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车祸案2

欲问下山路，顺问过来人。这是一句极其质朴的民间谚语，这样的话往往都是多少辈人的思想所凝结出来的至理名言，我喜欢这样的话，也愿意用这样的话作为自己行动的参考。只是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的这条下山路上遇到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没有告诉我真正的下山路该怎么样去走，所以身边总是丛林密布杂草丛生。

大概是昨天熬夜的后遗症，飞机上的我呆坐了几分钟便睡意袭来。飞机飞的还算安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却很不踏实。

后来当我决定写这些东西的时候查阅过当天的黄历。甲不开仓财物耗散，辰不哭泣必主重丧，忌访友，远行。

飞机落在了广州白云机场，二月低的广州似乎算是提早迎来了春雨。微微的细雨浸润着广州的一草一木。

广州的技术研发中心，大概是ZMX在中国所有公司里最具有特色的一个分公司了，相比于北京总部的管理职能，上海和成都的销售以及售后职能来说，广州的研发职能算是其中最为高大上的一个，至少字面上看是这个样子的。因此也成为最受东南地区学子们追捧的顶级就职企业。下面对于广州分公司的介绍也许可以帮助你们更好的认识整个ZMX的内部情况。我简单的进行一下说明。

在广州的技术研发中心里没有明确的部门划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称之为项目组的小级别行政机构，各项目组又归于一个较大的项目体系里，这样的划分是为了更加明确各组的工作内容和对应责任，在广州分公司里百分之八十的员工都是属于项目组里的成员，但是他们所参与的研发实际的对应项目却在整个ZMX里的比重却不足百分之三十。

说到这里就必须提出相关于广州分公司的第二点问题。温水煮青蛙理论和人才坟墓的分公司定位。

温水煮青蛙这个理论并不是我的，而是张帆给我提出过的观点。

军哥对于张帆的评价也很简单，只有两个字“聪明”。但是一个聪明人往往选的路也不是一般人能够看得懂的。农村包围城市，张帆对于他自己调离的想法是这么解释的。广州分公司的主要人员里百分之八十都是一些懵懂的大学生和一些已经在这技术研发中心被磨的失去斗志的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张帆绝对是最突出的，也是最容易迁升的。鹤立鸡群究竟会让一个人变得有多显眼这点毋庸置疑。

离别前的聚会张帆拉着我讲出了自己理解的温水煮青蛙。

他说温水煮青蛙是只是一个心灵鸡汤，而且是一个毒鸡汤，青蛙觉到热就会从水里奋力跳出来，绝不会就这样被蒸熟煮沸。只不过这些年人们被这个鸡汤洗脑洗的已经忘记了人和动物一样都具有求生的本能。所以当发现自己已经泡在温水中了也就放弃的挣扎。他张帆绝不会这样，所以他跳进了广州这口大锅之中，他要做懂得求生的青蛙，因为这就如同鲤鱼跃龙门一样，过了这道坎，就是新天地。只不过他这一跃是踩着满地的墓碑枯骨过来的。说来也是悲哀。

人才坟墓。这个名词大概是张帆调离后的一年后的某一天里我和张帆在QQ聊天的时候所谈到的一个问题，当时的他刚刚升职了一次。按他的描述来说这大概是最好的形容词了。外企之所以称之为外企最重要的一点就在于他是外来资本，在改革开放以后有大量的外来资本进入我国市场，随着他们的到来也带来了我国新一轮的经济增长和就业岗位增多等诸多福利，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国对于外企的要求也不仅仅是刚开始的一点，技术性的需求增加势必推进各大国际知名公司在我国建立大量的研发基地。这当然是好事，只是问题在于核心技术这样高度保密的东西怎么可能在一个不具有可控性的地方研发，于是广州这个技术研发中心挂着技术研发的名头实际上却是在做众多的边角料工程，也就是我们俗称的底层技术。

众多名校的天之骄子带着对未来的向往来到了所谓的技术研发中心。ZMX！世界级的企业！在这样的企业当中参与研发工作！这算的上一种荣耀了。ZMX再给你开出一份对于毕业生来说高的惊人的薪水，金钱与名气足以击垮大部分对于自己没有详细职业规划的年轻人。让他们对这份工组趋之若鹜。只是外企的加薪算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在时间的推动下之前优势的明显也渐渐的不在明显，那些没有来到这个地方或者有职业规划的大学生反而获得了更好的发展前景，纵使开始并不是很顺利，但是底子好吃点苦总能混起来。

可是当初来到广州技术研发中心的人由于长时间服务于一种或几种单一项目技术的边角料工作导致自己的技术水平已经定型，没有办法进行跳槽于是也只能在这个人才坟墓中混日子而已。在时间的消磨下他们变成了另一种人。就是我之前所描述的混子，这些人对于公司的事情毫不上心，更多的时候拿着ZMX的行头在外面招摇撞骗。前者是初出茅庐刚刚步入社会的大学生，后者是被社会磨碎了棱角毫无进取心的混子。在这样的一群人中张帆无疑是鹤立鸡群出类拔萃的。

另外还有三点也是张帆给我讲的，算是分公司的一些小插曲。

一是广州的技术研发中心的餐厅是二十四小时的，并设有一种叫做宵夜劵的东西。根据职级的不同每月每人派发不同的数量，八点钟以后开始供应宵夜，需要用宵夜劵来换。这样的东西在ZMX全中国其他地方的分公司是没有的。

二是关于广州技术研发中心的环境问题。传闻中广州研发中心所有的工作区味道都并不好闻，张帆把这个味道形容为汗臭味，大概是由于工程师众多切不修边幅所导致的，为此广州的技术研发中心还专门自研过一套整体的空气清新系统，听说效果不错。

三是广州技术研发中心的跳槽率很低。有多低呢，一般外企的跳槽率大概是百分之二十五，而广州这面的跳槽率只有百分之五不到，为此听说北京还给他们发过一笔专项奖金，美其名曰忠诚奖。

讲这些东西其实就是为了他家能够更好的理解和ZMX有关的一些信息。ZMX的管理经验十分优秀以至于他的HR跳槽一般都能获得更好的薪水，但是这其中并不包括广州的技术研发中心。广州的技术研发中心在我看来更像是一所学校，由一群大人来管一群孩子，只不过这些孩子看起来更像大人一些。

只是现在想想，越是安全的地方就越是危险，越是平静的湖面底下就越是暗藏汹涌。我还是小看了另外百分之二十的聪明人。

飞机降落的时间是中午十一点，所以我准备去ZMX的协议酒店办理一下入住之后，在下午两点以后再去广州分公司。像ZMX这样的公司一般在全国一线的主要城市都会有协议酒店，员工公差入住不需要缴纳费用，只需要进行一个登记。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方面可以控制成本，另一方面大概只有负责签订协议的人才能知道了。只不过这次大概是我加入事业协调部以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住协议酒店了。

广州的分公司在天河体育中心附近，在我去的时候这个体育中心马上就将成为一只足球俱乐部的主场。

ZMX全球技术研发中心，这样的大字侧写在办公楼的一边，进去之后与北京的总部感觉并没有什么区别，如果说唯一要有的区别大概就是前台的接待要比北京总部的漂亮一些，我并不是什么懂得欣赏的人，只是江南灵秀，姑苏软语，小家碧玉的南方姑娘到底还是更让我喜欢一些。

再来之前我已经通过手机确定了两个人的办公室。一个是薛凯，另一个就是张帆。到了广州这片地界不去请教一下张帆这位过来人实在是不合适，更何况军哥昨天已经提到过他了。我如今来到了广州，无论如何还是要打招呼的。

大概是一年前的时候张帆曾经回到北京完成一次进修，而这次进修听说是为了给他晋升做的一次准备。这也就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而更早的几年的时候张帆还是我的同事，当时的他远比现在好玩的多。虽然长得不算帅气，但是衣着却甚是考究。为此他还不不止一次嘲笑我和军哥。照着他当时的话来说，我和军哥不像外企白领，更像是一个混迹于国企的中年汉子，背着一家人的担子所以无暇顾及自己在外面的形象，当时的我们也才不过二十四五。

张帆真的聪明，这一点我的感受似乎并没有军哥呢么的深，只是在我看来张帆对于一些机会的敏感程度却是出奇的高，无论是他当时从北京调走的选择，还是在更早的时候他通过一些八卦来分析公司内具体的情况都体现了他绝佳的政治嗅觉。办公室的闲聊八卦能被他提取信息到这个份上也算是一种绝活了，我和军哥都因为他这样绝佳的嗅觉而获益过。我把这个称之为情感细腻，军哥则只是说他聪明，也许可能是在另一个我没有发现的领域里面张帆还拥有独特的生存方式才会让军哥如此认真的去称赞他。

这次来到广州首先找他的另一个目的就是希望在他的身上我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毕竟以张帆的敏感这样的事情他绝对要比一般人知道的多。想清楚这点后我坐上电梯前往了张帆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