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人生若只如初现

苍龙派，青龙帮相继出事后，就连佛门清静之地也出事了梵音寺也莫名失了火，整个寺庙毁于一旦，尤其是藏红阁，被烧得面目全非，经书一本不剩，只字未存。

江湖之中，人人自危，就连平常百姓也都开始人心惶惶，可是官府却依然如故，抱着一种隔岸观之的态度。

这让易卿辞十分费解，不管是江湖人士还是百姓，都是天启国的子民，他们为何要如此的区分开来呢？

在茶楼里呆了两天后，他便匆匆回到了相国府里，直接问沐天成，他一定什么都不会说，而且若是他真有什么动作的话，还会打草惊蛇，倒不如先去问问婉清。

作为府中的大小姐，作为沐天成唯的亲人，手掌心里的宝贝，有什么事，他一定不会防着她，更不会瞒着她。只是，上次她告诉他，她父亲要把她送入宫，让他带她走，可是他并没有答应，也承诺会给她一个交待，但是这一忙，就把这事儿给忘记，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生气，又或者见不见自己。

“二皇子在吗？”他正犹疑着，忽然就听到了玲儿的声音。

“在，”易卿辞忙起身去开了门，“有什么事吗？”他心里头明白，一定是婉清让她来的。

“二皇子，我们家小姐她，她病了……”玲儿低低道，“您……能不能去看看她。”

易卿辞一听，蓦地拧紧了双眉，

“你们家小姐现在在哪儿？”他忙关心切切地问道。

“就在她闺房里。”玲儿微微抬眸看着易卿辞脸上的微妙变化。

未等她把话说完，易卿辞就跨过门槛儿匆匆出了房间……

整整三天，真的就是遇水渡河，遇山爬山，走出那片深山老林时，白芸嫣看着溪水中的自己就像看到了野人一般，污污的脸，蓬乱的头发，被树枝挂乱的衣衫……她不由扬了扬唇角，这样挺好，不用乔装打扮也没有人能认出她来了。

渐入仲夏的天微微的有些燥热，消耗了过多的体力，又流了太多的汗，此时此刻，她口渴难耐，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了，顾不上脏脏的手，也顾不得水中有虫子还是鸟粪，直接捧了一捧就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喝罢直接拿脏脏的衣袖一抹了事。

她洗了把脸站起来看了看前方，已是一马平川，没有林子了。

说起来也怪，那么密的林子，除了一些可爱的毫无攻击性的小动物以及一些鸟类外，她居然没有碰到一只有攻击性的飞禽抑或是走兽，不知道是她命大，还是因为她走运，又或者……月娘在暗中保护着她，心里想着，她便下意识地环视了一圈儿，想着，一回头，又或者一转身，就看到了月娘。

若真是那样的话，她真会很高兴很高兴的。

可是，她望眼欲穿也没有看到月娘半点儿影子。

白芸嫣不由凄凉地扬了扬唇角：她不会跟来的，她说过，她是不会离开火凤阁的，生，是火凤阁的人，死，是火凤阁的鬼。

落漠之余，她只好又继续上路了……

相国府。

易卿辞得知沐婉清病了的消息后就匆匆赶到了沐婉清的闺房，可是推门一看，她的闺房里并没有人。

他不禁有些讶异，正欲离去之时，忽然有人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卿辞，带我走，好吗？”

是沐婉清，她本在花园里发呆，听玲儿说二皇子来找她，她便马不停蹄地跑了回来。

回到闺房一看，果然如此。许是看她不在，他便欲转身离去，她就忙从身后抱住了他。

易卿辞缓缓转过身来，拉开她的手，轻轻扶着她的肩头，满怀关切地看着她，

“玲儿说你病了，当真吗？”可是他看她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是病了的样子。

沐婉清微怔，但片刻她便变了脸色，

“难道你不相信？”

“不是，我是想说你既然病了就不要到处乱走，应该在房间好好地休息才是。”易卿辞忙解释着，“走，我扶你回房吧。”说着，便握紧了她的手腕儿。

岂料，却被她猛然挣脱，

“那你呢？”

“我？”易卿辞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我陪你说说话。”但转瞬，他便知会了她的意思，“走，”

沐婉清一听，顿时扬了扬唇角，挽住了他胳膊，将头亲昵地依在了他的肩头，

“嗯，走吧。”……

夕阳西下，陵都城内漫天霞光似锦。

老时间老地点，飞天虎准时出现了城西的小酒馆儿内。

眼尖的紫桐忙捧着一坛花雕走了过去，

“虎大哥，您的酒，菜马上来。”脆生生的声音，让人一听便心生明朗。

飞天虎憨实地一笑，

“你有时间吗？”

紫桐讶异地看着他，

“我？”似不明其意，“您是说现在吗？”飞天虎微微点了点头，紫桐下意识地环视了一圈儿，这个点儿人不太多，“虎大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我想让你陪我小酌两杯。”他清楚地记得，紫苏最爱喝桃花酿，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她唯一不拒绝他的事便是一同饮酒，“把这女儿红换成两壶桃花酿吧。”

紫桐蓦地瞪大了双眼，

“这……大哥，我不陪人喝酒的。”她面露难色道。

飞天虎一听，便知晓了她的言外之意，不由哈哈大笑，

“呵呵，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把你当朋友，以尊敬的态度，你千万别误会了。”

紫桐的脸越发的红了，

“我，我还以为……天虎大哥，你稍等，我去跟叔叔说一声。”说罢，她便两手在围裙上抹了抹飞快地跑开了。

看着她那风风火火欢快而无忧的样子，像极了曾经的紫苏。

说到紫苏，自从她遇到了即墨羽，认识了即墨羽，就像是活脱脱地变了个人一般，再也不似从前般，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她所有的情绪与心情的好坏全都系在一个人的身上，若是那个人对她笑一笑，她便会开心一整天，那个人对她说句暖的话，她便会温柔一整天……倘若是那个人不理她，她整个人都会颓丧到极点。

想想都心疼。

正沉浸在往中之中，忽然‘啪’的一下，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头，他回头一看，

“是你？”

潜海龙笑眯眯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怎么了？我是大哥您的影子啊，看到我很奇怪吗？”潜海龙不以为然道。

飞天虎有些扫兴地叹了口气，

“你就不能做你自己吗？”

潜海龙微微拧紧了双眉，

“不对啊，大哥，你好像……”

飞天虎不喜欢看他揣摩自己心思的样子，不由扰了扰手，

“去去去，一边儿去。”

兄弟俩正相互调侃着，紫桐便端着两壶桃花酿走了过来，看到潜海龙时，不由有些讶异而尴尬害羞，

“这……天虎大哥有朋友在啊。”

飞天虎哽了一下，看了眼潜海龙，

“哦，他自己人，我兄弟，你坐吧，不必介意。”

潜海龙蓦地瞪大了双眼，两眼直勾勾地看着紫桐，看得紫桐浑身不自在，连头都不敢抬。飞天虎知道他在看什么，也知道他在惊讶什么，便拍了拍出了神的他，

“喂，你若是有事，就赶紧去忙吧。”他这分明就是存心想支开他。

潜海龙蓦地回过神来，看了飞天虎一眼，抿唇轻笑，

“好嘞，”他即刻便会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大哥，好好喝，姑娘，我就先走了一步了。”

他这一告辞，倒是弄得紫桐有些不好意思了，

“天虎大哥，我……”

飞天虎看着她那羞涩的样子，不由扬唇一笑，

“没关系的。”

夕阳尽散，月色幽然，倦鸟归巢……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安然。

人生若只如初现，何事秋风悲画扇。

“你来找我，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件事？”当易卿辞跟沐婉清提起潜海龙来相国府之事时，她十分愤怒，“对不起，如果你是为这件事而来，恕我帮不了你，你知道的，对于我爹的事，我从不过问的，不过，我想，我爹决对跟他没有什么交易或者内幕，毕竟，他只是江湖上的一个小娄罗，就算是要找，也是找他老大。”

易卿辞微微拧紧了眉心，

“那他来相国府，总不是来做客的吧。”

“呵，难道他不能跟你一样，来探听白芸嫣的下落，你要知道，他们兄弟跟白芸嫣一直都是势不两立的。”

易卿辞愕然，婉清说得不无道理。

芸嫣说过，是她害死了紫苏，而那飞天虎又对紫苏情有独钟，难不保他不会因为紫苏的关系想要找到芸嫣而泄心头之痛。

“对不起，”易卿辞沉沉地叹了口气，“我是有想过问你这些问题，可是我来真的是因为听说你病了。”

这似乎是第一次，他第次跟他解释原因，第一次在乎她的感受，

“我信你。”沐婉清情感动而情不自禁地依进了他的怀中，“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你的。”……

拼了命的往城里赶，结果城门还是关了。

看着高大而坚固的城墙，紧紧闭着的城门，白芸嫣长长地叹了口气，似滩烂泥般软在了地上。

她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把地当床，四肢展开，把自己摆成了一个大字躺在了地上，看着漫天的星空，吹着悠悠的野风，好惬意！

也不知道月娘怎么样了，不知道九娘会怎么罚她？她忽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扫把星，即墨羽认识了她，接连遇险，几次三翻都差点儿没命，就连易卿辞也是，即便他是皇子，也免不了被她连累，更别说紫苏等一些因为她而死的人了。

她是带着老天的使命重生于此的，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忘记来到这里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