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双喜临门

“现在晋王殿下正在大堂等候，将军…………”

“直接带他来书房就是！”沈客将笔搁在了砚台边沿，起身推开了紧闭的窗，清新而微凉的空气随风卷入，卷走了屋子里的沉闷。

“是！”管家带着吩咐如兔子一般的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晋王，他来做什么？沈客眉心紧蹙，望了一眼那不远处照映的天边通亮的地方，低声呢喃的道：“莫不是……”

冉奚随着管家翩翩而来，他也来过几次沈府，第一次是正逢沈府入住沈府，第二次是他今生，这是第三次，在而今边疆全数平定的大贺，沈客可以说是最后一个因边关战功而提升上来的将军，前途不可限量。

一个武人的书房，比之冉奚想象的要是有文雅之气，瓷器盆景书画书籍，除了那一张高脚桌子上摆放着的三把长剑之外，根本就看不出这居然是左军都督府都督沈客的书房。

“沈将军，别来无恙啊！恰逢沈将军双喜临门，本王小小心意，还请沈将军无比要收下！”说着冉奚就与身后的留十一一招手，留十一恭敬上前，将手中捧着的匣子打了开来，送给武将的礼物，能得武将欢喜的也不过那几样，而冉奚送的则是剑。

“如此，就多谢晋王殿下美意了！管家，收起来！晋王殿下一番好意沈某心领了，更深露重，晋王殿下还是回去早些歇息吧！”冉奚扫看了一眼留十一手中的匣子，与管家使了一个眼神。

沈客如此直接的下起了逐客令，听得留十一脸色一僵，冉奚呵呵笑着让留十一退到了他身后，笑着上了前。

“沈将军，本王深夜到访，是有些事要与沈将军相商，还请沈将军屏退左右。”

沈客两步绕过了书案，到了书房中央。“事无不可对人言，晋王殿下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既然沈将军如此说，那本王也就开门见山了，沈将军，本王今晚前来，是想与你商量商量令妹宿嫣的婚事！”

话刚一出口，沈客就猛然抬起了头，思忖片刻，还是与管家挥了挥手，管家行了一礼，退出了屋子，而冉奚也与留十一摆了摆手，示意着他退了出去。

等到屋门紧闭，沈客才缓步走到了书案后坐了下来沉声道：“说吧！”

冉奚不紧不慢的缓步走到了书架边上的椅子旁坐了下来，“沈将军，嫣嫣聪明伶俐有勇有谋，本王颇为欣赏爱慕，今日前来，想与沈将军商议商议令妹嫣嫣的婚事！不知沈将军，可愿将令妹许配与本王，让本王能得偿所愿呢？”

沈客目光骤然一紧死死的盯着泰然自若的冉奚，胡子剃得干干净净的嘴角扯起了一丝冷笑。“晋王殿下，嫣嫣还未到及笄之年，你这主意，打得未免太早了一些！”

丝丝冷笑如摄入心魄，沈客冷眼看着神色自然的冉奚，心头浮起了一丝焦躁，冉奚这话里头的深意他一听就明了，无非也就是要拉拢自己与太子夺嫡，他沈客苦苦才爬到今天，岂会成为别人的棋子！

他这一番话，好像就是他一通拳头打在了棉花里，那柔和的笑容，雍容自然的神态，全不为所动，“若不早些与沈将军商定此事，本王还真是怕有人会横刀夺爱！嫣嫣没有父母，你是于她有救命之恩的义兄，长兄为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嫣嫣的婚事，沈将军自然是最有说话的权力的！”

“嫣嫣不过是我的义妹，婚姻大事，沈某自然是随她的意思，再说晋王的婚事乃是上头有皇上做主，嫣嫣身份低微，恐怕难以高攀！”

沈客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也如同冉奚一般扬起了笑容。

“嫣嫣虽非大家闺秀名门淑女，但有沈将军这样的义兄，嫁与本王也算得是门当户对，虽说底蕴浅薄，但以沈将军的文武双全有勇有谋，身份必然是不成问题的！”

“嫣嫣性情粗鄙，难以匹配晋王殿下，还请晋王殿下莫要强人所难！”

“沈将军，嫣嫣的性情为人你最清楚，如她这般仁义两全有勇有谋的女子实在不多见，至于我父皇哪里，若是本王决意要娶嫣嫣为妃，想来父皇也不会又说什么，沈将军，你该是成人之美才是！”

“晋王殿下若是能让嫣嫣首肯，我这个义兄自然无话可说！晋王殿下乃皇子，迎娶王妃自当是要有世家门楣支撑，沈某话可是直说了，沈某今时今日的地位身份都是皇上给的，沈某上头，也就只有皇上一个主子，若是晋王殿下要借此打一些旁的心思，沈某还是劝你及早收手，可莫要白费功夫。”

“沈将军，本王就将这话说得再明一些，太子懦弱无能，冉王刚愎自用，本王自认比之他们会是胜上一些，而且，本王可以给沈将军承诺，只要沈将军愿意辅佐本王，日后本王的江山，便就是沈将军的江山！”

两人一人一句互不妥协互不退让，如针尖对麦芒一般针锋相对，对冉奚来说，娶宿嫣，是为了解决自己目前的窘迫，于是为了将来铺设，沈客这一关与他来说尤为重要，而对沈客来说，这本就是坚定不可移的事。

“沈某只知道，皇上才是天下之君，沈某亦只会听从皇上的吩咐，若晋王殿下真是有搅乱朝政的想法，也莫怪沈某日后会针锋相对了！”

“沈将军，良禽择木而栖，你是难得的帅才，该知道跟随明主才能有所出路，父皇下旨赐婚，沈将军在一个月后边就会是王家的女媳，你认为，若是一日太子登基，会让沈将军好过吗？”

“沈某无悔于心，皇上明鉴，只会为沈某秉持公道正义！”

“沈将军的这桩婚事，听说乃是王皇后亲自与父皇求的，父皇对三大世家是什么心思，沈将军该是比本王更清楚了！”

冉奚嘴角噙笑看着眼前人，依旧是如同来时一般的雍容自然，“沈将军，王皇后没有子嗣，常妃与王皇后早是怨愤相对，王家必然要在我与冉王之间寻一个人来辅佐，冉王已经做了蠢事，目前对王家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本王，沈将军，本王能在你极力反对的情况下还坚守初衷，足见本王对嫣嫣乃是真心实意，比之这些争斗纠葛，沈将军也是想为嫣嫣寻一个佳婿的吧！况且，沈将军又要对影成双，却为何要让宿嫣饱受相思之苦？”

沈客紧揪着眉头，冷眼看着眼前人，冉奚嘴角扯起的弧度，让他十分的不喜，他讨厌这种自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笑容。

求人还是这么的自以为是，难道真以为我沈客也是那些趋炎附势的人么？

“晋王殿下还是请回吧！我看嫣嫣愚钝，再呆在晋王府也只会给晋王殿下添麻烦了，明日，沈客就会将她带回沈府，晋王殿下人中之龙，当娶名门淑媛，嫣嫣沈某自会在她及笄之年择定良婿，就不劳晋王殿下挂心了，夜已深，沈某就不久留晋王殿下了，管家，送客！”

书房门立即被管家推了开来，冉奚蠕动了一下嘴唇，还是只笑了一笑，就自觉的起了身，随着管家一同出了书房。

沈客，本以为你也是个聪明人，想不到你居然这么的不识抬举！自己刻意找上门，他居然还敢如此！冉奚冷哼着快步走在前头，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冉奚去了沈府，气咻咻的晋王府的消息很快的就传入了已经在屋子里闷了一下午的宿嫣的耳中，沈客对冉奚是什么意思她是早就明白了！要想从沈客那头下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这个岔路口，自己又该怎么走下去？她料不准冉奚对自己有多少的真情实意，这是纯粹的交易，用感情来思量，显然是牛头不对马嘴，一月后，就将是沈客的大婚，唯一能与她的感情有牵连的人已经弃她而去，两年的生存意义与追求，而今的她，已经一无所有，五年后的毒发，更是深种在她身体里的定时炸药，也许，自己是该想想自己的未来了。

可自己的未来，又该是何去何从？

荣华富贵非她所求，白头不离才是她想要的，冉奚，这样的人，自己碰不得！

凉月如水，凉风徐徐的夜，让浮躁沉闷了一天的宿嫣的脑袋变得格外的清晰。

她这一生，除了执意要嫁给沈客之外，就再未做过一件疯狂的事情，凡事都是徐徐图谋循循渐进，从来不过让人意料之外的事情也从来不做让自己处在危险之中的事情，她鼓起勇气的改变自己，换来的，却也不过是一厢情愿的结局，自己到底该不该再次鼓起勇气，还是顺着她原本就该走的路，走完这奇特而又平凡的一生？

凉风拂过脸颊，吸走温热气息，丝丝凉意这夜更多了几分惆怅，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两条殊途同归的路，嫁给冉奚？或者离开洛阳寻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自己真心喜欢的嫁了？

两条不可预知结果的路，她无法做出选择，对她来说，冉奚给她的印象不差，也许可以发展出喜欢的可能，而她遇到了沈客这般优秀的男人，要让她再去寻一个人去相处去培养感情谈何容易。

“有什么不好决断的，不过是嫁人，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杀人都不怕，你还怕这个？”

青藤后，那袭与月色融为了一体的黑袍子上点缀着的珍珠在月下闪烁着耀目的光芒，冉奚缓步走到了长廊，停在了宿嫣身侧，拂袖，便就坐在了宿嫣对面。

“听说你去了一趟沈府，被沈客下了逐客令？”宿嫣偏头看着长廊外的曲径流觞，只给了冉奚一个后脑勺。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事怎么这么快就传到了你耳朵里！我去与沈客商议我们的大婚，咳咳……沈客有些不买账！不过你可别高兴得太早，一月后就将是沈客与王霏谨的大婚，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冉奚将手架在了腿上，绸缎的袍子映着月色染上了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