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三哥2
就如同三哥讲的一样，他的故事得从我上大学那年说起。三哥当年在学校混的风生水起不光靠的事拳脚，更是有赖于早先结交的一个大哥，三哥管他叫龙哥。三哥跟着这龙哥一起去找哈尔滨的一个老板，这老板是个放印子钱的老油条，三哥跟着龙哥就在这老板手下干些要账的营生。虽说这下子和钱打上了交到可说底也还是混混。大概就这么搞了两年，龙哥一个山西人却把自己留在了黑土地上。龙哥没了三哥顺着杆就被老板器重了起来。一方面是三哥自己能力放在那里，另一方面也是三哥的时运到了，这好事自己就落到了三哥的头上。
三哥抿了两口酒，一脸兴奋的边回忆便描述：“放高利贷讲究个什么？九出十三归。这里头利润虽然大，可到底是烂人买卖有损阴德，干久了难免不被人记恨。我当时的老板虽然是个当地出了名的老油子，但是这阴沟里翻船的事儿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有一次他发了两笔账，一笔三百个，一笔一百个。他带着五个人去要大头，我带着一个兄弟去要这笔小的。可谁知道对面也是一个老癞子，还不起这笔钱心一狠又花了五十万买了我老板的命。五十万换三百万这买卖傻子都会算。”三哥说的兴奋抬手拍了下自己的大腿。
“我这面拿着钱还没有回公司，内面电话到已经打过来了。我一听老板死了回去还有什么意思，扭头跟我后面的伙计商量着把这钱分了得了。我内伙计是个十七八岁的雏，没见过这么大数字，觉得几万块也不小了，于是我九他一就把这笔钱分了。说实话分钱跑路后的一年里我一直觉得自己有点不是东西。倒不是对不起他，只不过有点可怜他家里的老婆孩子。可人就是这样，连有钱的人都是满脸自私自利，更别提咱们这些贫民家的孩子了。”
三哥算是用一年的愧疚换来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桶金，而接下来，也是靠着朋友的关系，在东北的边界上做些皮草生意，据他说时好时坏的，也就是过了那么两三年的时间。当皮草生意逐渐热起来的时候被当地的一个势力给赶走了，用他的话说就是关系不到位。
“人家是本地人，黑的白的咱都不是个儿。只能夹着尾巴做人。”说到这儿三哥先前的兴奋渐渐退去。
被赶走的三哥并没有回太原，按他自己的话说见过世面之后心就静不下来了，心不静回家也过不舒服。三哥通过一些关系在北京做起了一家游戏公司。负责一些很简单的游戏外包项目，大体上来说就是一小部分美工和一大部分的程序。
说实话，我惊讶于三哥这十几年的经历，更讶异这于这个世界本身的奇妙。十几年前的时候我经过高考，靠着一个还算可以的成绩上了一个有些名气的大学，走了一条所有长辈都会满意的道路，成为了今天ZMX大中华区事业协调部的高级经理。而另辟蹊径的三哥却和我一样同在北京，不同的是先我一步有了自己的公司。
十几年的时间我算是荣耀等身，可说到底我还是一名打工仔。
以现在的价值观及发展潜力来看三哥明显才是成功者。他更有发展的未来。因为他的将来是寄希望于自己的。
听我三哥的故事我真的觉得世界真的很奇妙。不，严格的说是社会真的很奇妙。十几年来的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到最后却绕回到初始的状态。
“三哥，你这才是真的厉害。兄弟我是真想不到哥哥你现在这么风生水起。现在不光当着老板还有个红颜知己。这酒兄弟得喝，弟弟我敬你。”大概是被三哥这十几年的传奇经历所折服，我举着杯子言语中带这些崇拜。
“喝。我这才哪到哪啊，你这才叫厉害呢，一回家谁咱这几个关系好的长辈谁不是夸你。刘栋，名校毕业ZMX的高级经理。你这成就哥哥我说出去也有光啊。啧啧，你琢磨琢磨我以后有了孩子你肯定是榜样啊，谁家教育孩子也不能按着我这样的做榜样把？”三哥笑着说道。
“我说三哥，你这红颜知己是个怎么回事啊。”听了三哥的话我笑了笑，把话题转到了别的上头。
“这事...哈哈...你还别说一说哥哥就想乐，你这小嫂子啊是我函授的学妹。”说起这个事三哥的脸上又露出了略带得意的笑容。
“你这函授还有学妹？”
“说是学妹也就是他比咱年级小而已，我不是报了一个北交大的函授嘛，报名内天认识的。后来一起考试，考完试请她吃了个饭之后一来二去就捣鼓在了一起。”
“果然是防火防盗防师哥，骗吃骗喝骗师妹啊”我笑着打趣道。
“行了，说了我这么多了，说说你吧。”三哥端起酒杯和我碰了一杯继续说道：“你这ZMX的大经理，到底有什么事把你弄成这样？不都说这大公司各种好么？”
“三哥，这里面的苦你是真不知道，我给你打个比方吧，就跟日本爱情动作片一样，看的爽，演的人真不一定爽。”
“你跟我叫苦啊，不是哥哥自吹。我吃过的苦你敢想么？”三哥大概也喝的有点上头，神态动作比之前丰富了不少。
我盯着三哥等着三哥继续把话说下去，没想到三哥却又打开了一瓶在我面前举着：“算了，今儿咱就不说这些了，能在这大北京碰上真的是缘分。哥哥我很开心，我干了你随意。”一仰头三哥干了瓶子里的酒，只不过这次慢了很多。
“四儿，话我给你说道了，说真的今天的酒如果就这么结束我真的算不上尽兴，你心里有事，心思不定。我一进门就和你说了，有事咱一起扛，无论你今天说不说这情你是欠下了。欠多久你自己看吧。”三哥的话凸显着自己大哥魅力。亲切，信赖的感觉油然而生，什么叫人格魅力，这就是人格魅力。光这一点我就比不上三哥。
这也告诉了我为什么他是老板，而我只能是一个高级经理。
如果说前一刻我还心有疑虑这一刻我彻底相信三哥的到来对于我来说是一个绝佳的契机。饱经世事却又身在局外的三哥对于我来说绝对是一个最佳的局外人。这一刻我选择相信三哥，相信这二十年的情分。
只是不过一个小时，我就明白我的决定是正确的。我在三哥身上的赌博在短短的一个小时之后便大获全胜。
“三哥，这事要不是你问，我是真不想说。”我端着杯子面带难色的说道。
“怎么了？犯事了？被人干了？还是杀人了？”我刚才不都说了嘛有什么说出来啊，哥哥和你一起扛啊。你刘栋这些年怎么也变得娘里娘气吞吞吐吐的了？”
我尴尬的笑了笑没有接着三哥往下说话：“别的先不说，有一点我可没有骗哥哥你，我现在真的是在休假。”
“休假？你一般会休假？还在这么个破地方？你记不记得你前年过年咱们吃饭你说什么？你说你现在住的也是永安里的房子。然后现在你跟我说你在这破地方休假？”三哥听见我说的话满满都是不屑。
“我真没骗你，只不过我是被迫休假才躲在这个破地方的。”
“什么意思？被开除了？跟着哥哥干不就完了嘛，多大点事啊。”三哥大概是以为我被开除了，大大咧咧的说道。
“三哥，这事还真没你想的呢么简单。”我一边说着话一边想着该怎么组织语言吧接下来的故事尽可能的给三哥讲清楚。
“哦？你说说看。”三哥被我的话搞得起了兴趣。
“这事...这事说起来真的是说来话长，三哥你可能不知道我现在在ZMX是个什么部门，更不知道我这个部门是干什么的。”
“你以前不是在什么项目策划部么？现在呢？”
“大中华区事业协调部，这是我们部门的名头。说道具体负责，主要就是公司内部协调，项目安全事务。”我简单的给三哥做了一个介绍。
“内部协调，安全事务？”
我点了点头。
“你说的这个协调是什么？关系协调？权利平衡？还有这个安全，对内还是对外？”三哥到底是摸爬滚打出来的，虽然没有在外企这个圈子的经历，可是多年摸爬滚打锻炼出的嗅觉还是让他第一时间摸索到了问题的关键。
“内部协调和三哥你说的差不多，至于安全方面对内对外都有，只不过一般来说都是内部的人，外部的事儿。”我一张嘴又跟三哥卖了一个关子。
“照你这么说的话，大概也就是简单的信息跟踪，找一找看看谁卖公司信息吧。”三哥略带犹疑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止，你说的这些是个企业都会做，可如果只有这个ZMX这百年招牌也真是白瞎了。”我摇了摇头说道。
“派点商业间谍，排查自己内部间谍？”
“包括，但是不局限。”
“跟踪客户？监控对手？贿赂？绑架，恐吓，顶天了吧？你们这一个堂堂外企又不是他娘的黑社会。”三哥的话语里透着吃惊。
“呵呵。外企不一定比黑社会干净，黑社会也不一定比外企狠。”我发现自己的笑声比刚才冷了很多。
“比黑社会狠？有点夸张了吧，一帮子读书人有你说的这么严重么？”三哥看着我问道。
我点了点头说道：“读书人耍狠比流氓更坏。黑社会还跟你讲道义，而他们...只讲...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