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北冥
“额···老兄，我能说句实话吗？”雪灵小胖男孩狼子对北冥冰容道，他靠着石头抓着地上的雪，嘴里不断冒出热气“我们其实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回去。”
作为家族里最小的女孩，她被称为‘兄弟’是有原因的——这原因当然跟长相无关，和家族里的大多数人一样她有着高挺的鼻梁与浅肉色的肌肤，她雪白的中发落及半脖、一双大而冰蓝的双眸镶在淡长如凝结冰霜的眉下——喔~你不能因为她看上去胸前较为平坦就说称呼她为‘老兄’或‘哥们儿’——真正让她得以如此称呼除了整体样貌比较英气帅气外还有就是···
“你怎么怂成这样啊。”冰容嫌弃地对狼子皱眉，以【机不可失】的语气压道“中原人哎，东西肯定很多，你怕什么，他们还会吃了你不成。”
“我说句实话”小胖子咽了口唾沫，热气从他嘴里冒出，冰容则还在悄悄远瞻“你这么做是不对的，当然我不是单说你私自逃出天独城，毕竟这事儿你已经做了很多次，我是说——我是说抢劫这件事——还是抢——抢中原人——”
“这叫顺点东西，再说了，就是因为是中原人所以才顺啊。”冰容压低声音，目光一直那边中原人设的临时营房【这些家伙不太一样，他们衣着精致的盔甲，很多箱子从几头冰原大牦牛背上卸下来】，燃烧着徐徐营火周围是四个帐篷，看样子这些中原人雇了两个雪灵帮忙带路，那两个雪灵都是女孩并且头上扎着在冰容看来土掉渣的通神辫，从远处看一个将领样的红袍子在跟其中一个女孩说话，另一个女孩则围在火堆边跟中原士兵们一起等待着架子上的烤肉，今日天色昏沉，这营火在阿兰德黛雪原上直接就看了出来。
小胖子又气又急，他看到的是那些中原侍卫腰上的刀“你、你你、你之前去顺项神家族的东西时也是这么说的，说‘就是因为是项神的才去顺’，我~我我我···”狼子气喘吁吁“你说你又是何必呢，你一个北冥人，你又不缺吃不缺穿不缺住的——我——我——我们散伙吧。”【放过我？】——小胖子心想着。
冰容似乎没听到他在说啥“你说他们是不是正在要往天独城去？”从远处看，那个将领撩了下女孩的头发，然后就牵着她的手往一个帐篷走去了【箱子太大拿不走，但那个篮子里的竹简我喜欢】冰魂之地连一片竹叶也长不出来——【机会来了】又有两个士兵到了其它帐篷中，火堆那边就只剩下三个士兵和一个雪灵女孩在等待烤肉，她挪了下脚步，弯着腰借着昏暗和雪慢慢往前“跟我来。”她招了招手。
“不去。”狼子坚决道
北冥冰容捏着拳头，紧紧盯着那边的营火“让你过来你就过来。”，几息之后小胖子没有反应，冰容扭头一看，狼子已经拖着雪跑走了，她露出一阵鄙夷后摇了下头，自己再向营房那边挪步【小奶狗等我下次遇到你肯定让你明白一下你姐姐我可不是没脾气的。】，就在她走了一大半时那烤肉烤好了，一个士兵站起来大叫喊其它人过来用餐，但只有两个士兵出来了，那个将领和另一个雪灵女孩还在帐篷中，在预感到会有人看到她这边后冰容迅速躺在地上埋在雪里——雪灵体毛是白的可能就是这个原因，从远处看根本就是最佳保护色，顿了一下感觉到没什么动静后她微微抬起头，看到五个士兵正在欢声笑语地切肉，便非常警惕小心地走到了一个帐篷后面。
这下声音听得非常清楚了，五个士兵正在挑逗那个女孩，弄得那雪灵妹子笑得停不下来，当走到将领所在的那个帐篷时里面的动静一下入了她的耳，帐篷内正在抖动、雪灵发出哼哼啊啊的欢笑，冰容本想直接离开但偏偏发现这帐篷中有一个缝，那很多人这时候就控制不住了——她也不例外，寻着缝望去，那将领肌肉轮廓刚硬身材高大，直接是把裸露的女雪灵给抱起来插，那雪白的大腿勾盘着男人有力的腰上，两个人相互把舌头伸到了对方嘴里，冰容脸一阵发红，以至于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因此看了多久，就在她要走开时背后毫无预料地爆出了一个声音——那些士兵发现脚印和动静其实都算慢的了。
“你迷路了吗？”
【什么时候过来的？】她吓得整个人都缩了下，一个长脸的士兵对她笑道，并伸手“你好，我叫程涛，你叫什么？”，【他什么时候发现我的？】冰容皱眉后退了步，程涛理解了“你不会说通语？”他转头走向另一边“季飞！熊铁根！还有那个小美女过来下，这里有个迷路的本地人，她不会说通语。”
她听到那围着火堆的雪灵妹子用带着口音的卡尼语叫了声“真的吗？我来了。”
“我会说通语”眼见跑不掉北冥冰容挺直腰板直面前来的士兵，她双手环抱于胸看着跑过来的同类，直道“你是多方那边的人？”冰容也是用的卡尼语问【这口音再典型不过】，对方却用通语回答“是的，我和姐姐负责带路。”她笑嘻嘻地看了眼旁边的士兵道，然后关心起来“你迷路了吗？”她其实不相信的，如果是个六岁小孩倒是有可能，可眼前的北冥冰容再怎么看也有十四岁吧。
北冥冰容没有回答她，而是侧眼瞥了眼将领的帐篷内心叹道【拉倒吧，操什么心呢，从多方城那边过来可一路远着呢，看样子她们相当心甘情愿。】那冰蓝的眸子扬了下，程涛伸手过去要握她的肩膀“一定饿了吧，要不要一起吃点肉？”士兵笑道，那手却被冰容一下子给打了回去“别碰我”她皱眉，场面一度陷入尴尬，雪灵女孩困惑地用卡尼语说“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冰容用卡尼语问她，女孩也如实回答“幽河”
她们继续用卡尼语对话“所以你们不洁身自好，把自己的贞操随意送给南方来的男人？”
这话惹怒了幽河，女孩强忍着不生气，在漫长的沉默中中原人好意地问了她一些问题-诸如‘你叫什么名字？’、‘哪个村的？’、‘走丢多久了’之类的，但北冥冰容都没有理会，在判定为这家伙是来搞事情的后幽河抗拒性地皱眉用卡尼语回答“是啊，南方男人怎么了，我和姐姐喜欢就行，关你屁事？”
北冥冰容冷笑一下，这让在场的其它士兵更加疑惑了，她抬着下巴以高傲天独城口音的卡尼语说“他们把你们玩腻了就会扔了，他们不属于北方。”
对方眯着眼憋着嘴也用多方口音的卡尼语回应“以阿兰德黛的名义，我诅咒你···”
虽然听不懂什么内容，但所有人都知道气氛不对劲，程涛率先缓解“好了，好了，停下，不管你们在说什么都先停下。”然后他严肃地对冰容道“听着小姑娘，我们只是路过暂停这边，明早就走，如果你想要吃点什么我们这里有点羊腿，如果你家就在附近而没有迷路的话你也可以现在就走，就这么简单。”
冰容毫无礼数的话直接刺痛幽河了，幽河鼓着腮转用通语“我不喜欢她，我要她走。”
【哦，那我就得留下了】“我很饿。”她撒谎“我的确想吃点东西”。
那个虚肥的胖子是熊铁根，嘴唇包不住牙齿的是季飞，陆续在赶来的两个分别是叶隆和尹不凡，众人正因此僵持时程涛商量地拉了下幽河的臂膀“天很冷互相帮助一下啦，她刚才说什么让你不开心了？没事的啊。”
熊铁根见情况已定一脸困意地对北冥冰容点了下头，季飞带路“这边请。”，北冥冰容没有看幽河一眼直接跟着走向烤羊腿那边，接着尹不凡问她叫什么名字她回答‘冰容’，然后尹不凡便介绍起了自己是水女国猿池人，季飞则告诉了冰容他是素国西凉人并强调在自己因战功在老矮子山下有三亩黑土良田——这是单纯的炫耀，一路上大家都知道他但凡闲起来都会扯一扯这事儿，最要命的就是他每次还非要详细地说这三亩一亩是蚕豆一亩是玉米还有一亩是地瓜，接着便会问所有人到底要不要让老婆和三个儿子把玉米改为番茄、把蚕豆改为丝瓜、把地瓜改为土豆——然后更让你想不到的是他就会开始说自己三个儿子的故事，一路上无聊这季飞就是个故事大王。
后来在程涛的带领下幽河板着脸过来了，她每走一步那垂落的神辩都会晃一下，上面系绑着天珠挂饰，【看来这个士兵为了安慰被我搞糟糕的她废了不少口舌。】因为这点她对这些中原人有了点好感，幽河故意坐到远离北冥冰容的位置
然后众人在尴尬中过了不久后那帐篷中两个人出来了，红袍将领后来了解到其实也就是一个十夫长，名为袁晗，络腮胡长方脸，长得非常一般并略显苍老，帐篷可不隔音，刚才的话幽河的姐姐幽鹰也听到了，因此一上来就对北冥冰容不露好意。
北冥冰容咀嚼着切下来的羊肉，她想了会儿后站起来走到刻意避开她的两姐妹身边坐下，在两姐妹鄙夷之前用卡尼语低声说“我没有恶意，但你们自己也应该当心留意下。”
短暂的沉思后接下来她们都用卡尼语对话
“我知道”姐姐幽鹰平静地撩了下头发，看着火堆“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他们比任何人都对我们俩好，我也明白或许这趟旅途结束后什么都没了，一切都会化为泡沫，但···在此之前至少非常美好。”她把袁晗替她切好的羊肉咽下，看着北冥冰容“人生如此黑暗，抓握美好并没有错，对吧？”，她们姐妹二人严格来说并不好看，妹妹两眼距离分地较开、并且吃东西时发现了她牙齿不太整齐、发质比较粗糙，姐姐还好点，不过下巴很钝、眼下到鼻子那边有雀斑——而且她的手有问题，右手小拇指和无名指糊在一起并蜷缩起来无法伸开——后来冰容从幽鹰口中得知这是因为很小的时候被开水烫的。
“为何是你们两个去带路？多方那边就没有男人？”北冥冰容左腿盘倒右腿踏蜷地坐在铺好的熊皮毯上，她右手腕架在膝盖上手捏着羊肉。
“如果让老哥和叔叔带路的话那家里的青稞田与羊群就不好被照顾了。”听这语气幽河还对北冥冰容心存不满“况且这又不累，这些南方有钱人都是很好的，一路上都没让我们搬过东西。”
“他给你们什么好处？”冰容看向袁晗说，十夫长回敬给她一个淡淡的微笑接着便继续与手下谈着他们听不明白的话题——因为涉及到很多奇怪的地名。
“一桶猪肉香肠和半桶高粱酒，还有一袋子铜贝币”为了让冰容安心幽河补充道“是走之前先给好家里的。”
“你们要去哪里？”
“你还没告诉我们你姓什么”幽鹰防备性地问“你跟他们说你叫冰容，但这肯定不是你的全名吧。”
【我才不会告诉你们我是北冥家的人】“蓝汝冰容”她说。
“哪里人？”
【审问？】她想了下“安然人。”
姐妹带有玩味性地说“那你说说项神家族的人怎么样？”，北冥冰容白了下眼摊手道“糟透了，一群只知道吸存灵的白鬼。”
“不过我听说项神天纯大小姐才貌双全，连中原人都知道呐，你见过她吗？”幽河总算是不计前嫌地笑问了起来，一说起这个名字，北冥冰容脑子里立马就给浮现出了项神天纯的样子，啊——那是被阿兰德黛女神眷顾的孩子，她从小就备受瞩目长得非常漂亮，阿兰德黛不光赐给了她很多人无法逾越的容貌，还附送其令人嫉妒和仰望的智慧，其谈吐远超同龄人、不管是古老的卡尼文字还是优雅的周天通用文字她都写地苍秀隽丽，连绘画都是壁画级别的，那歌声更是万众倾倒——天纯比冰容小七个月，但优秀地像是比她早出生努力了七年，北冥和项神的家族宴会上那种被踩在脚底下的感觉相当不好受，并且这项神天纯还特会用巧妙的语言搞得北冥冰容又尴尬又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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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容姐姐，您见我不用低头，这样显得我好像高你一等似的。”——那日她们两人单独见面时天纯微笑地说，如果只有这一段话那没什么，要命的是她最后补充了一句“其实不止一等，你也明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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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北冥冰容发了这么久的呆，幽河懂了“也对，一个安然平民怎么会见到项神天纯呢。”
【我是北冥家族的女儿】“项神天纯啊~那当然见过”她突然换通用语，好让那些士兵也听听“什么才貌双全都是吹出来的，那家伙是个矮冬瓜”——这恐怕是她唯一的缺点吧，中原男人好奇的目光立刻凝聚过去【该怎么说？】她编了起来“又肥又丑，声音嗲地让人想吐，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最后一点我在说我自己？】，她说完了，但一切沉默，所有人还在盯着她，让她继续讲——【不可能这就结束了吧？季飞能把故事说三天三夜】中原人心中如此想道。
“嗯——”【再想想】“她还喜欢吃大蒜，满嘴那个味。”
“你怎么知道？你靠近过她的嘴？”程涛先找到疑点。
“额···”【想想该怎么圆？】“安然城的人都知道，你们也明白的，就是那什么——话不传千里~”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熊铁根打了个哈欠提醒。
“对。”
“该说正事了。”袁晗用雪擦了擦手上的羊油“你迷路了？那你是哪里人？出于安全考虑我们不能留你过夜，当然也没有时间送你回去。”
“我可以送她离开，她是安然城的人。”
十夫长不同意“不行，我不放心。”他看向北冥冰容并挪了下屁股调整个舒服的姿势“怎么说？——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我现在就可以走，不过你们是去哪里的？”她把目光转向那些箱子。
“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回答你。”袁晗抢在幽河与幽鹰之前道，不过在挤开存在怀里的胃囊袋灌了口酒后立马改变主意“这是送给天独城北冥家族的货物，是最后一批。”
此话一出北冥冰容立刻打起了精神，熊铁根揉了揉眼皮说“本来这批货应该跟天子殿下一样早几周就抵达天独城了，结果半路我们的车打滑坏了，因此还摔残了一个车夫，当时正在多方城，所以就让我们先调养一下。”
“你是说——”她费解起来“天子殿下？是——那个什么圣都的爱诺希天子？还是某个姓天名‘子殿下’的人？”【开什么玩笑，哪有天子会跑到我们这冰天雪地的地方。】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笑了，幽河用卡尼语说“的确是爱诺希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去天独城看看，我还见过他呢，他带了很多士兵和车马，现在应该已经在天独城呆了很久了，就等我们呐。”
程涛道“不知道耽误了行程殿下会不会责罚。”
北冥冰容努力回忆，如果真有的话这事儿她不可能不知道“你们说那个天子已经到了天独城？”
“据我所致天独城就在前面吧”袁晗说。
“如果你们现在乐意三小时就能到”
“三小时？”幽河不可思议“我记得还有大半天的路程呐，要是只有三小时我们不可能在此安营。”
北冥冰容耐心纠正【毕竟是多方人，估计上一次来天独城还是几年前吧】“只要再走一小时的路，到了山丘上你们都能直接看到阿兰德黛山和天独城了”她歉意地对幽河与幽鹰承认“事实上我不是安然城的，我就是天独城的，我是北冥家族的人。”在众人惊鄂面前她深思道“如果你们比天子晚了几周时间那他们应该早到天独了才对，然而事实上···”她皱起眉头摇摇头“没有任何中原人在这段时间过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