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决心报复

夜晚的风拂过少年僵硬的脸，迎着冷风，少年的脸颊之上浮现一抹浅笑。

他将手伸进衣襟之中，一颗泛着甜味的杏仁糖被他掏了出来，一霎后，他静静地将这颗杏仁糖塞入自己的嘴中。

甜腻的味道在齿间扩散开来，味道之中夹杂着一丝苦涩，竟是他泪水的味道。

“雁书...是怎么死的？”少年身子向后一仰，轻轻躺在草滩之上。

洛梅咬咬唇，将早前少年给她的那颗杏仁糖递入嘴中，哽咽道：“能够相信你吗？”

“呵呵...”少年淡笑，平静地说道：“除了我，你已经没有可以相信的人。”

洛梅犹犹豫豫，半天不曾将事情的发展经过告诉萧镜墨，毕竟萧薇竹可是萧镜墨的妹妹啊。

“说吧，我可是差点成了你的姐夫呢。”他缓缓闭上双眼，苦涩地吐出这句话。

他本想等川北的水灾结束后便向萧薇竹讨要雁书，只是一个婢女，若是他去求求女帝，萧薇竹纵使不舍也会给的。

大红喜炮，红纱蔓延的场景曾在他的脑海之中浮现过无数次。

每每都是这般，便在他觉得幸福之时，老天爷总会不声不响地夺走赐予他幸福的人。

淑妃便是，先帝也是，现在便连雁书也没有例外。

他默默地在心中追问了自己无数遍，是否因为自己不详，所以那些爱着自己的人才会悄然离逝。

半晌后，洛梅蜷缩着身子，闷声说：“因为公主想要离小姐的命，所以才会设下这个圈套。”

“什么圈套？”少年不禁多问了一句。

提及此事，洛梅便满眶热泪，她故作坚强地拂去那不值当的眼泪，幽怨地笑了笑。

“离家小姐惧水是宫中之人尽皆知之事，公主便是想要利用她的弱点，让她死在瑶池之中。”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九公主本想派我潜伏在水中，趁离小姐落水之时将她拽入湖底。”

“可是...可是...姐姐舍不得我吃苦，所以便请求公主让她潜在水中。”婢女哽咽着。

“许是因为姐姐在水中待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才会溺死湖中吧......”语毕，再次响起一阵轻微的呜咽声。

少年紧紧地闭着自己的眼睛，若是睁开，眼眶的泪怕是会决堤而下吧。

年幼时，他无法保护自己珍爱的母亲，成年后，他仍旧无法保护自己所爱之人，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废物。

洛梅的哭声高高低低地萦绕着他的耳畔，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开眼睛，那双深邃幽暗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洛梅。

“六皇子，你是在怪我吗？”洛梅心痛地将自己的眸子垂了下去，叹了一句：“六皇子怪我很正常，要不是因为我，姐姐也不会死......”

本该死的人，是她呢。

洛梅心中一紧，铺天盖地的心痛叫她无地自容。

焉在此时，少年将自己纤细的手搭在婢女的手背之上，一股微暖袭击婢女的身子，婢女猛地抬眸，迷惑不解地望着少年。

唯见少年露出阴魅一笑，蛊惑的话语传入洛梅的耳畔。

“报复吧，洛梅和我一起报复吧，报复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

“六皇子，你这是怎么了？”洛梅有些惶恐，她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萧镜墨。

“雁书的死，你很难过我知道，因为我也很难过，可是没有人会理解我们的难过。”

他身子向前一弓，缓缓从绿滩之上坐了起来，冷声道：“小九只在乎自己心中的欲望，却不曾在乎过身边的人是否会受到伤害。”

“雁书的死，她难逃其咎。”

洛梅酸涩一笑，吟了一句：“姐姐的死我怪她、恨她，可是却拿她毫无办法。”

“她是女帝最疼爱的九公主，而我只是一个卑微到不能再卑微的婢女，我没有能力替姐姐报仇。”

萧镜墨握着洛梅的手更紧了，他忽而一笑，惊的洛梅瘆得慌。

“别怕，你还有我，纵使雁书无法再护你周全，我也会代替她护你安康。”

轻飘飘的话飘入洛梅的心中，瞬时变作千金重，明明该是感动，她却觉得有些心酸。

“我答应过雁书，会和她一起保护你的......”

凉凉的话袭入洛梅的耳畔，洛梅只是轻笑，却无法回应萧镜墨。

沧海桑田日月变幻，不知过去多久，洛梅才回过神来。

她舒展眉头，问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九公主痛不欲生？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满盘皆输？”

萧镜墨神秘一笑，“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小九越是在乎什么，我便越是要让她失去！”

他要让萧薇竹一无所有，这便是伤害雁书需要付出的代价。

“啪啪——”

一阵逆耳的鞭抽声传入洛梅的耳中，洛梅站在萧薇竹寝殿的门口捂住自己的耳朵，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噬笑。

半晌后，紫炊面无表情地从萧薇竹的寝殿之中走了出来，她的身后跟着两名太监，太监的手上捧着一个方形木盘，方形木盘之中盛放着一条沾惹血迹的皮鞭。

紫炊在洛梅的面前停下，沉声叮嘱：“好生照料你家主子，若是公主出了什么事情，女帝定会要了你的小命。”

洛梅敛去脸上的坏笑，乖巧地点头应声。

“是，紫炊姑姑。”

她迈着极慢的步子缓缓走到寝殿的门口，缓缓将寝殿的门打开，只见萧薇竹脸色惨白地趴在自己的软塌之上。

“洛梅，是你吗？”萧薇竹气若游丝地问道。

“启禀公主，是洛梅。”见她如此虚弱，洛梅差点冲上去将她活活掐死。

便在此刻，最后一丝理智拦下了她，她猛地想起萧镜墨曾叮嘱她的话。

想要一个人死很容易，想要一个人生不如死却是一件极难的事情，要一个人忏悔很容易，想要一个人真心忏悔却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情。

她要的不仅仅是萧薇竹痛快的死去，要的是萧薇竹痛不欲生，要的是萧薇竹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与忏悔之中。

明确自己的目的后，她敛去自己身上散发出的戾气，喏喏地开口：“公主，奴婢给你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