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声名大振
两具尸体重重地落在酒桌上,眼睛瞪得溜圆,惊恐万状的表情好像看到了什么怪物。
张三飞手中的酒杯一下子惊得掉到地上,大殿里顿时乱作一团。
“抄家伙!”
十几个土匪惊慌地寻找自己的武器,堵在殿门两侧,但是谁也不敢露头。
“来人!来人!”张三飞扯着嗓门大喊,希望外面的手下听到后过来支援。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仿佛从阴曹地府发出的一样阴森:“别喊了,省省力气吧!你的那些手下都已经死了!”
张三飞的酒早已吓醒了一大半,汗珠开始从额头上冒出来,壮着胆子问:“你⋯⋯是谁?老子跟你无怨无仇,为何要过不去?”
“张三飞!”门外的六子哈哈大笑起来,“听说你平日里欺负老百姓挺有能耐,俺还以为是什么样的英雄好汉,原来你也怕死!”
“你到底是谁?有种的报上名来!”张三飞握着土炮的手心里滑滑的,全是汗水。他示意门口旁一个端着土枪的土匪出去试探一下。
那个土匪咽了口唾沫,始终迈不到脚。旁边一个土匪狠狠给了他一脚,硬把他踹出殿门。
端枪的土匪心到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何方神圣,也不知道到底多少人。试探着将又笨又长的土枪伸向院子,没发现什么动静,这才大着胆子向前挪动了两步。
隐藏在门侧的六子看准时机,手起刀落,将他砍翻在地。
“开枪,打啊!”张三飞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只见到刀光一闪,自己的手下便倒在血泊中。
惊恐万分的土匪纷纷拿起土枪土炮,对着院子里就是“呯呯”一阵乱放。
六子在暗处看到土匪打枪,心里一直好笑。都是些土制枪炮,打打兔子吓唬吓唬老百姓还行。趁着土匪们装填火药的工夫,六子大声喝道:“里面的兔崽子们听着,老子是青州警备团的!识相的滚出来,老子饶他不死。想过招的,老子奉陪到底!”
一番话震慑住了众土匪。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张三飞知道今天遇见高手了,而且是冲着自己来的。但他不愿意束手就擒,于是小心地走到门口仔细观察。
院子里空荡荡的,张三飞试图引对方现身,于是高喊道:“好汉!报个万吧!”
六子果然中计,不加思索地说道:“记住了,你大爷我名叫六子,江湖人称六爷!到了阎王那儿千万别报错了号!”
狡猾的张三飞根据声音判断出了六子的位置,并且估计到对方人数可能不多。看看身边仅剩的十几个人,一股凉气从脚后跟冒到脊梁。对手在无声无息中杀掉自己一大半的人,很显然是武功高强之辈,意图也很明显:杀光所有人!
“他们人不多,大家一起冲出去,谁杀死一个老子重重有赏!”张三飞色厉内荏地喊道,威逼着门口的土匪往外冲,脚步却偷偷挪向供桌旁边的角门。
几个注意力集中在外面的土匪填好火药,硬着头皮相互推搡着,试图往院子里进攻。一直畏缩在大殿靠里位置的几个土匪,看到张三飞溜出角门,丢下前面的人也纷纷跟着逃了出去。
院子里又接连传出了几声枪响。
土枪的火药一打一大片,院中的几棵大树被震得簌簌往下掉着积雪。毫无目标的射击给几个土匪增加了些许胆量,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无情的杀戮。
隐蔽在暗处的六子等他们打完了枪中的火药,右手紧握砍刀,从斜地里突然跃到他们身后。
刀光闪处,一个土匪还没来得及回头,便被砍翻在地。其余几个见势不妙,拨脚就往大门口逃窜。
六子手一扬,手中砍刀电光般掷出,正中一个土匪的后心。土匪踉跄着向前跑了几步,一头扎到雪堆上不动了。
土地庙的大门从里面插着门栓,几个土匪拼了命的敞开门往外窜。两个腿脚稍慢一点的土匪,被几步赶到的六子一手一个揪住后背,扔回到院子里。
“说!谁是张三飞?”六子用力踩着一个土匪的脑袋厉声问道。
“大爷饶命!张三飞⋯⋯在大殿里。”直到此时,这两个土匪依旧不知道,他们誓死同生共死的首领早已经弃他们而去。
六子拎着两个早就吓得半死的土匪,大踏步走进大殿,里面已经是空无一人。
“人呢?”寻不到张三飞的身影,六子气恼地把两个土匪重重的摔在地上。
“八成从角门逃出去了⋯⋯”两个土匪此时才明白自己只不过白白做了替死鬼。
六子从角门往外看了一眼,放弃了追杀张三飞的念头,大声冲马棚方向喊道:“你们都出来吧,没事了!”
藏在马棚草料堆里的三个女人听到六子的喊声,哆哆嗦嗦地钻了出来。
“别愣着,找几根绳子来!”六子喊着,把酒桌上的两具尸体掀到一旁。酒肉的残香让早就饥肠辘辘的肚子打起了滚,六子抓起一只吃剩的烤鸡狼吞虎咽的啃了起来,一边冲瘫在地上的两个土匪恐吓道:“老实点!别动!”
三个惊吓过度的女人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找来几根绳子进了大殿,七手八脚把两个土匪像粽子一样捆绑起来。
半只鸡下肚,六子又拿起酒壶灌了几口,感觉肚子里舒服了许多。
饱受凌辱与折磨的女人们,在这一刻火山一样爆发出来。她们用木棍板凳等物,把所有的屈辱与悲愤狂风暴雨般的发泄在两个土匪身上。
六子坐在桌沿上,也不阻拦,一边喝着酒一边乍舌:“哎呀呀!太狠了⋯⋯下手比老子还重!哎呀⋯⋯”
一边嘟囔着一边端起半碗炖豆腐划拉到嘴里。
“姑奶奶饶命!饶命啊⋯⋯”被捆绑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两个土匪转眼间被打得浑身是血,不住地哀嚎求饶。
“王八蛋你也有今天!”三个发了疯的女人非但不停,反而下手更重。渐渐地,哀嚎声越来越弱,一直到没了气息。
六子吃了半碗炖豆腐,用袖子擦擦嘴角的油渍,感觉肚子填得差不多了。斜眼看看地上被打得已经变形的土匪,习惯性的往腰间摸烟锅子,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赶明儿一定找个集市买根上好的烟袋⋯⋯”
女人们满腔怨气没有发泄完,仍旧不肯罢手,还在一下一下地砸向土匪的尸体。到了最后,三个女人筋疲力尽,又抱在一起放声痛哭。
“不许动!”突然一伙荷枪实弹的士兵冲进大殿,为首的正是赵明训。
看着院子和大殿里血淋淋的尸体,大家伙全部惊呆了。
“怎么回事?”赵明训收起手中的短枪问。
“这个,哈!”六子满脸的得意之色,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土匪头子张三飞带着几个人偷偷溜了,剩下的全在这儿了。”
“你⋯⋯一个人干的?”赵明训有些不太相信。
“那当然!”六子的嘴角挂着笑容,眼睛瞄了一眼同样惊讶的黄修明。
赵明训看了看抱成一团瑟瑟发抖的三个女人,又问:“这几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哦,她们都是土匪从山下抢来的!”六子用手一指其中一个女人说,“这个就是小尹村那位大娘的儿媳妇。”
赵明训明白了,心里不由得对六子生出敬意,回头吩咐兄弟们:“立即搜索土地庙,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
看了看衣衫不整的三个女人,又对和青山说道:“青山,你去找几件衣服给她们披上。”
“是!”和青山领命,佩服地冲六子伸了伸大拇指。
“行啊,叫花子!看不出来,还真有两下子!”黄修明虽然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但是地上一具具尸体让他不得不对六子刮目相看。
得到黄修明的认可,六子甭提心里多美,脸上却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说:“嗨!区区小事,不值一提,俺还没过瘾呢?饿了不?来来来,这桌上有现成的,先垫垫。”并且非常热情的撕下一根野兔腿递了过去。
土匪窝里并没有女人的衣服,和青山与兄弟们便从土匪身上扒下几件羊皮袄给几个女人披在身上。
经过清点,总共发现了十六具尸体,也就是说仅有张三飞等六个土匪逃脱。
经过这次,六子的威望在兄弟们中间一下子就提高了。大家对他的称呼也悄悄发生了改变,不再是原来的“六子哥”,而是亲切地称他为“六哥”。
“报告!在厢房麻袋里又发现一个女人!”随着一声报告,几个兄弟领着一个学生模样的秀气女孩走进大殿。
女孩显然受到了严重惊吓,身体不住地往后缩。
“姑娘别害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土匪已经被我们消灭了!”赵明训看出女孩的惊恐,连忙安慰道。
在确定自己已经安全后,女孩忍不住蹲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先前的三个女人慢慢平静下来,一起走到六子跟前,冲着救命恩人齐刷刷跪下磕头。
“谢谢大哥救了俺们!谢谢⋯⋯”
女学生也跟着跪了下来,一起磕头。
大家措手不及,连忙去搀,可是哪里搀得动?尤其是六子,有些慌手脚,从桌沿上跳下来,拉了这个拉那个,自己差点也跪下。
费了半天劲,好不容易把三个女人和女学生拉了起来。
赵明训问女学生:“姑娘,看你的模样是个学生吧?家住哪里?怎么被抢到这里来了?”
女学生此时已经不再那么害怕,回答说:“长官,我叫郑玉梅,是县城第十中学的学生,家就在镇子上,土匪绑票是为了向我爹索要赎金。”
听着她的话条理清晰,不卑不亢,大家都暗自感叹不愧是念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
赵明训点点头,又询问其她三个女人的住址,都是附近村民的妻女。
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赵明训很诚恳地对她们说:“这样吧,兄弟们一天一夜都没吃饭了,我们先搞些吃的,然后再派人送你们回家如何?”
几个女人连连点头。
“伙房里有很多吃的,俺们帮你们做吧!平时土匪都是逼着俺们做饭。”一个女人说道。
“那太感谢啦!可是你们的身体⋯⋯”赵明训看着她们瘦弱的身子,心里有些犹豫。
“俺们没事,能做!”刚才那个女人看出眼前这位长官的担心,连忙说道。
郑玉梅也说:“不能让恩人们饿着肚子,我也去!”目光却不由得投向了六子,这个被众人敬为英雄的大兵面熟的很,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其实六子第一眼看到郑玉桷,就把她认出来了。在县城追击日本特务时,遇到几个警备团的士兵正在抢劫,六子顺手牵羊把本属于郑玉梅的玉镯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发现郑玉梅盯着自己看,六子心里有些发虚,好在没有把自己认出来。转念一想:“即便认出自己又怎样?老子救了她一命,难道还不值一副玉镯钱?”
一想起那副玉镯,六子下意识的往怀里摸了摸。里面不仅藏着和远山给的五块大洋,还有抢来的玉镯金耳环、十几块大洋,要不是看到郑玉梅,自己差点就把这事给忘了。
赵明训点头答应,吩咐兄弟们:“大家找找油灯火把都点着了,把这儿清理干净。”
这是一个不错的临时落脚点,吃的用的一应俱全。赵明训有意让兄弟们先再此安顿下来。
很快,土地庙被打扫干净,郑玉梅与三个女人也把饭做好了。几十张烙饼,一大锅白菜豆腐,还有满满一盆萝卜炖野兔肉。
黄修明又找来几坛酒,就在土地庙的大殿里,几十个兄弟像是一群饿极了的长工,围着供桌狼吞虎咽起来。
虽然简单了些,但是大家觉得从来没有吃得如此过瘾。
看着沉默不语的赵明训,和青山理解自己的长官此时心里所承受的压力。于是给赵明训倒了一大碗酒,自己也倒了一碗,两人碰了一下都干了。火辣辣的酒下肚,身上感觉暖和了许多。
“长官,我有个想法。”和青山直言不讳地说。
“说说看。”自从卸石山一战,赵明训便发现和青山与其他基层军官不同。可能因为读过书的原因,对任何事都有自己的主见,目光也比其他人要长远些。
所以对和青山的意见,赵明训非常重视。