸、红布做成的假枝条与假花。这些假货将寒冷冬季里萧瑟冷清的景致装点得花团锦簇,勃勃生机,当然,还应该算上矗立在这座假山上的小凉亭。小凉亭从头到脚都被刷成了金黄色,此刻,经正午的阳光一照,虽不似那座牌坊周身闪闪发光,但也称得上是气宇轩昂,仪表不凡。
前一会儿,赵百万说过几句简短的致辞后,就从这座凉亭里走出,忙不迭地请出曹岳为在座嘉宾发表贺词。曹岳刚在凉亭里站定,所有的宾客就一起从座位上站起身,一个个发疯似的拍起手。我自然也跟着应了一下景。不过,令我想不到的是,接下来,曹岳滔滔不绝又得意洋洋的演说竟然持续了半个多时辰,而且至今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好像越说越来劲似的。
至于他演讲的内容,却是至今听来完全与所谓的“贺词”无关。他洋洋洒洒,气象万千说的都是当今天下的形势,以及他自己的那一套雄韬伟略。当然,现下已经说到了他将来要致力于一个太平盛世的光辉理想上去了。在这半个时辰里,如潮的掌声一次次将他打断,为此,这个站在凉亭内几乎已经手舞足蹈的男人愈加激动与兴奋,话说得也愈加急促了。
与此同时,我注意到花园里二十余桌客人竟没一人去动筷子(大概他们站着也不方便去动筷子)。连一条闻到菜香流着口水摇着尾巴凑过来的看门狗也被尽职的仆人们给不着痕迹地轰走(之所以要不着痕迹,自然是为了不至于影响大元帅精彩的演说)。许多人像我一样用遗憾的目光不止一次地偷偷地去瞧摆在桌上的那些逐渐凉下来的热菜,然后我周围的这些人又立刻掉过脸,转向凉亭,摆出一副对曹岳无比崇拜,无比热爱的模样进而专心致志地去听他那番热情洋溢又空洞乏味得几乎要令人打起瞌睡的说辞。
需要说明的是,曹岳和今天的东道主在我和织田走进花园后没多久,就手挽着手地走到了主桌旁,分别满面春风地招呼起围绕在他们身边的富商名流了。一个颇有姿色的年轻女人怀抱着一个酷似赵百万的大胖小子笑盈盈地走到了赵百万的身旁,喜气洋洋地接受着来宾中女眷们对她怀中小婴儿的夸奖。而所谓的夸奖也无非是“哎哟,这孩子多么可爱!”“长得真讨人喜欢!”“和他爹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之类的近乎废话的恭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